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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金聲桓、李成棟的反清歸明(2)

2024-09-26 04:02:47 作者: 顧誠

  關於李成棟的愛妾以自刎激發成棟反清復明事,在南明史籍中也是一個記載很多而眾說紛紜的問題。錢秉鐙不相信這種說法,在所著書中寫道:「或云:成棟取兩廣,收印信數千顆,獨取總督印密藏之。一愛妾揣知其意,勸舉事。成棟拊幾曰:『如松江百口何?』成棟松江人,時孥帑在焉。姬曰:『丈夫不能割愛乎?請先死君前,以成君志。』遂自刎。成棟哭曰:『我乃不及一婦人!』乃與袁彭年、張調鼎謀,輦金賂要人,以取孥帑之在松江者。將發而金聲桓以南昌變。……」接著,錢秉鐙聲稱:「然予所聞於反正諸公者,實不然也。」[100]

  錢氏史筆遠較王夫之、蒙正發等人正派,儘量忠於事實,但是這件事他沒有弄清楚。李成棟並不是松江人,他的家屬卻因為他曾任清朝松江總兵而留在該地。順治四年(1647)五月兩廣總督佟養甲給清廷的題本揭帖中說:「職查提督臣李成棟既須在粵鎮守地方,而家眷尚寄松江。即杜永和等家屬亦果見居松江。各官眷丁在彼支給餉銀,而在此所費亦復不減。不如搬取以歸一處,既免疊支之費,又使勠力戎行者室家完聚,而無內顧之憂。」[101]大概經清廷批准之後,李成棟等人即派官役前往松江迎接家屬,取道長江、贛江入粵,途經南昌時金聲桓、王得仁已經反清。李成棟的家屬目睹了江西反清勢力的高揚;金聲桓反正之後曾經寫信策反李成棟,自然也很可能趁機做些勸說工作[102]。李成棟的愛妾趙氏到達廣州時,成棟正在密謀策劃反清歸明,趙夫人不知內情,私下慫恿成棟舉兵響應江西。李成棟唯恐走漏消息,厲聲斥責趙夫人胡言亂語。於是,演出了一場死諫的悲壯劇。時人鄺露作《趙夫人歌》記其事,後記中說:「永曆二年閏三月十五日,東粵始復冠裳。廿有五日,過謁何夫子(即明大學士何吾騶),見其述忠媛趙夫人事甚悉,率爾漫賦。」歌序中說:「夫人神明之胤,食氏廣陵,敦說詩雅,明古今治亂之數;歌舞獨步一時,非天朝將相,莫幣蹇脩。時督院李公,鎮撫三吳,感夷吾白水之辨,雜佩以要之,素琴以友之,不啻青鳥翡翠之婉孌矣。毋幾何,兩都淪陷,公服受事,系粵宅交,潛運忠謨,效狄梁公反周為唐故事。幾會輻輳,乃遣使迎夫人。夫人至,脫珈捐珮,揚衡古烈,勸公迎駕邕、宜(指廣西南寧一帶),為諸侯帥。言泛長江,過彭蠡,謳吟思漢,不謀同聲。天下脫有微風,義旗將集君所矣。公籌畫已定,不肯少泄。翌日,設醴壽公,跽申前請。公懼壁間有人,叱曰:軍國大事,出於司馬,牝雞之晨,將就磔矣。夫人謝罪歸院,卒以尸諫,血書藏於衵服。浹旬之間,西迓乘輿,復我漢官,如運諸掌。香山何夫子傳記其事,命露作歌。蓋王化始於閨門,俟採風者擇焉。」[103]李成棟反正十天之內就有何吾騶為趙夫人作傳,又命門人鄺露作歌,可見確有其事[104]。

  廣東反正之後,永曆帝下詔封李成棟為廣昌侯,佟養甲為襄平伯,升耿獻忠為兵部尚書。不久,又晉封成棟為惠國公[105]。成棟派使者迎請永曆帝移蹕廣東,他的初意是以廣州為行在,大學士瞿式耜等認為朝廷若遷至廣州,勢必為反正官員操縱,表示強烈反對,最後才決定以永曆帝即位的肇慶為行在。1648年(永曆二年、順治五年)六月初十日,朱由榔由廣西南寧啟程,前往肇慶[106]。李成棟先派養子李元胤到梧州迎接。八月初一日,朱由榔乘船到達肇慶,李成棟郊迎朝見,在行宮中預先準備白銀一萬兩,供永曆帝賞賜之用。

  李成棟反正初期,對永曆帝相當虔誠,頗能尊重朝廷,恪守臣節。儘管廣東全省和廣西梧州等地是由於他反正而歸入南明版圖,他卻主張地方官員應該由朝廷任免,囑咐布、按二司說:「皇上到,造冊一本送部,或用,或不用,或更調,聽部為之。」[107]可是,沒有過多久,李成棟就發現永曆朝廷從上到下竊權弄私,幾無功過是非可言。拿封爵來說,朝廷因他反正功高封為公爵,據守廣西一隅的思恩侯陳邦傅立即攀比,自稱「扈駕」有功,要挾朝廷加封,永曆帝竟然同意封為慶國公。權臣文安侯馬吉翔為了顯示自己可以左右朝政,對成棟說:「上念貴標諸鎮將從公反正,功不可泯,尚未頒爵賞。煩疏姓名,以便上聞。」李成棟開了個名單給他,馬吉翔當著他的面繕寫奏疏封進,不一會兒,永曆帝就依吉翔所擬詔封杜永和為江寧伯、閻可義為武陟伯、張月為博興伯、董方策為宣平伯、羅成耀為寶豐伯、郝尚久為新泰伯、黃應傑為奉化伯、楊大甫為樂安伯、張道瀛為鎮安伯,范承恩、楊有光、葉承恩、馬寶為都督同知。李成棟對馬吉翔的威福自操深感不滿,回到住所嘆息道:「人言馬皇帝,豈不信哉!懋賞不典也,五等顯秩也,爵人於朝,與士共之。乃於一座之頃,呼吸如意,何其神也?我棄老母、幼子為此舉,惟望中興有成,庶不虛負,今見權奸如此,寧有濟哉!」[108]至於用人行政、兵馬錢糧等問題,由於廣東的反正,既擴大了來源,也增加了摩擦。

