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弘光政權的瓦解002
2024-09-26 04:02:04
作者: 顧誠
第七節 潞王朱常淓監國和降清
弘光一行從南京倉皇出逃,在溧水失散之後,大學士馬士英帶著貴州兵四百護衛朱由崧的母親鄒太后前往浙江。途經廣德州時,知州趙景和懷疑其中有詐,關閉城門不讓進城。馬士英大怒,攻破該城,把趙景和處斬,大肆搶掠之後才離去。五月二十二日,馬士英奉鄒太后到達杭州,潞王朱常淓以及在杭州的官員都來朝見。當時,馬士英還希望朱由崧到達太平、蕪湖後依靠黃得功等部兵力扭轉戰局。不久,阮大鋮、朱大典和總兵方國安等逃來,才知道黃得功兵敗自殺,弘光帝被俘。馬士英沒有指望了,就同在杭州的官僚商量請潞王朱常淓監國。六月初七日,文武官員朝見鄒太后,請命潞王監國。鄒太后隨即發布懿旨給朱常淓:「爾親為叔父,賢冠諸藩。昔宣廟東征,襄、鄭監國,祖憲俱在,今可遵行。」[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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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后懿旨名義命潞王監國,是為了給朱常淓即位繼統增添合法性。然而,這時的形勢已經同上年江南立國時大不一樣,朱常淓唯恐出任監國將成為清方打擊的主要目標,拒絕接受;在弘光太后流著眼淚反覆勸說下,他才勉強答應。[117]
六月初八日,朱常淓就任監國。黃道周記:「八日己未,潞藩始監國,諸臣朝見畢,潞藩素服過謝慈禧宮。馬士英、阮大鋮、朱大典、袁宏勛、張秉貞、何綸十餘人各彩服黃蓋腰黃白入謝。皇太后服淡黃衣白襦,左右侍女各素葛衣。受朝御畢,潞藩見余素服角帶,與馬輔並立,問:『此為誰?』余出袖中名單付李承奉。殿下欣然,謂:『先生真一代忠良,今日幸共任大事。』又執馬輔袖云:『先生每事與黃先生商量。』馬輔傲然不屑也。而朱大典遽云:『黃家不知事,吾從行在為聖駕開道來,何不問我,輒問黃家講話?』余謝云:『既為聖駕開道,今日聖駕安在?』遂散出。從潞府面朝時,馬、阮、朱、袁俱未到,余先至殿中,殿下遽請見,命坐賜茶罷,問:『今日何以教我者?』余云:『用賢才,收人心,破故套,行王道,為今日要務。』殿下輒云:『和氣致祥,家不和事不成。今日之事,先生與馬輔思量。』余云:『事有思量不得者,如蒼素迥不相入。如今日在兩浙,要用兩浙人望所歸。劉宗周是江東老成,如何堅不召用?』殿下云:『馬輔恐劉家來又分別門戶。』余云:『只為門戶兩字,破我乾坤。今奈何又聽其邪說?』殿下云:『馬輔今手握重兵,如何不與商量。』余云:『俱非職意想所及。』謝出,見何侍御,乃知馬輔與阮、朱諸人議監國且不即真,以俟北人動定……」[118]
