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來楊氏「克星」
2024-09-26 04:42:45
作者: 楊帆
在戴笠面前,陳華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皇,以她的美貌、聰明睿智、社交手段、政治靠山牢牢地吊住了戴笠的胃口。戴笠對她的追求,如貓逐腥,可總是抓不到這條在自己眼前優哉游哉的「美人魚」。
人們把紅顏知己、藍顏知己定位為男女最高境界的友誼,可世間真有這種聖潔的感情存在嗎?如果說藍顏知己是女人人生中一道靚麗的風景,那麼,讓成功的男人烘托自己,則是陳華駕輕就熟的「把戲」。
戴笠的電報給陳華撐足了面子,讓一眾避難香港的闊太太們好不羨慕,甚至在餞行宴上,一位年輕貌美的某銀行總經理夫人請求陳華帶她一起去重慶。據說這位夫人與戴笠有過床笫之歡,如今戴笠做了軍統掌門人,權勢炙手可熱,這位夫人舊情難忘,一定要去見見這位昔日舊愛。
於是,在重慶白市驛機場,特地到停機坪迎接陳華的戴笠一眼看到陳華身邊那個「她」,滿臉的笑容霎時僵住。他狠狠瞪了陳華一眼,才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陳華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幾乎笑得前仰後合。
在戴笠接觸的女人中,大概只有這位「大姐大」敢對戴笠說「不」,敢拿戴笠開涮,敢對戴笠指手畫腳,嬉笑挖苦。戴笠當然不會生氣,在他眼裡,陳華就是一個撒潑任性的小女孩。對她於公於私的任何要求,他都會盡全力滿足。
當晚,戴笠將這兩個「尤物」安排住在軍統最豪華的對外窗口——漱廬。第二天一早,戴笠讓陳華去范莊看望楊虎。
儘管知道不會是邀她來玩的,可陳華還是不會想到,此行會和楊虎有什麼瓜葛。
「為什麼要去看他?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已經分居了。」
「分居歸分居,沒離婚就還是夫妻。當年你自己也說過:夫妻不做還是朋友。既然到了重慶,總歸要去望望他嘛。」
陳華不知戴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既然他不肯說,她也就不再問,反正早晚會知道,而且看樣子事關重大。
都說陳華是不在編的軍統女特工,雖有溢美之嫌,卻也說明陳華本人不無職業特工素質,起碼不該問的不會多問,該保密的不會外傳,該披掛上陣時毫不猶豫。
見陳華答應了去范莊,戴笠又說:
「帶著你的閨密一道去,既然你把她帶來了,你就負責安頓她好了,你到哪兒就把她帶到哪兒。」
其實戴笠還有另一層用意,那就是讓那位總經理夫人陪著陳華,當然他本人也會去。如此一來,既可以讓楊虎看到,他與陳華是光明正大的朋友,又可以讓陳華知道,是她惡作劇帶來了銀行總經理夫人,她是自作自受,與他全無瓜葛。在他的心目中,只有「華妹」是首屈一指的「女神」。
而戴笠與楊虎,其實並沒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只是隨著戴笠越來越繁忙、楊虎越來越閒散,兩人在不知不覺中漸行漸遠。或許正是這種反差,讓他們都感覺到尷尬;或許因為楊虎作為蔣介石的盟弟受到冷落,戴笠作為楊虎的盟弟卻在蔣介石面前躥紅,這讓有著老資格的楊虎一時難以接受。
至於楊虎與陳華越來越疏遠的夫妻關係,原因主要在於楊虎。是楊虎對這位已是半老徐娘的三姨太漸漸失去興趣,越來越冷淡,導致個性獨立的陳華離他而去;同時,陳華羽翼已豐,良禽擇木而棲,顯然戴笠這棵大樹更能遮風擋雨。
總之,戴笠與陳華,歸根到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戴笠與楊虎便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
按照戴笠的安排,陳華先給楊虎打了電話,說要去范莊打麻將,讓楊虎給安排牌局。
雖然事先打了招呼,陳華一進門,還是覺察出了異樣。是什麼異樣呢?那就是楊虎身邊又有了新的女人。陳華何其聰明,很快便探出了底細:楊虎又納妾了,而且一納便是兩房,都是重慶本地的青樓女子!
這個信息當然不是從楊虎口中探到的。既然已將他棄之如敝履,何必要與他當面計較這些呢?
楊虎也是做賊心虛,對陳華的接待一點都不敢馬虎,生怕他這位能量了得的如夫人為此掀起什麼波瀾。好在范莊夠大,在這裡與兩個刻意隱藏的人狹路相逢概率幾乎為零。
一連幾天,戴笠陪著陳華進入范莊。陳華和女伴上了牌桌之後,楊虎就會離開。戴笠則像保鏢一般坐在陳華身後,一坐就是一天。儘管吃喝都有人服侍,可作為軍統局的掌門人,戴笠拋開一切公務,一天到晚陪女人打牌,實在令人費解。
其實,感到費解的只是陳華和她的女伴。楊虎很快就看明白了:陳華不是為了兩房姨太太來吃醋的,而是為戴笠來「叫板」的。這倒讓楊虎鬆了一口氣,只要陳華不開口,戴笠能把他這個盟兄怎麼樣?他願意天天來這裡坐著儘管來好了。
陳華卻是膩煩透了,要打牌在哪湊不起局,牌搭子有的是,何必非要去范莊!早上戴笠又來漱廬接陳華時,陳華「罷工」了。
「我今天不去范莊了,也不打麻將。」
戴笠愣了一下,趕緊賠著笑臉說:
「好吧,那我陪你聊天。」
「你叫我來到底為了什麼?」陳華終於忍不住了,「今天你要不說清楚,范莊我是再也不去了。」
戴笠也沒想一直瞞下去,畢竟天天打牌也不解決問題,但總要看看楊虎是什麼反應,然後再商量對策。如今也該給陳華兜底了,於是問:
「華妹,你曉不曉得,嘯天在范莊忙些什麼?」
「不曉得,他忙什麼我不感興趣。反正他現在看到我,忙也是忙,不忙也還是忙。你也看到了,每天安排好牌局,把我往牌桌上一送,人就沒影了。」
「他這段時間的確是忙得很。」戴笠湊近陳華,低聲說。
見戴笠雙眉緊鎖,一臉的凝重表情,陳華更是搞不懂了:
「他在忙什麼?」
戴笠站起來,在偌大的客廳里轉了一圈,特地到每個門口向外看了一下,然後返回來坐在陳華身邊,壓低聲音,將財政部成立緝私處、楊虎秘密成立幹部訓練班準備取而代之之事原原本本告訴了陳華。
「就憑他單槍匹馬、臨時培訓幾個人就能取而代之?」
「這個暫且不論,就說眼下,明擺著就是跟老頭子對著幹,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老頭子聽到風聲,後果會怎樣?」
「那是他自找的!」
「話不能這麼說,你和他名義上還是夫妻,我和他還是結拜兄弟,中間還有個行政院副院長,總不能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
見陳華點頭,戴笠又加上一句:
「不過話又說回來,憑著孔副院長和老頭子的關係,說不定什麼時候老頭子就會耳朵根子發軟。倘若任憑他繼續招兵買馬,還真不知最終鹿死誰手。」
「你想叫他停了訓練班?」
「對,釜底抽薪。」
「用什麼辦法讓他停辦?」
「根據這幾天的觀察,看樣子他不會輕易放棄。」戴笠思索著說,「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不知能不能奏效,暫且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