  佟養甲的參與反正本來就是被迫的,永曆朝廷雖然封他為襄平伯,掛了一個管理中軍都督府事的空銜,實權完全落入李成棟的手裡。他不甘寂寞,上疏永曆朝廷說:「疑臣則殺之,不疑則任之,何能鬱郁居此?」朝廷只是「優詔」應付,不給他任何實際職務[109]。佟養甲既懷念清廷的寵信,又明知在永曆朝廷內備受猜忌,就暗中派人遞表給清廷說明兩廣事變的情況,同時請派兵南下,自己充當內應。不料使者在路上被李成棟部卒查獲。成棟養子李元胤當時擔任錦衣衛都督同知提督禁旅,密奏永曆帝以祭祀興陵(即朱由榔之父老桂王朱常瀛墓)為名派佟養甲前往梧州,預先在佟的座船必經之處設下伏兵,擒殺養甲[110]。隨即把佟養甲的親信全部處斬,以清內患。

  第三節李成棟的進攻贛州和敗亡

  

  江西和兩廣的相繼反正,驟然改變了明清相持的格局。永曆朝廷的無能突出地表現在缺乏全局戰略眼光,把時間都耗費在移蹕和加官晉爵等不急之務上,仿佛從此可以結束四處奔走的逃難生涯,靜聽各勛捷報了。李成棟反正之時如果立即出師北上,可以趕上金聲桓、王得仁攻取贛州之役,贛州清軍當時已彈盡糧絕,必下無疑。然後合兵北上,迎擊譚泰、何洛會清軍,取勝的把握要大得多。五月,金聲桓、王得仁被迫解贛州之圍回救南昌,江西的形勢明顯惡化。要想扭轉戰局,關鍵在於李成棟北上江西,與金、王所部內外夾攻,擊破清軍,收復全省。八月,成棟在廣州教場點兵撥將,親自統率大軍直趨南雄。「旌旗器仗焜耀一時,所攜糧餉、弓刀、銃炮、火藥等不可計數。其氣壯,意在必得。」[111]出兵前後,李成棟多次致信清朝贛州守將,進行招降。劉武元、胡有升、高進庫等人採取緩兵之計,不斷派使者回信表示願意反正,藉以麻痹李成棟;實際上卻乘金聲桓、王得仁退後,贛州圍解,廣東明軍未到之時在附近鄉村搜括糧食,加固城防工事。錢秉鐙在奏疏中說:

  臣頃度嶺(《所知錄》作「予以九月初旬度嶺至南雄」),遇勛臣成棟出師下贛,兵威甚盛。成棟尚駐南雄,以俟贛州之降,監軍侍郎張調鼎見臣,言贛州降書疊至,旦暮可下,贛下即長驅而進,以解南昌之圍。臣以為贛未必下,而南昌事甚急也。臣所從間道去贛城三十里,土人有言:城中兵每日早出暮歸,每騎須括糧三石,押運入城,今村中糧且盡矣。據此乃堅壁清野之計,無降意也。其言降者所以緩王師之出嶺而候南昌之信。以南昌卜也,我勝則降,彼勝則抗,情理易見。而勛臣信其必降,退居嶺上,聽其增修守御,誤矣!

  且解南昌之圍,何必定先下贛州乎?贛州雖不降,亦僅足以自守。今以一兵駐南安綴贛州,使不敢出;而湖東、湖西皆有路可達南昌。臣由湖東來,建、撫各郡邑皆為我守,虜亦置之不問。自新城歷南豐、廣昌、寧都以至雩都,皆兩勛(指金、王)所設官征糧守城,士民冠服如故。惟雩都城內仍是虜官,城外皆為我百姓,無剃髮者;間有剃髮者在津口守渡,以舟渡臣,自言系守城兵,報稱嶺南軍威之壯,兵甲之精,意若引領望其速來,則此輩情已可知。至於湖西一路,臣不深悉。聞吉安守將劉一鵬本與兩勛同舉事者,今雖為虜守,猶懷觀望。此兩路皆可進兵。今督師何騰蛟新復衡州,其勢甚銳,各路之兵盡壁長沙。誠令以偏師由衡州出吉安,數日可至,吉安必望風而降。而長沙一營直趨袁州,取臨江,其勢甚易。成棟舍贛州不攻,以全師駐信豐,下兵雩都,收召湖東義師,可得十數萬使為前驅,而會湖西之師兩路並進,分駐東西二隅,以全力與虜對壘,以游兵統率義師更翻往來,四路迭進,以撓守圍之兵。義兵雖不足戰,而以填塹決圍則虜兵分而備御不及。城中受困已久,望見兩路旗麾,大兵雲集,勇氣自倍,奮死開門背城一戰,外內合擊,虜未有不敗,圍未有不解。解圍之後,而併力乘勢直下江南,江南可傳檄而定也。臣故曰:救江西為今日中興之急著;舍贛州而徑下尤為今日救江西之勝算也。[112]