朱常淓出任監國後,任命浙江巡撫張秉貞為兵部尚書[119],以嘉湖道吳克孝接任巡撫,以潞府曾長史為監軍御史前往方國安營,「令發兵分守千秋嶺、獨松關、四安鎮等處」,翰林簡討屠象美兼兵科監閣部兵往蘇州同總兵王之仁堵遏;又令御馬監太監李國翰、司禮監太監高起潛扼防平望。[120]但是,實權仍在馬士英一夥手中。黃道周在啟本中指出清兵占領南京以後,浙江、江西各地官紳如原任戎政尚書張國維、右庶子楊廷麟、江西巡撫李永茂等人紛紛召募義兵,證明民心可用,「克復之業,早有同心,皆喁喁引領以待。殿下誠得黃鋮一麾,應期畢集,上清鐘山之塵,次復燕京之業,以仰附鱗翼,傳世無疆」[121]。黃道周只談了浙、贛兩省的義兵情況,實際上當時清軍尚未占領的地方還相當大,他的意思僅在於說明浙江未嘗不可以守,勸朱常淓不要只看到馬士英、阮大鋮等掌握的少數兵力。所以,他在朱常淓監國的第二天就建議十天之內即位為帝,「使群臣百官有所瞻依」[122]。
可是,朱常淓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監國次日(六月初九日)就按照馬士英的意見,派陳洪範去同清軍講和,以割讓江南四郡為條件。陳洪範在弘光朝廷初立時曾隨同左懋第去北京通好,暗中投降了清朝,被派回江南充當內奸。他回到江南以後寫了一篇名為《北使紀略》的文章恬不知恥地宣揚自己效忠於明朝廷,背後卻到處散布清軍勢大難敵,勸人及早投降,被人稱為「活秦檜」[123]。這次,又在馬士英主持下作為監國潞王的代表,乘坐懸掛著「奉使清朝」旗幟的船隻[124],去同清方密商賣國事宜了。初十日,朱常淓命黃道周為大學士入閣辦事;馬士英卻唯恐黃道周入閣將影響自己攬權,把監國的令旨繳回不予公布[125]。
就在朱常淓、馬士英仍夢想苟且偷安的時候,清軍卻迅速地向杭州逼進。清豫親王多鐸收取了南直隸十四個府、州後,「隨令波羅(即博洛)貝勒、固山額真擺因兔阿山等率領滿洲將領擺牙喇兵丁一半、阿里哈兵丁、蒙古固山兵丁各三分之一,烏真超哈兵丁全營向浙江進發,直趨杭州駐馬」[126]。六月十一日,清兵進抵塘西,馬士英又故技重演,交回內閣印信,私自逃入鄭鴻逵的兵船。正碰上方國安部下的士卒前來索餉,把馬士英從鄭氏兵船上拖走。「馬輔踉蹌揮涕,墜水中,一足單跣,從方兵入營中」;阮大鋮、朱大典則從富陽乘舟遁往婺州[127]。
這時,陳洪範同清軍統帥貝勒博洛已經勾結妥當,回到杭州同張秉貞一道勸朱常淓投降。朱常淓貪生怕死,決定奉表降清。總兵方國安和侄兒方元科原先率領兵馬護送弘光帝到蕪湖,朱由崧被俘以後,他們又來到杭州,所部兵馬還有一萬左右,準備擁立潞王保衛杭州。沒想到朱常淓已決意降清,在方軍同清軍戰於涌金門下時,朱常淓竟喪心病狂地「以酒食從城上餉滿兵」[128]。方元科等極為憤慨,東渡錢塘江,後來參加擁立魯監國的行列。
六月十四日,清軍不費吹灰之力占領杭州[129]。博洛趁勢派出使者招降浙東各府州和避居這一地區的明藩王。「時周王寓蕭山,惠王寓會稽,崇王寓錢塘,魯王寓臨海。貝勒遣騎修書,以參、貂等物為贄,邀諸王相見。魯王以道稍遠,辭疾不至。周、惠兩王渡江偕崇王赴召。尋送南京,同弘光帝、潞王俱北去。」[130]湖州、嘉興、紹興、寧波、嚴州等府州官也納土降清。
1645年七月,多爾袞得到潞王朱常淓等投降,江、浙一帶不戰而定的捷報後,認為南方用兵已經基本結束,起自塞北的滿洲兵將又難以忍受江南暑熱,於是他下令多鐸、博洛班師回朝,弘光帝和潞王、惠王,周、崇等藩以及在南京投降的弘光朝廷高官顯爵王鐸、錢謙益、趙之龍、徐久爵[131]等都隨軍帶回北京。南京改為江寧府,任命多羅貝勒勒克德渾為平南大將軍同固山額真葉臣接替多鐸、博洛鎮守該地;同時任命內院大學士洪承疇為「招撫江南各省地方總督軍務兼理糧餉」,會同勒克德渾、葉臣接管江南各地。