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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6 07:31:39 作者: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

  哥羅夫終於在第三十天被釋放了,贖金是五百磅成色最純的黃金。遭扣押的太空船與他同時獲釋,由於阿斯康人認為它是邪惡的,所以始終沒有碰它。

  然後,與彭耶慈之前進入阿斯康星系一樣,眾多小型戰艦編成整齊的圓筒狀隊形,引領彭耶慈與哥羅夫離開這個星系。

  當哥羅夫清晰而微弱的聲音經由高傳真乙太波束傳來時,彭耶慈正望著哥羅夫的太空船,它在陽光照耀下形成一個模糊的小亮點。

  哥羅夫說:「彭耶慈,但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的,一台金屬轉化裝置不可能達成目標。不過,那台機器是從哪裡弄來的?」

  「不是弄來的,」彭耶慈耐心地答道,「是我用船上的輻射烹飪爐改裝的。其實,它並沒有實用價值。由於耗費的能量太大,它不能用於大量生產。否則基地不會為了尋找重金屬,而派人在銀河中到處奔波。這是每個行商都會玩的把戲,不過我相信,點鐵成金這一招還是我首創的。這能使對方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非常成功——雖然只是非常暫時性的。」

  「好吧,可是那種把戲並不太高明。」

  「至少把你從那個鬼地方救出來了。」

  「問題根本不在這裡。尤其是,一旦擺脫了這些強行護送的戰艦,我一定還要回去。」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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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經向那個政客解釋過。」哥羅夫的聲音聽來有些不安,「你的整個推銷重點,是基於轉化裝置只是一種手段,它本身並沒有任何價值。他買的其實是黃金,而不是機器。以心理學的觀點來看,這一招很不錯,因為它成功了,但是——」

  「但是什麼?」彭耶慈故作不解,以溫和的口氣追問。

  收訊器中的聲音轉趨尖銳。「但是我們要賣的機器,應該是本身就有價值,而且是他們想要公開使用的。這才能迫使他們為了自身的利益,而不得不引進核能科技。」

  「這點我完全了解,」彭耶慈輕聲答道,「你以前向我解釋過。但是,請你想想我所銷售的東西將造成的結果。只要法爾擁有轉化裝置,他就可以不斷製造黃金,維持到足以讓他贏得下次的選舉。現任的大公已經來日無多了。」

  「你指望他會感激嗎?」哥羅夫冷淡地問。

  「不——我指望的,是他為自己所作的高明打算。轉化裝置能幫他贏得選舉,然後別的機器就……」

  「不,不!你把前提弄擰了。他信賴的不是轉化裝置——而是黃金,亘古不變的黃金,我要你搞清楚的是這一點。」

  彭耶慈咧嘴一笑,並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好了,他想,哥羅夫這個可憐的傢伙,已經被逗弄得差不多了。看來再不告訴他真相,他可就要發狂了。

  於是行商彭耶慈說:「別著急,哥羅夫,我的話還沒說完。其實,這次我還動用了一些其他的裝置。」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哥羅夫小心翼翼地問:「什麼其他的裝置?」

  彭耶慈不自覺地打著徒勞無功的手勢。「你看到那些護送我們的戰艦了嗎?」

  「看到了,」哥羅夫不耐煩地說,「你還是直截了當告訴我吧。」

  「我會的——你別插嘴。現在護送我們的,是法爾的私人艦隊。這是大公給他的殊榮,法爾花了很大力氣才爭取到的。」

  「所以呢?」

  「你以為他要帶我們到哪裡去?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他在阿斯康外圍的私人礦區。你聽我說!」彭耶慈突然變得急躁起來,「我告訴過你,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賺錢,並不是想要拯救銀河系各個世界。沒錯,我把轉化裝置賣給他,除了被送進毒氣室的危險,其他什麼也沒得到,而且這東西還不能算是我的業績。」

  「彭耶慈,你再說說那個私人礦區吧,那跟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那就是我們的報酬。哥羅夫,我們要去那裡采錫。我要把我的太空船里每一立方英尺都填滿,然後你的太空船也要儘量裝。我和法爾下去採集,老朋友,你就在上面利用所有的武器替我掩護——這是為了防範法爾突然食言。那些錫就是他給我的報酬。」

  「用來交換那個轉化裝置?」

  「用來交換我的太空船中所有的核能用品,每一樣都以雙倍價錢賣給他,再加上紅利。」他聳了聳肩,像是在為自己辯解,「我承認狠狠敲了他一筆,但是我必須達成銷售業績,對不對?」

  哥羅夫顯然摸不著頭腦,他有氣無力地說:「能不能解釋給我聽?」

  「哪裡還需要解釋?這是件很明顯的事。哥羅夫,聽好,那傢伙自作聰明,以為他可以高枕無憂吃定我,因為大公很聽他的話,卻絕對不會相信我。他收下轉化裝置,這在阿斯康是要處以極刑的。但是他隨時可以辯稱,他那樣做是出於愛國的動機,是故意要誘我入瓮,準備藉此指控我銷售違禁物品。」

  「這點的確很明顯。」

  「當然,但是空口總是無憑。你可知道,法爾從來不曉得有微縮影片記錄儀這種東西。」

  哥羅夫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想到了。」彭耶慈說,「看起來他占盡上風,我吃了大虧。但是我低聲下氣幫他安裝轉化裝置時,偷偷在裡面藏了一台記錄儀,第二天來做檢查時才取走。記錄儀把他在那個最秘密的場所,所有的一舉一動都詳細錄了下來。可憐的法爾,他使盡吃奶的力氣,好像要把那台機器榨乾才滿意。當他看見第一塊黃金時,就像生了金蛋的老母雞一樣,高興得咯咯亂叫。」

  「你把錄像放給他看了嗎?」

  「那是兩天以後的事。那個可憐的蠢蛋從未見過立體彩色有聲影像,他說他不迷信,但是我這一輩子,還從來沒見過一個成年人那麼害怕。我又告訴他,說我已經在市中心廣場安裝了一台記錄儀,準備讓阿斯康的百萬群眾在大白天欣賞這一幕,然後他一定會被碎屍萬段。他聽了我的話,半秒鐘內就嚇得雙膝落地,抱著我的腳拼命求饒,說他願意答應我的任何要求。」

  「你真的那麼做了嗎?」哥羅夫努力忍住笑意,「我是說,在市中心廣場安裝記錄儀?」

  「沒有,但這並不重要。他已經和我成交了,用錫交換你我所帶來的一切貨物,只要我們裝得下,愛拿他多少錫就拿多少。那個時候,他簡直相信我無所不能。我們的協議寫成了書面合約,在我和他下去之前,我會傳給你一份,這也是預防萬一的做法。」

  「但是你已經傷了他的自尊心。」哥羅夫說,「他還會使用那些裝置嗎?」

  「他有不用的道理嗎?那是他彌補損失的唯一辦法,而且如果能夠賺一筆錢,自尊心也能得到補償。此外,他還會因此成為下一屆的大公——對我們而言,他是最恰當的人選。」

  「沒錯,」哥羅夫說,「的確是筆好買賣。但不管怎麼說,你的推銷術都有點邪門。難怪你會被踢出靈學院,你難道沒有一點道德觀念嗎?」

  「那又怎樣?」彭耶慈滿不在乎地說,「你總該知道塞佛·哈定對道德的評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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