  張調鼎曾將錢秉鐙的意見傳達給李成棟,成棟不以為然,說他是書生不知軍計,未予採納。

  九月下旬,李成棟部越過梅嶺,分兵兩路,一由龍南、信豐,一由南安(今大余)、南康,直逼贛州。十月初一日,李軍到達贛州城下,「連營數十餘座,炮火連天,環攻徹夜」[113]。清南贛巡撫劉武元、總兵胡有升、副總兵高進庫、劉伯祿、先啟玉等見明軍勢大,商定「利在速戰」,即趁李軍營壘未固、壕溝未成之時,挑選精銳士卒突然開城出戰。次日凌晨,清南贛守軍分別從小東門、南門、西門出城,「奮命衝殺」。成棟軍立腳未穩,猝不及防,被清軍沖入營壘,將士驚惶敗退,自相蹂踐,陣勢大亂,兵員和器械損失很多。李成棟被迫撤軍南安,自己返回廣州。清南贛巡撫劉武元報告說:「賊帶紅衣大炮一百位,來攻贛城四十位,尚有六十位見在梅嶺。……今諸賊雖落膽敗遁,屯駐南安,糾合各處土賊,多攜大炮,勢必復來犯贛。而殘破城垣立見傾頹,萬一人心驚惶,戰守而無所恃,職死固不足惜,而朝廷四省咽喉盡輕棄於一旦耳。」[114]明魯可藻也記載道:「成棟至南雄,扛舟過嶺,盡運所攜資械,氣甚壯。營柵未定,贛人突出一衝,爭渡不及,溺水者以萬計,幛房衣甲盡棄,神氣以是而沮,元氣以是而傷。」[115]李成棟第一次進攻贛州失利是由於既不知己也不知彼,開戰以前還沒有做好充分準備就以氣吞萬里如虎之勢直薄贛州城下立營猛攻;失利之後又過高地估計了贛州清軍的力量,沒有組織手頭兵力繼續進攻。十月初二日的受挫,從清、明兩方的記載來看,大約損失了兵卒夫役一萬,盔甲、大炮、馬騾、器械的一半[116]。而成棟部下將領並沒有傷亡,運到梅嶺一帶的大炮器械尚多。贛州守城清軍僥倖得勝,但「兵馬有限」,估計最多只有五六千名[117]。所以,劉武元等在險勝之後「激切啟請征南大將軍(指譚泰)發兵急救」[118]。李成棟初戰受挫後即放棄進攻,自行返回廣州,不僅使贛州清軍得到休整的機會,而且由於南昌方面來援的清軍及時到達,取勝的把握更加渺茫了。

  經過短暫的休整和補充兵員、裝備,李成棟在1648年(順治五年、永曆二年)除夕赴肇慶面見永曆帝「請方略」[119],次年正月再次從廣州率軍北上南雄。二月下旬,成棟大軍已經全部度過梅嶺,進入江西境內。為了避免重蹈上年十月間匆促攻城招致失敗的錯誤,李成棟決定先占贛州外圍各縣,然後進攻贛州。他親自率領主力駐於信豐,派宣平伯董方策等占領雩都等縣[120]。從清方來說,正月間攻克了南昌,贛州已無後顧之憂,而且征南大將軍譚泰所派梅勒章京膠商等統領的正紅旗與正白旗滿洲兵也來到贛州,兵力有所增強。很明顯,雙方的態勢已經發生了變化。儘管在兵員數額上李成棟軍仍占優勢,但清軍憑藉挫敗李軍攻贛和攻克南昌的聲威,正處於士氣高昂之際。按情理說,李成棟進至南雄以後,應當得到金聲桓、王得仁覆敗的消息,本該扼守梅嶺,穩紮穩打,待譚泰、何洛會、劉良佐等班師回京以後(譚泰等奉旨「凱旋」在三月間,清廷直到五月間才得到李成棟攻贛敗亡的消息。可見無論是清廷還是譚泰、何洛會等人在鎮壓金、王反清活動後都急於把這支清軍撤回北京),再徐圖入贛。換句話說,李成棟二次入贛只在戰術上做了一些改變,並沒有從戰略上考慮雙方條件的變化。南贛清軍將領劉武元、胡有升、梅勒章京膠商密議後,決定仍以「利在速戰」為方針,在明軍臨城之前主動出擊。二月十六日,清滿漢主力由贛州出發,向李成棟所駐的信豐進攻,同時派兵八百名前往雩都協防。二十八日,清軍進攻屯紮於渠嶺的明武陟伯閻可義部,連破閻部在該地設置的木城五座(按,木城是以木樁部分埋入土中相連而成的防禦工事)。二十九日午時,清軍進至距信豐五六里處,李成棟揮軍迎戰,為清軍所敗,成棟退入城中。三月初一日,清軍開始攻城。當時信豐東門外桃江河水泛漲,不能涉渡。清軍即在西、北兩門外和南門旱路上挖壕栽樁,防止明軍突圍。成棟軍心不穩,於是日夜間出東門渡河逃竄。清軍占領信豐,對城中居民濫加屠殺[121],同時乘勢尾隨追擊。李軍大亂,將領紛紛南竄,成棟在渡河時墜馬淹死。關於李成棟之死,清南贛巡撫劉武元、總兵胡有升奏報中說,三月初四日「生擒活賊審供,李成棟投河淹死等語」。初五日左協副將高進庫部下兵丁在河灘「捉獲大馬一匹,鍍金鞍轡俱全,送營報驗,審問活賊供稱系李成棟騎的戰馬,隨驗明轉解江西(指南昌)報功」[122]。從南明史料來看,李部將士在信豐突圍時各自爭相逃命,直到撤至大庾嶺清點兵馬時才發現主帥無影無蹤,經過追查方知成棟落水淹死[123],當時的混亂可想而知。