八月,洪承疇、勒克德渾、葉臣到達南京[132];辦理交接事務後,多鐸等人於九月初四日自南京起程返京[133]。對於俘、降明朝諸王,清廷在七月間曾規定明宗室歲給養贍銀,親王五百兩、郡王四百兩、鎮國將軍三百兩、輔國將軍二百兩、奉國將軍一百兩,中尉以下各給地三十畝。[134]在押送北京途中,朱由崧的嫡母鄒太后跳入淮河自盡。朱常淓被清軍挾至北京後,於順治二年十一月上疏清廷「恭謝天恩」。疏中自稱:「念原藩衛郡(指河南衛輝府,府治汲縣)蹇遭逆闖之禍,避難杭城,深慮投庇無所。幸際王師南下救民水火,即率眾投誠,遠迎入境。」對清廷給以「日費」「房屋」感激不盡,表示要「結草銜環」「舉家焚頂」祝頌清朝統治者「聖壽無疆」[135]。即便是這樣搖尾乞憐,也沒有逃脫被宰割的命運。次年(1646)五月,朱由崧、朱常淓以及其他降清的明朝藩王都在北京被殺。清廷宣布的罪狀是這些明朝藩王「謀為不軌」,企圖擁立潞王朱常淓造反。[136]實際上,清廷統治者一方面對朱明王朝有號召力的人物處處提防,力圖斬盡殺絕;另一方面又為了減少征服過程中的阻力,把明朝親、郡王起送北京,所費既不多又便於看管。隨著各地抗清鬥爭的逐漸高漲,清廷才不顧自己許下「給以恩養」的諾言,把他們全部處斬,以消除後患。
潞王朱常淓的監國由於時間極短,又毫無作為,在南明史上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歷來的史家因為他的政權從未有效行使過權力,注意甚少[137]。但是,從歷史的因果關係來看,朱常淓的降清仍是一個關鍵問題,值得加以分析。
首先,它證明了明朝北京覆亡以後,麇集在南京一帶的官紳為解決繼統問題而展開的立親、立賢的爭執不過是漢族官紳內部的一場權力之爭,「立賢」的對象朱常淓在本質上同朱由崧毫無二致。時任工科都給事中的李清記載道:「陪都既失,人咸恨不立潞藩。時張奉常希夏奉敕獎王,語予曰:『中人耳,未見彼善於此。』又葉主政國華為予言:『潞王指甲可長六七寸,以竹管護之。又命內官下郡縣求古玩。』倪廷尉胤培嘗曰:『使王立而錢謙益相,其不支與馬士英何異?』」[138]
[1] 李清《南渡錄》卷二。
[2] 同上,卷四。按,永、定二王名字諸書頗有出入。這裡是引文,不便更改。
[3] 參見孟森《明烈主殉國後記》,收入商鴻逵先生編孟森《明清史論著集刊》上冊。孟氏指出朱慈煥所供六子名為和字輩,末一字均為土字部,完全符合明太祖所定宗室命名原則;但他把朱慈煥自述孫名曾裕誤信為「鈺寶」,說是「皆童稚隨意所稱乳名」。我在1984年版《明末農民戰爭史》第二六八頁提出慈煥給孫兒命名為曾裕實隱其曾祖父(朱由檢)臨御天下之意。
[4] 大悲案據弘光時任工科都給事中的李清所撰《南渡錄》卷四,《三垣筆記》卷下,《弘光》。計六奇《明季南略》卷六《大悲僧假稱定王》條說他是齊藩庶宗,冒充定王,受審時口稱:「今潞王賢明,應為天子,欲弘光讓位。」
[5] 王鐸《擬山園選集》卷十一,奏疏四。「三月初二日奉上諭。」
[6] 王鐸《擬山園選集》卷十一,奏疏四《為奸人假冒可恨,大幹法紀,懇乞皇上乾斷事》。
[7] 李清《三垣筆記》卷下,《弘光》;又見《南渡錄》卷五。
[8] 李清《南渡錄》卷五。
[9] 黃道周《黃漳浦集》卷三十二,雜著《興元紀略》。
[10] 黃道周在同上書中記:「三月朔日,入漢西門,上驚怪甚。」黃道周在同一天離開南京赴紹興祭禹陵,日期當可靠。
