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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櫻[19]

2024-09-26 06:34:47 作者: (日)小泉八雲

  三百年前,在伊予國[20]溫泉郡的朝美村里,住著一位名叫德兵衛的大善人。這德兵衛是村里及周邊最有錢的財主,也是該村的村長。多數時候他都諸事順遂,頗為幸運。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德兵衛到了四十歲,還未體會過身為人父的幸福。為擺脫膝下無人承歡之苦,他和妻子常到朝美村有名的西法寺里,向不動明王燒香許願,期望求得一子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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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謂「心誠則靈」,德兵衛的妻子終於懷孕,懷胎十月,產下一女。女娃生得粉嫩可愛,人見人夸,德兵衛替她取名「小露」。因為母親的奶水不足,德兵衛便請了名喚作阿袖的女子,來當小露的乳母。

  小露在父母與乳母的關懷呵護下逐漸長大,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美女。可是,十五歲那年,小露不幸生了場大病,雖然多方尋醫問藥,但所有醫師都認為已經無藥可治。將小露視如己出、像親生母親一樣疼愛她的乳母阿袖焦急萬分,於是便暗中來到西法寺,在不動明王神像前誠心誠意地為小露祈禱。整整二十一天,阿袖日日虔誠膜拜,到了滿願之日,小露竟奇蹟般地痊癒了。

  德兵衛一家上上下下,無不喜出望外。為了慶賀愛女康復,德兵衛把親戚鄰居好友等全部請來,熱熱鬧鬧地擺宴款待。然而,就在大宴賓客的當晚,乳母阿袖卻突然染上急病。隔天一早,診病的醫師說,阿袖已病危。

  德兵衛全家都悲傷不已。他們聚在阿袖的病榻邊,唏噓流淚,準備同阿袖告別。阿袖強撐著病體,緩緩道出隱情:

  「現在,是時候把真相告訴諸位了。事實上,我曾向不動明王許下誓願,只要小姐能安然無恙,我願意代小姐而死。如今,神明已經實現了我的願望,那麼,就該輪到我實踐諾言了。各位,請不要為我的死而感嘆悲哀……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原本,我想把一株櫻樹,作為謝神之禮及紀念之物,供奉到西法寺內。這也是我當時向不動明王立下的誓言。但如今我已無法親手種下櫻樹,就請替我完成這最後的心愿吧……阿袖在此先告別了。能代露小姐而死,我心滿意足,還請各位多多珍重。」

  阿袖的葬禮結束後,小露的雙親擇了個吉日,親手將一株精選的上好櫻樹苗栽種在西法寺內。這棵櫻樹茁壯成長,枝繁葉茂,並在來年的二月十六日——阿袖的忌日,開出了美麗、燦爛的花朵。此後的二百五十四年間,這棵櫻樹總在二月十六日如期開花,從未間斷過。其花素白中泛著粉紅,酷似女子因分泌乳汁而濡濕的乳頭。是以,人們將此樹稱為「乳母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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