  1649年春天,永曆朝廷經歷了一場中興的幻滅。正月,何騰蛟在湘潭被俘殺;金聲桓、王得仁在南昌覆亡;三月,李成棟兵敗身死。噩耗接踵而來,朝廷上下一片驚惶。李成棟部將江寧伯杜永和原為成棟中軍,重賄諸將推自己為留後,讓武陟伯閻可義率眾扼守梅嶺,自己同其他將領返回廣州。成棟養子李元胤在肇慶行在,面見永曆帝痛哭流涕,永曆帝封元胤為南陽伯掛車騎將軍印;元胤辭免,仍舊以錦衣衛都督同知提督禁旅。永曆朝廷追贈李成棟為寧夏王,諡忠武,賜祭九壇,葬禮極為隆重,「甲馬數十隊以彩繒為之,一時灰燼」;「愛妾數人皆令盛服赴火死,盡用夷禮」[124]。永曆帝派戎政侍郎劉遠生持手敕前往廣州慰勞諸將,打算利用劉遠生和李成棟是陝西同鄉的關係接管兩廣總督職務。不料,杜永和掌握著兩廣總督大印,公然開印視事;永曆朝廷無可奈何,只好默認。關於這件事,錢秉鐙有一段議論頗有見地。他認為「當時諸將惟成棟子元胤可用。使聞變之時,即令李元胤馳入其軍,攝行帥事,而召杜永和入代元胤禁旅之任。彼即拒朝命,無以拒元胤也。元胤果斷有智略,又其諸弟李元泰、李建捷皆軍府要職,最稱驍健。元胤至,諸將即有異志,元胤亦足以制之矣。於是移軍府於南龍,宿重兵於嶺上,北師雖銳未可長驅而入也」[125]。永曆朝廷的當權人士既昧於洞察形勢的能力,又缺乏知人之明,以為趁李成棟溺水而死的機會可以通過任命劉遠生為總督把廣東一省軍政大權收歸朝廷。結果事與願違,杜永和聯絡諸將推自己為留後,實際上又節制不了原先同自己地位相仿的將領,廣東的局勢從此逆轉。杜永和等人毫無遠志,一味麇集於廣州等富庶之區,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126]。

  [1]吳偉業《綏寇紀略》卷九,附紀。

  [2]徐世溥《江變紀略》。

  [3]順治二年八月江西提督金聲桓給湖廣等處總督佟養和的呈文,見《明清史料》丙編,第五本,第四九七頁。按,徐世溥《江變紀略》云:「八月二十五日剃髮令至。……令下三日未有應者。聲桓曰:此王兵為梗也。明日請體中計事,即共揖時刺之。」據此推算,王體中被刺殺在八月二十九日,但當以金聲桓呈文為準。

  [4]順治二年八月總督江西湖廣等處地方軍佟養和「為報捷事」揭帖,見《明清檔案》第三冊,A3—58號。

  [5]順治二年九月江西提督金聲桓「為塘報事」揭帖,見《明清檔案》第三冊,A3—76號。

  [6]《清世祖實錄》卷二十一,順治二年十月辛丑(二十三日)「授札委總兵金聲桓為左都督充鎮守江西總兵官」。同書卷二十四,順治三年二月己丑(十二日)條提及金聲桓時用了「江西提督總兵官」,當系誤記。

  [7]順治三年五月兵部揭帖,見《明清檔案》第四冊,A4—115號。參見《清世祖實錄》卷二十六。

  [8]在金、王反清以後,南贛巡撫劉武元給清廷的奏疏中說:「如巡按董成學(當為董學成之誤寫)者,聞以劾將召侮,索饋遺、索金珠至再至三,而一旦釁起不測,激成大禍。」見《明清史料》丙編,第八本,第七六二頁。

  [9]黃道周《黃漳浦集》卷十七,書《與金將軍書》三件。

  [10]康熙五十九年《西江志》卷三十三,武事。

  [11]徐世溥《江變紀略》。

  [12]徐世溥《江變紀略》。

  [13]《八旗通志》卷二百三十《遲變龍傳》《成大業傳》。乾隆五十四年《南昌府志》卷十九,《武備》記成大業為湖西守道。

  [14]徐世溥《江變紀略》。

  [15]柳同春《天念錄》,順治十年八月《自陳奏疏》。按,這個柳同春就是拙著《明末農民戰爭史》第三七一頁表內所列大順政權忻州、定襄守將,順治元年十一月他率領馬步兵五百餘名降清,後來被任命為江西掌印都司。