[11] 李清《三垣筆記》卷下,《弘光》。
[12] 李清《南渡錄》卷五。
[13] 《明熹宗實錄》卷二十七。
[14] 《三垣筆記》卷下,《弘光》;林時對《荷牐叢談》卷四《南都三疑案》。
[15] 黃宗羲《弘光實錄鈔》卷一。
[16] 《弘光實錄鈔》卷一。
[17] 轉引自戴笠、吳殳《懷陵流寇始終錄》卷十八。
[18] 林時對《荷牐叢談》卷四。
[19] 錢秉鐙《所知錄》卷二。
[20] 金堡《偏行堂集》卷九《書米忠毅公傳後》。
[21] 《明神宗實錄》卷五五○、五五四、五五五、五五八、五七○。談遷《國榷》卷一○一記:「萬曆丁未十月癸未生由崧,戊午七月甲辰封德昌王。」朱由崧生於七月,談遷誤為十月;戊午為萬曆四十六年,年月全錯。又《國榷》卷九十七記,崇禎十三年十一月壬寅日「福世子由榘薨」,亦誤,李清《南渡錄》卷四記弘光元年二月乙亥日「追封皇弟由榘潁王,諡沖」。
[22] 參見《國榷》卷九十八。
[23] 崇禎十四年河南巡撫高名衡題本,見《明清史料》壬編,第五本,第四一三至四一四頁。
[24] 溫睿臨《南疆逸史》卷七《徐石麒傳》。
[25] 《國榷》卷九十七、九十八;孫承澤《山書》卷十四。
[26] 《國榷》卷九十八。
[27] 康熙三十四年《懷慶府志》卷九《古事》記:崇禎「十四年辛巳,賊陷河南府,德昌王北渡入懷慶」。彭孫貽《平寇志》卷五記:「命懷慶知府程之鵬護衛世子。」同書卷八又記:崇禎十七年二月初三日「懷慶兵變,福王同母走,出東門與母相失,走衛輝,依潞王」。
[28] 《祁忠敏公日記》《甲申日曆》。
[29] 李清《三垣筆記》卷下,《弘光》。
[30] 李清《南渡錄》卷五。
[31] 劉若愚《酌中志》卷十七。福王朱常洵婚期在萬曆三十二年正月,見《明神宗實錄》卷三九二。
[32] 談遷《棗林雜俎》仁集《慈鑾》條,談遷自述箋文是他起草的。後來他在《北游錄·紀詠下》有《泊廣陵驛記甲申八月陪高相國迎慈鑾於此追感》詩。
[33] 李清《南渡錄》卷二。
[34] 戴名世《弘光朝偽東宮偽後及黨禍紀略》,見《戴名世集》,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三七四頁。
[35] 《南疆逸史》中華書局1959年版附楊鳳苞跋文。
[36] 《南疆逸史》中華書局1959年版附楊鳳苞跋文。
[37] 《史可法集》卷二《和議不成請勵戰守疏》。
[38] 計六奇《明季南略》。按,此書商務印書館版卷七、中華書局版卷三均作「單懷」,當系「覃懷」之誤,指河南省懷慶府武陟縣一帶。
[39] 《明季南略》商務印書館排印本卷七,又見張岱《石匱書後集》卷三十八《高傑傳》,文字略有不同。
[40] 《明季南略》卷七。
[41] 順治二年二月初六日許定國給清廷奏本,見《明清檔案》第二冊,A2—138號。有的史籍記許定國二子名爾忠、爾顯,誤。
[42] 鄭廉《豫變紀略》卷八記睢州之變於正月十二日,李清《南渡錄》所記同。戴笠、吳喬《流寇長編》卷十九記十二日高傑率兵五百入城,十三日夜被許定國襲殺。康熙《睢州志》記於正月十三日。
[43] 參見《南渡錄》卷四。《明清檔案》第二冊,A2—158號,鎮守河南掛鎮北將軍印總兵官許定國奏本,封面硃批:許「定國計殺高傑,歸睢有功,知道了。征南大兵不日即至河南」,云云。
[44] 應廷吉《青燐屑》。
[45] 應廷吉《青燐屑》。
[46] 《清世祖實錄》卷十三。
[47] 閻爾梅《閻古古全集》卷二《已矣歌》引。
[48] 閻爾梅《閻古古全集》卷二《惜揚州》詩並引。
[49] 陳子龍自撰年譜,見《陳子龍詩集》附錄二。
[50] 談遷《國榷》卷一百二。
[51] 袁繼咸《潯陽紀事》。《明季南略》卷三載《左良玉參馬士英八罪疏》《左良玉討馬士英檄》《又檄》三文,北京圖書館藏有左良玉檄文抄本。按,侯方域《壯悔堂集》《寧南侯傳》中說:「良玉乃興兵清君側,欲廢弘光帝,立楚世子。」李清《南渡錄》卷五記,新升廣西總兵黃斌卿於九江附近連敗左軍,「獲其奏檄、書牘甚眾,內貽禮部尚書錢謙益一牘,有廢置語。斌卿初欲奏聞,恐為諸人禍,乃止」。
[52] 左軍到達九江的時間,《國榷》載於四月初五日,《南渡錄》卷五與《明季南略》卷二載於初四日,康熙十二年《德安府志》卷八《災祥》載於四月初二日;此處據袁繼咸本人《為密報藩師東下根由並陳江州被焚情形統祈聖鑒事奏疏》,見《潯陽紀事》。袁繼鹹的官銜是「總督江楚應皖等處剿寇事務」,駐節於江西九江,有的史籍稱之為江西總督,並不完全準確。
[53] 九江之變在南明諸書中記載互歧,此處均以袁繼咸《潯陽紀事》為準。
[54] 袁繼咸《六柳堂遺集》余卷,附《家僮稟帖》云:「左寧南要護先帝太子,與黃澍爺帶兵馬下南京,進城(指九江)挾請老爺(指袁繼咸)同行。不料月初四日左寧南老爺大疾死於舟中,其子總爺左夢庚假稱左老爺臥病在床,代替管事。」
[55] 李清《南渡錄》卷五。
[56] 談遷《國榷》卷一百一。
[57] 清順治二年十一月江寧巡按毛九華揭帖中說:「池州府所轄六縣,本年四、五月間已被左兵到處攻焚擄掠,在在空城,惟余貴池一縣止於焚毀四關」,見《明清檔案》第三冊,A3—166號。
[58] 李清《三垣筆記》卷下,《弘光》。
[59] 應廷吉《青燐屑》。
[60] 應廷吉《青燐屑》。
[61] 《南渡錄》卷五。
[62] 王鐸《擬山園選集》卷十二,揭一。
[63] 王鐸《擬山園選集》卷十二,揭一《為江上防兵最急,急以兵柄授臣,前赴防守事》。
[64] 日期見袁繼咸《六柳堂遺集》余卷《附家僮稟帖》。
[65] 袁繼咸《六柳堂遺集》余卷,絕筆三。
[66] 謝國楨《南明史略》第七十七頁記:「漢奸金聲桓領導著清軍進入九江,攻陷南昌,只有總督袁繼咸拒守南昌,為清兵所執,不屈身死。」袁繼咸在九江變亂後即被左夢庚裹脅隨軍,並未至南昌。謝氏所記與事實不符。
[67] 在順治二年四月清廷任命孟喬芳為陝西三邊總督以前,這個職務由阿濟格委任降官陳之龍署理。
[68] 《清世祖實錄》卷十五。按,明代稱洛陽為河南府,這裡說的「河南」,就是洛陽。
[69] 《清世祖實錄》卷十五。
[70] 應廷吉《青燐屑》卷下。王秀楚《揚州十日記》說,四月十四日督鎮史可法從白洋河失守,踉蹌奔揚州。按,史可法當時並未到白洋河。
[71] 《清世祖實錄》卷十六。
[72] 《青燐屑》卷下。
[73] 順治二年九月徽寧池太等處提督張天祿「啟為亟查功績事」清冊;順治四年七月招撫江南大學士洪承疇「為議設蘇松常鎮四府提督、總兵、將領清冊」;均見《史料叢刊初編》。
[74] 《青燐屑》卷下:歸莊《先兄監紀君行狀》記載他哥哥歸昭的僕人城破逃回後說「吾主從閣部守西門」,可證史可法確實防守該處,見《歸莊集》卷八,第四四二頁。
[75] 胡有升《鎮虔奏疏》卷下《續祈皇恩俯查前勞以勵後效疏》中說:「攻打揚州,臣帶領甲喇紅衣大炮打破城池,功居頭等。」