  [16]順治九年六月浙江巡按杜果揭帖,見《明清檔案》第十四冊,A14—166號。按,此揭帖為殘件,其全文見柳同春編《天念錄》。

  [17]徐世溥《江變紀略》。

  [18]柳同春《天念錄·自陳奏疏》中說:「即撫臣如章於天者……亦偽稱大司馬。」

  [19]南贛巡撫劉武元奏本中云:「江撫章於天非舊官乎?先事失於調停,臨事不能擔當。一旦被其凌逼,尚苟延性命,受兵部偽職,為之打造炮車。其忠君愛國之念何在?臣日為痛恨切齒者此也。」見《明清史料》丙編,第八本,第七六二頁。參見《清史列傳》卷八十《逆臣傳·章於天傳》。

  [20]徐世溥《江變紀略》。

  [21]美國印第安納大學司徒琳教授著《南明史》英文版一二七頁提及「弘光大學士姜曰廣」,1992年上海古籍出版社中文譯文第一一五頁竟誤譯為「前大學士,湖廣人姜曰廣」,把「弘光」譯成了「湖廣」。

  [22]清江西都司柳同春在金聲桓、王得仁反清後從南昌逃出,後來多次上疏清廷爭功,順治十年繪成「異慘全圖」恭呈御覽,這幅圖收入他所編輯的《天念錄》之首,題為《御覽異慘圖》。圖繪清兵四面包圍之南昌城內:有明朝衣冠的劉思賚、姜曰廣、金聲桓、金(余)應桂、王得仁、宋奎光六人站立,持刀兵丁六七人,中間屍骸若干具,上書「妻子親屬三十二口」。由此推知圖中標名姓的六個人是柳同春心目中的「罪魁禍首」。

  [23]這裡是依據《江變紀略》的記載。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二,永曆二年十一月內記,「江西巡撫吳尊周請緩入朝」,接著又說:「尊周原聲桓幕賓,反正題為巡按。」前後自相矛盾。另據乾隆五十四年《南昌府志》卷十九,《武備》記封「劉一鵬為漢城侯」。

  [24]王夫之《永曆實錄》卷十一《金聲桓傳》記,雷德復到達廣西桂林,見著督師何騰蛟,「騰蛟驚喜,即填空頭敕,鑄銀印,間道遣使仍封聲桓豫國公,總督南、浙、江、閩,便宜行事。使先達,聲桓拜命。已,德復至南寧,詔封聲桓昌國公。聲桓曰:『吾以豫國舉義,人但知有豫國,而不知有昌國。』辭後敕,請如騰蛟敕。上許之,為加敕行」。同書卷一《大行皇帝紀》雲「仍聲桓、得仁承制封如故」,亦指此。

  [25]順治六年二月南贛巡撫劉武元揭帖,見《明清檔案》第十冊,A10—47號。

  [26]康熙五十九年《西江志》卷三十三,武事五。

  [27]順治六年十一月二十日江西巡撫朱延慶揭帖,見《明清檔案》第十一冊,A11—19號。又,《清世祖實錄》卷四十六,順治六年十一月戊午日(是月丙辰朔)下記:「江西巡撫朱延慶疏言:順治五年間,江西遭金、王二逆之變,文武各官俱相效割辮從逆,惟故巡按御史董學成、分守湖東道參議成大業、新喻縣知縣張雲翬、廬陵縣知縣常庚、袁州副將尚第。」不從被殺。

  [28]上引順治六年十一月二十日江西巡撫朱延慶揭帖。

  [29]劉武元《虔南奏議》卷一,順治五年八月初一日題本;胡有升《鎮虔奏疏》卷上,順治五年八月初六日題本。

  [30]《清世祖實錄》卷三十七。

  [31]《滿漢名臣傳》所收《徐勇傳》,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四四二三頁。

  [32]嘉慶二十三年《湖口縣誌》卷十七《史事》記:「順治五年戊子,江西提督金聲桓叛,道其黨王得仁攻陷九江。二月朔,據湖口。」

  [33]康熙二十二年《彭澤縣誌》卷十四《雜記》載:「順治五年江西提督金聲桓叛,遣其黨王得仁攻陷九江,偽署吳高鎮之,屬縣皆被其害。」

  [34]康熙五十九年《西江志》卷三十三《武事五》。

  [35]《江變紀略》。

  [36]順治五年三月二十二日湖廣提督柯永盛「為逆賊窺犯蘄城,官兵奮勇獲捷」事揭帖,見《明清檔案》第七冊,A7—163號。康熙三年《蘄州志》卷十二《兵寇》記:「順治五年三月,九江寇水陸並進,至蘄州□城南,參將韓友領兵擊敗之。」

  [37]順治五年三月二十二日柯永盛「為官兵擒獲逆帥謹據實報聞事」揭帖,見《明清檔案》第七冊,A7—164號,同件又見《明清史料》甲編,第三本,第二二二頁。

  [38]康熙二十三年《蘄水縣誌》卷一《沿革》。

  [39]康熙九年《麻城縣誌》卷三《變亂》。

  [40]順治七年八月湖廣四川總督羅繡錦「為報明勘確兵荒州縣逋負萬不能完,仰乞聖慈鑒允除豁事」揭帖,見《明清檔案》第十二冊,A12—6號;又見《明清史料》甲編,第三本,第二七一頁。

  [41]順治《孝感縣誌》卷二十二《逸事編》。

  [42]瞿共美《天南逸史》。按,原文寫作「大清鎮守湖廣羅提督」,提督當為總督之誤。王夫之《永曆實錄》卷十一說,金聲桓派使者勸羅繡錦反正,羅猶豫不決,「然已密遣優人具冠帶袍笏矣」。