[76] 史可法殉難揚州的具體情況在各種史籍中記載不一致,但為清軍俘殺則無疑問。《思文大紀》卷七記,隆武二年(1646)五月「監軍兵部主事黃師正進督師史可法遺表。上曰:可法名重山河,光爭日月,至今兒童走卒咸知其名。方當擊楫渡江,速圖恢復,乃為強鎮力阻,奸黨橫行,竟齎志以歿也,惜哉!讀遺表,令人憤恨,應得贈恤祭葬易名未盡事宜行在該部即行詳議具奏。聞其母、妻猶陷寇穴,一子未知存亡,作何獲尋,黃師正多方圖之」。按,史可法遺表在現存各種版本的史可法集中均未見。
[77] 謝國楨《南明史略》第七十一頁云:「在這樣險惡情況下,可法還抗拒清兵,堅守孤城,支持了有十天的工夫。」黎士弘纂輯《閣部史公守揚州府紀事》雲「十五日,清兵豫親王率虜騎至城下」,見鄭達編《野史無文》,事實上明清雙方當事人記載清兵進抵揚州城下在十八日。
[78] 《史可法集》卷四《二十一日遺筆》。
[79] 《青燐屑》卷下。
[80] 談遷《北游錄》,紀程。按,李庭芝為南宋滅亡時的著名抗元將領。
[81] 雲巢野史編《兩都愴見錄》《南都》,見胡慕椿輯《鄉國紀變》第一冊。
[82] 歸莊《先兄監紀君行狀》,見《歸莊集》卷八。
[83] 古代典籍記載兵員數字和被屠殺人數往往誇大,揚州城內當時未必有這麼多居民。《明季南略》卷三云:「揚州煙爨四十八萬,至是遂空。」
[84] 談遷《棗林雜俎》仁集,《江寧謠》條。「成仇」為「承疇」的諧音。
[85] 康熙十二年《巢縣誌》卷四《祥異》。
[86] 順治五年閏四月江寧學政魏琯揭帖,見《明清史料》己編,第一本,第四十六頁。淮陽巡按揭帖殘件,見《明清史料》己編,第一本,第四十八至五十頁。
[87] 順治二年六月初一日准塔與趙福星揭帖,《明清史料》甲編,第二本,第一一三頁;參見同書第一一八頁「原任藩鎮淮海招討總兵官東平侯劉澤清揭帖」。田仰與李太監(李國輔)乘沙舟逃到福山、金山一帶「假名倡義」,順治二年九月間被清軍擊敗,見《明清史料》甲編,第二本,第一五八頁,順治三年五月蘇松巡按趙弘文揭帖。
[88] 《清世祖實錄》卷十七。
[89] 《清世祖實錄》卷十七記多鐸奏報只說命李率泰領兵渡江,實際上渡江打頭陣的正是剛剛降清的張天祿、楊承祖等部,張天祿自報功績說:「五月初九日,天祿親自統領副將楊守壯、張思達、高謙、延士依……共自備大小船一百餘只督率官兵奮勇首先過至江南,連破水師總兵鄭鴻逵兵營三處,已經啟知。」見《史料叢刊初編》所收順治二年九月徽寧池太提督張天祿「為亟查功績事」啟本。參見同書內順治四年七月招撫大學士洪承疇奏報清冊。
[90] 弘光帝與馬士英一道出逃,計六奇《明季南略》、夏完淳《續倖存錄》等書記載分別出逃,均誤。
[91] 吳適《南都變略》,見顧公燮《丹午筆記》,江蘇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一四四頁。
[94] 順治四年正月二十一日工部左侍郎佟國胤「為奏明應徵錢糧以供織造事」題本,見《順治錄疏》。
[95] 蔣景祁編《瑤華集》卷五《南鄉子》。
[97] 《南都變略》,見《丹午筆記》。
[98] 《研堂見聞雜錄》,收入神州國光版《烈皇小識》冊。
[99] 《祁忠敏公日記》《乙酉日曆》。
[100] 錢謙益同馮銓的關係較好,文秉《烈皇小識》卷五記載,崇禎十年錢謙益與弟子瞿式耜為大學士溫體仁構陷下獄,錢除求援於太監曹化淳外,還讓密友馮舒求馮銓設法幫助,見面後,馮銓說道:「錢謙益的事,我都曉得了,如今已不妨,你可回去,教他安心。」
[101] 順治二年八月內院大學士馮銓揭帖,見《明清檔案》第三冊,A3—59號。
[102] 《歸莊集》卷八,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第四七一頁。
[103] 1645年二月,馬士英題授其次子署理勇衛營務,接替太監李國輔。見李清《南渡錄》卷四。
[105] 黃道周《黃漳浦集》卷四《恭慰皇太后興居並述義師情繇疏》。查繼佐《國壽錄》卷二《廣德州知州趙公傳》記載:「乙酉五月,上棄都走茅山。茅山鄉之人以清兵至,約持槊自為衛,不知駕過此,夜舉火亂逐,上失所在,而士英獨以其衛卒二千餘人南行,欲入杭州……」同書《錢塘知縣顧公傳》又記:「乙酉五月十四日,馬士英棄上茅山,自以兵二千餘人先至杭。……廿六日太后始以六七輿至杭,居總兵府。」茅山在江蘇句容縣東南,與溧水縣相近。兩書所記基本相符。
[106] 《黃漳浦集》卷二十四《潞王監國記》。
[107] 例如《明季南略》卷四《馬士英奔浙》條。按,此據中華書局版,商務印書館版此條在卷六。
[108] 溫睿臨《南疆逸史》卷四十九《黃得功傳》。
[110] 張天祿順治二年九月「亟查功績事」啟本中說,他在五月「十七日奉王爺命令隨貝勒王爺赴蕪湖剿撫靖南侯黃得功官兵,招降總兵卜從善、馬得功、田雄、丘越、於永綬,續又招降總兵杜弘域」(見《史料叢刊初編》)。
[111] 諸書記載黃得功中暗箭事不完全一致,多說是劉良佐部下所射。如彭而述記:「帝微服出走至公所,未及整槊,追兵適至,公曰:『豈非天哉!門庭之寇(指左夢庚軍)既薄於西,而北來之眾亦復壓境,一人蒙塵,有死無二。』乃舍舟上馬力戰。會劉良佐已在北軍,謂公曰:『勿動,吾有說。』鏃已中公喉。公素與良佐親密,不意遂為所賣,知事不濟,乃拔刀自刎而死。」見《讀史亭文集》卷十三,傳上《黃靖南傳》。《野史無文》《明季南略》所記大抵相同。《清初內國史院滿文檔案譯編》中冊,第七十七頁記,清軍占領南京後,「詢問故明福王遁往何處,知者告稱已逃往太平府。遂遣貝子吞齊、和托率滿蒙軍之半追之。至距太平府八十里處,聞福王復走蕪湖縣,昂邦章京隨又率護軍、前鋒兵連夜趨擊。福王登舟渡江而去,我昂邦章京圖賴遂據江口,偽靖國公黃得功之兵逆戰,擊敗之,敵兵皆墜水。我軍盡奪其舟,截其去路。田、馬兩總兵官縛福王來獻,黃得功中流矢死」。
[112] 鄭達《野史無文》卷十一《黃斌卿傳》。參見《清世祖實錄》卷十七,順治二年六月辛酉日多鐸奏疏。浙江總督張存仁奏稿殘件中說:「總兵田雄收黃蜚潰敗之卒,縛弘光以投誠。」以其「勞苦功高」建議清廷授以提督之職,見《明清史料》己編,第一本,第二十頁。
[113] 顧景星《白茅堂集》卷十三《六合望黃靖國祠》。另據順治二年十二月初六日浙江總兵田雄奏本,自稱「本年五月……即率兵投誠,朝見豫王。……六月內蒙豫王札委鎮守浙省」,見《明清史料》甲編,第二本,第一三七頁。可以肯定弘光被俘在五月下旬,具體日期尚有分歧。
[114] 張岱《石匱書後集》卷三十二《乙酉殉難列傳》。
[115] 張岱《石匱書後集》卷五,《明末五王世家》。
[116] 林時對《荷牐叢談》卷四《蠡城監國》。「宣廟東征」指明宣宗朱瞻基親統大軍往山東平定漢王高煦的叛亂。