  [43]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二。

  [44]《南疆逸史》卷四十八,宗藩《朱常巢、朱統錡傳》。

  [45]康熙十四年《太湖縣誌》卷二《兵氛》。按,該書還記有閏四月太湖縣「山賊陳麟等密受偽札謀亂」,被清政府擒獲事。

  [46]康熙二十二年《安慶府志》卷十四《兵氛》。

  [47]順治六年六月二十四日劉弘遇揭帖殘件,見《清代農民戰爭史資料選編》第一冊下,第二六七頁。

  [48]康熙十二年《安慶府桐城縣誌》卷二《兵事》。

  [49]順治五年三月十二日江南總督馬國柱題本,見《明清史料》丙編,第七本,第六一一頁。

  [50]「巡按淮揚等處試監察御史為塘報賊情事」殘揭帖(順治五年十二月初九日到),見《明清史料》甲編,第三本,第二四〇至二四一頁。順治五年四月江南上江巡視御史潘朝選揭帖中說「土賊襲破無為州、巢縣」,江南總督馬國柱、操江陳錦發滿漢軍星飛渡江,收復二州縣。見《明清史料》丙編,第七本,第六七四頁。

  [51]《清世祖實錄》卷三十七。參見《清史列傳》卷七十九《劉良佐傳》。

  [52]柳同春《天念錄》,順治十二年九月初六日《部覆知照》。

  [53]徐世溥《江變紀略》。

  [54]徐世溥《江變紀略》。

  [55]徐世溥記:「三月丙辰,乃出師。騎步舳艫旌旗輜重,水陸亘三日不斷。」按是月丙申朔,丙辰為二十一日,據清方檔案,金聲桓兵十六日已入贛州界,十九日至城下,《江變紀略》有誤。

  [56]順治五年四月提督操江李日芃揭帖,見《明清檔案》第八冊,A8—56號。

  [57]錢秉鐙《所知錄》卷四。按,此詩在《藏山閣詩存》卷八《生還集》中,原題為《江城感事》,戊子九月作。

  [58]胡有升《鎮虔奏疏》卷上,順治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備陳贛南情形疏」。

  [59]徐啟仁投降金聲桓後,曾率部參加進攻贛州之役,後被清軍擒殺。見劉武元《虔南奏議》卷二,順治六年五月初七日「為確察南安失事情形遵旨具奏事」疏。

  [60]乾隆十八年《南雄府志》卷十七《編年》記:「順治五年戊子,江右金聲桓、王得仁反,遣偽總兵侯攻陷南雄,守將李養臣降之。」又見胡有升《鎮虔奏疏》順治五年八月初六日「題報戰守殺賊情形疏」。

  [61]順治六年三月二十七日南贛總兵胡有升揭帖,見《明清檔案》第十冊,A10—52號。

  [62]胡有升《鎮虔奏議》卷下,順治八年十一月十二日「聖明親政伊始,敬陳任內事實疏」。

  [63]順治五年十月初六日江西巡按王志佐「為要地必需良將事」揭帖,見《明清檔案》第九冊,A9—104號。參見康熙十二年《九江府志》。

  [64]「征南大將軍固山額真譚泰等奏本殘件」,見《明清史料》丙編,第八本,第七○六至七○七頁。

  [65]《清世祖實錄》卷四十二。

  [66]徐世溥《江變紀略》。

  [67]《江變紀略》。這種說法為《南疆逸史》等書所沿襲。

  [68]《明清史料》丙編,第八本,第七○六至七○七頁,「征南大將軍固山額真譚泰等殘奏本」。

  [69]鄂爾泰編《八旗通志》卷一四三《覺羅顧納岱傳》。

  [70]順治五年十月江南江西河南總督馬國柱「為塘報剿殺江西逆賊情形事」揭帖,見《明清檔案》第九冊,A9—144號。

  [71]《江變紀略》。溫睿臨《南疆逸史》卷六《姜曰廣傳》記,金聲桓「自投於城之東湖」。彭士望《恥躬堂詩集》卷十六《山居感逝》詩注中說,姜曰廣「縊於敕賜故翰林郭思顏仁臣之心坊下」。魏耕《雪翁詩集》卷四,《題姜閣老曰廣絕命辭卷後》詩中有「滿門同日赴黃泉」句。

  [72]《江變紀略》。

  [73]順治九年六月浙江巡按杜果題本,見《明清檔案》第十四冊,A14—166號。按,參與審訊的柳同春在《天念錄》中記王得仁答語為「一念差錯」。

  [74]柳同春《天念錄》,順治十二年九月初六日《部覆知照》。

  [75]《清世祖實錄》卷四十二。

  [76]《瞿式耜集》卷一,奏疏。

  [77]《瞿式耜集》卷一,奏疏。按,劉一鵬與郭天才等都在南昌城破後被清軍捕殺,根本沒有什麼領兵四萬入楚聽何騰蛟調度之事。

  [78]錢秉鐙《藏山閣文存》卷五《粵論》。

  [79]彭孫貽《茗齋集》卷四,《道經南昌府君祠下》詩前序云:「戊子,聲桓又叛,清譚泰攻滅之,屠南昌。」

  [80]錢秉鐙《所知錄》卷三。王夫之《永曆實錄》卷十一記金聲桓贈榆林王,諡忠武;同書卷一《大行皇帝紀》又說金聲桓諡忠毅,王得仁諡忠壯。

  [81]《永曆實錄》卷一《大行皇帝紀》。

  [82]《清世祖實錄》卷四十;《南疆逸史》卷十六《余應桂傳》。參見《甲申朝事小紀》第四編卷七《余應桂紀略》《吳江紀略》。李元度《國朝先正事略》卷十一《楊敏壯公事略》記,楊捷時任清朝九江總兵官,「旋率兵復都昌,獲偽官余應桂等,斬之,江西平」。