[117] 祁彪佳記:「初九日,家僕從武林來,乃知潞藩於初七日受皇太后命,初八日登監國之位矣。蓋奸人為假報,武林日日報捷,日日迎駕。……及初六下午大璫數人來,乃不能掩。初七日,皇太后請潞藩諭以監國之意。潞王堅辭。太后泣諭再三,乃受命。初八日登監國位,杭民大悅。」見《祁忠敏公日記》《乙酉日曆》。
[118] 《黃漳浦集》卷二十四《潞王監國記》。同書同卷收黃道周《逃雨道人舟中記》云:「七日,余舟至武林,而潞王已監國,乃復以迎駕,討賊為請。而馬、阮、朱、袁已俱在藩邸,偃蹇自若;阮大鋮猶媿恧,自稱死罪;朱大典直驁然云:『吾開導在前,安知聖駕所在?』馬輔則云:『小兒亦導駕去,不知小兒何在?無由復知聖駕。』是日,再具啟請潞府行監國事宜凡七條,皆朝夕所可行者,而馬輔持未下。是午,潞府賜食,而高起潛、孫元德、李進三內侍見陪,而元德脫巾狎坐,起潛作恣睢語,又宛然曩時矣。余請欲商略諸事宜,而李進辭以懿駕在內。見此沓沓,不足共事,遂決計趣歸。」
[119] 康熙二十五年《杭州府志》卷三十七《事紀下》。
[120] 林時對《荷牐叢談》《蠡城監國》。
[121] 《臨安旬制記》卷二。
[122] 黃道周《潞王監國箋》,見《黃漳浦集》卷七,箋。
[123] 林時對《荷牐叢談》卷四《蠡城監國》。
[124] 南園嘯客輯《平吳事略》記:「順治二年乙酉六月初九日,大清兵抵嘉興,時馬士英在杭,命督府陳洪範與大清議和,過嘉興,舟旗書『奉使清朝』。」張道《臨安旬制紀》卷二也說:「時士英方遣陳洪範使北,議割江南四郡以講和」,「洪範坐艦懸旗書『奉使清朝』四字」。
[125] 黃道周《逃雨道人舟中記》云:「十日午有令旨移余閣內商略諸大政,而馬輔繳回令旨。十有一日,傳有紅諭頒行所請六事,而□騎已抵塘西。」
[126] 順治二年閏六月定國大將軍多多(即多鐸)等「為塘報事」奏本,見《順治錄疏》。
[127] 黃道周《逃雨道人舟中記》,見《黃漳浦集》卷二十四。
[128] 錢肅潤《南忠紀》,中華書局1959年《晚明史料叢書》本。
[129] 康熙二十五年《杭州府志》卷三十七《事紀下》。
[131] 魏國公徐久爵在《清世祖實錄》卷十七中因滿文音譯誤為徐州爵。
[132] 順治五年二月二十六日洪承疇題本,見《明清檔案》第七冊,A7—119號。
[133] 順治二年十月招撫江西孫之獬揭帖,見《明清史料》丙編,第六條,五○七頁。
[134] 《清世祖實錄》卷十九。
[135] 順治二年十一月初九日「沐恩朱常淓謹揭為恭謝天恩事」,原件藏第一檔案館。
[136] 《清世祖實錄》卷二十六記同時被殺的有「魯王等十一人」,理由是他們「不知感恩圖報,反妄有推立,魯王等私匿印信,將謀不軌」。這裡所說的魯王都是潞王的訛寫。清初相當一部分檔案是滿文寫成的,修實錄時改譯漢文,就常常發生同音、近音異字的錯誤。按,陸圻《纖言》記:「丙戌(1646)四月初九日,有得蠟丸飛書告諸王同謀滅清者,同日太子、弘光、潞王、秦王等九王俱被戮於市。
[137] 謝國楨氏說:「黃道周等勸潞王在杭州監國,他沒有聽從,反而苟且偷生地投降了。」(見《南明史略》第七十六頁。)朱常淓降清是事實,但說他未出任監國則不妥。
[138] 李清《三垣筆記》附識下,《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