  [83]這是清時憲歷,清歷置閏於四月,明大統歷置閏於三月,若按大統歷則為閏三月。

  [84]《清史列傳》卷八十《李成棟傳》。

  [85]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二記:「養甲為寧南侯左良玉督餉鹽於揚州,名董元。降□(虜)乃複姓名。揚州未陷時,養甲於南京勸馬士英為降計,士英笑而不答。養甲知失言,急出登舟。士英隨悟不應放之去,差人覓之,已解維。」瞿共美《天南逸史》記:「養甲於崇禎年間詭名董莢,由提塘起,得至總兵。弘光時,賄馬士英,提督南直鹽法,贏積過多。貝勒至,攜之入閩,因令取粵。」初讀此事,頗覺離奇,似難置信。後閱《佟氏宗譜》(康熙年間修),內收順治十三年南贛巡撫佟國器撰《先世被難述略》,文中云:「曾叔祖諱進,號靜齋,系宿學明經,解進關內收系獄中,含冤而死。子諱養甲,患難流離,易姓董,更名源,順治元年始複姓,歷官兩廣總督兵部尚書……」可證確有其事。但佟國器記其複姓名在順治元年,當是二年之誤。

  [86]按照明後期的慣例,廣東、廣西設置兩廣總督,廣東巡撫由總督兼任,另設廣西巡撫駐於桂林,處理廣西事務,聽從總督節制。清初沿襲了這種安排,後來才增設廣東巡撫。

  [87]清廷的正式任命佟養甲為兩廣總督兼廣東巡撫在順治四年五月,李成棟在同年六月,見《清世祖實錄》卷三十二,這以前為貝勒博洛札委。有的史籍上說李成棟只被任命為廣東總兵,不確。

  [88]佟養甲心懷異志,後來被殺,見下文。在李成棟反正後被處死的還有清廣東巡按劉顯名,見《八旗通志》卷二百三十《劉顯名傳》。

  [89]瞿式耜《丁亥正月昭江道中寄》書信中說,兩廣總督丁魁楚「躊躇不決」,「必待何象岡(即何吾騶)書至而意始決,其持重老成如此」。見《瞿式耜集》第二五六頁。金鐘《皇明末造錄》卷上也說:「九月,舊閣臣何吾騶航海至粵,書至總督丁魁楚,述上之變。因言即今永明王諱由榔……序親序賢宜立。」

  [90]康熙十二年《廣州府志》卷末《藝文志》,樊澤遠《請祀鄉賢疏》。

  [91]黃士俊撰《大明首輔象岡何公墓志銘》,轉引自馬楚堅《明清邊政與治亂》,天津人民出版社1994年8月版,第五一五頁。

  [92]順治四年五月初三日兩廣總督佟養甲「匯報兩廣委員補缺事」揭帖,見《明清檔案》第五冊,A5—165號。

  [93]《東明聞見錄》。

  [94]永曆三年五月賜左都御史兼院事袁彭年晉階為柱國、光祿大夫、太子少保,亡妻羅氏贈一品夫人誥命,實物原件。

  [95]錢秉鐙《所知錄》卷二記,佟養甲命李成棟分兵兩路進攻南寧,「成棟辭以無餉,觀望不進。養甲趣藩司即行措辦。置布政袁彭年先以庫存八萬兩付成棟,養甲不知也。三月十七日黎明,成棟密令兵齊集教場,嘩言無糧,欲為變。自詣總督,請養甲親出拊循。養甲出城,鐵騎布滿城外,馬步五萬餘,擁之大噪。成棟先取其總督印握之,三軍歡呼,同時割辮。養甲亦自割辮,即時出榜,以反正曉諭吏民,用永曆年號……」參見嘉慶二十四年《三水縣誌》卷十三,《編年》。

  [96]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二。

  [97]魯可藻《嶺表紀年》卷四。

  [98]《永曆實錄》卷四《何吾騶傳》。錢秉鐙《所知錄》卷中也說,何吾騶「剃髮出降,與成棟相得甚歡。令修《粵東志》,阿諛新朝,為粵人所嗤」。何是非《風倒梧桐記》卷二云:「何吾騶投誠乞修明史,門署纂修明史額。廣東人有『吾騶修史,真堪羞死』之謠。」鑑於南明黨爭極其複雜,這些記載未必可信。

  [99]王夫之《永曆實錄》卷四《何吾騶傳》。

  [100]錢秉鐙《所知錄》卷二。按,張調鼎反正前,先任清廣東海道,接替袁彭年任廣東學道。

  [101]順治四年五月初三日兩廣總督佟養甲為「懇恩具題搬取家屬以免內顧事」揭帖,見《明清檔案》第五冊,A5—168號。

  [102]《嶺表紀年》卷二記:「成棟差接家眷旗鼓范承恩,為王得仁留署數月,至是回住南雄,寄稟云:『江西兵實強盛不可當。』成棟意益決。」可見,李成棟反正前確實曾經派人到松江接家眷,途經江西。

  [103]鄺露《鄺海雪集箋》卷六《趙夫人歌》並序。鄺露曾參加紹武政權,成棟反清時他正在廣州,順治七年尚可喜、耿繼茂兵再破廣州,遇害。按,台灣《大陸雜誌史學叢書》第四輯第五冊收簡又文撰《南明民族女英雄張玉喬考證》,論證何吾騶作傳、鄺露作歌的趙夫人就是陳子壯的遺妾張氏,即長於廣州的名妓張二喬之妹張玉喬。何、鄺寫作「趙」氏乃為子壯諱。這種說法自然有一些影子,但並不僅僅是改名換姓的問題,歌中情節也同原居廣州的張氏不合。簡氏引徐鼒《小腆紀年》、江日升《台灣外紀》等書為證,而推徐鼒為此說之「濫觴」「最早提出」者。其實,江日升為康熙時人,徐鼒為道光前後人,兩書相距一百五十餘年,徐說本於江氏而雜取諸家尸諫之說。這種考證上的疏漏,難以信服。

  [104]李成棟遣人往松江接家眷,並不排除他在松江仍留有部分眷屬、家產。《吳城日記》卷中記:「松鎮李虎子(指成棟)領兵在閩(粵),與金聲桓合,其家口尚留松江。土公(指清江寧巡撫土國寶)於十月中往松江,出不意執其家眷,送江寧羈留之。」《過墟志》述籍沒成棟家得劉氏女,後為清某王之妃,當為好事者之戲作。

  [105]錢秉鐙《端州擬上第二疏》,見《藏山閣文存》卷一。

  [106]華復蠡《粵中偶記》(是書又名《兩廣紀略》)。

  [107]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二。永曆三年瞿式耜在《請力破積習疏》中也說:「昨年勛臣李成棟反正之後,聖駕蹕東。成棟取東粵全省官吏造冊送部,疏請聖裁,忠摯?謙,尊君守禮。乃廟堂之上,因循沿習,以待西勛(指慶國公陳邦傅)者待成棟,豈成棟之志哉!臣猶聞梧州知府束玉受委之日,勛臣成棟命之曰:『爾至地方,須要清廉潔已做好官,反正一番,事事以遵朝廷,奉皇上為主,朝廷若選新守來,汝即讓之,勿與抗也。』即此一端,成棟忠謹之心亦可見矣。」見《瞿式耜集》卷一,奏疏。

  [108]蒙正發《三湘從事錄》。

  [109]沈佳《存信編》卷二。

  [110]《嶺表紀年》卷二記十一月殺佟養甲於白沐洲頭;《存信編》卷二記十月初十日殺於楊柳沙。

  [111]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二。

  [112]錢秉鐙《藏山閣文存》卷一《初至端州行在第一疏》;參見其《所知錄》卷二。

  [113]劉武元《虔南奏議》卷一;參見《明清檔案》第九冊,A9—162號,南贛等處巡撫劉武元奏疏殘件。

  [114]《明清檔案》第九冊,A9—162號,南贛等處巡撫劉武元奏疏殘件。

  [115]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二。

  [116]上引南贛巡撫劉武元奏疏中說,李成棟「烏合十餘萬眾於十月初一日突犯我贛」。初二日出城反擊,「斬殺萬計,活擒數百,而盔甲、大炮、馬騾、器械半歸我有」。清方奏報數字不免誇大,但說明成棟的主力並未被殲。

  [117]前引清方奏報,贛州總兵力為七千,其中徐啟元所轄一千降明,在金聲桓、王得仁攻城時也必然有傷亡。

  [118]《明清檔案》第九冊,A9—162號,南贛巡撫劉武元奏疏殘件。

  [119]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二。

  [120]順治六年三月二十七日胡有升題本、二十九日劉武元題本中均云:「李逆在信豐,有偽伯董、張等賊已犯雩都下贛去訖」,成棟部將中封伯者有博興伯張月、鎮安伯張道瀛,不能確定張姓者為誰。

  [121]康熙五十九年《西江志》卷三十三,武事五記:「大軍屠信豐。」

  [122]順治六年三月二十七日南贛總兵胡有升「為匯報滿漢官兵剿滅廣逆恢復信豐異常奇捷事」題本,見《鎮虔奏疏》卷上;《明清檔案》第十冊,A10—86號即為此件揭帖,但後半部分已殘缺。同月二十九日南贛巡撫劉武元有同一內容的題本,見《虔南奏議》卷二。

  [123]錢秉鐙《所知錄》卷三等書記載成棟渡河至中流時,「人馬俱沉」,略誤。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三記於二月,云:「成棟札營信豐,分兵取各縣,意在孤贛之援以困之也。贛偵知,分兵單趨信豐。成棟度不支,合各鎮走。自飲火酒十餘甌,渡河投水死,輜重器具無一存者。虜騎掠至南雄而回。」

  [124]錢秉鐙時在廣州,親見其事。所引見《藏山閣詩存》卷十一《行朝集·己丑·廣州雜詩》。

  [125]錢秉鐙《藏山閣文存》卷五《粵論》。

  [126]魯可藻《嶺表紀年》卷三記:五月,「以董方策守羅定,楊大甫守梧州,馬寶守德慶。雖云為忠貞入粵,實各勛鎮與杜永和不相下,不肯聽其調度,求入內地養閒也」。新泰伯郝尚久在上年(1648)即由李成棟派駐潮州。張月、羅成耀等均隨杜永和遁回廣州。可見,成棟身亡後,部下主力除武陟伯閻可義率部鎮守南雄外,其他都駐紮於廣東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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