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鬼子來了

  翌日的清晨沒有哨聲也沒有吵鬧，所有人都靜靜地躺在床上熟睡，連日的疲憊好不容易得到釋放他們自然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得罷休，而雨化田早早地起了，趁著朝陽來到室外活動身子。

  軍營訓練與武學訓練不同，兵士的準則乃精準執行每一項命令，不准也不可能要兵士對命令有任何變化，因此軍營訓練只重如何執行命令，將人鍛鍊如機械，而武學訓練不同，搏殺的機會轉瞬即逝，便要求武者要儘可能地靈活多變自然要將身體每一處都鍛鍊到，要身體該柔時柔軟如絲，該硬時堅硬如鐵。

  過去的一月讓雨化田感覺筋骨都有些許鏽鈍，便以拳腳功夫熱開筋骨化入穴位，只消片刻，在冬季的清晨雨化田身上便蒸騰出陣陣熱氣，為朝陽映襯得氤氳斑斕。

  稍晚些時候，劇組的麵包車開了過來，順便為眾人帶來早飯都是些包子、油條、豆漿之類，若放平時眾人恐連一眼也不多看，但此刻聞見香味一個個都從夢中驚覺爬起，顧不得洗漱便往嘴裡塞，一口便塞下拳頭大包子把工作人員驚得還以為遇到餓死鬼。

  細問之下方知，這七日雖說吃食豐富但無一人有廚藝，只能是將食材丟進鍋中加鹽煮沸，將眾人吃得個個眼冒綠光見到正常吃食時如餓狼一般。

  說起餓狼，工作人員不由得往這十幾名演員身上瞥上幾眼，剛才只顧著發早飯沒太在意現在回想起來，感覺這些演員們的眼神太不對勁了，不像個正常人。

  兇狠殘忍，憋屈不甘，以及透過眼底冒出來的敏感，讓工作人員們都是心頭一驚，情不自禁要離他們遠些，本能覺得離他們近了會被毒害。

  江文也坐上桌一口早飯一口酒，高興的臉色彷如在吃瓊漿玉露，雨化田只是簡單吃些便作罷，常見吃食就是常見吃食，即便過往一月早已餓得飢腸轆轆雨化田也不會多吃一口，有如此食慾不如空下留給豐盛飯菜。

  

  待眾人吃飽喝足便乘車回村，至於此處房屋本就是被廢棄的自然重歸荒涼，路上不少人坐著便再度睡去，鼾聲逐次響起，雨化田皺了下眉頭不過並未說什麼，只此一趟而已，吵鬧些便吵鬧些吧。

  車子晃晃悠悠，在晌午之前返回村莊，和走之前相比雨化田直覺感到村子變化頗大更為老舊，土牆黑瓦幾根枯木支撐著房檐，窗欞上貼著風塵吹刷後的對聯，鮮紅早已褪留下些許慘白與黑墨相稱，腳下的路也塞進去許多破碎的磚塊，半掩半露在泥土中，偶然踢到半塊還會激發出一陣土腥味。

  這些布置肯定是在雨化田等人走後添加，但又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令雨化田稱奇，這番舊年代的感覺若非匠心獨造實難安排得如此融洽。

  江文讓眾人先回去歇息，午飯便不在食堂吃叫工作人員去鎮上飯館買來，這又令眾人一陣激動，哪怕包子油條在這一路的顛簸中早已消化乾淨也無人提前吃一口東西，都在等著稍後的大餐。

  回到自己屋中，爐火早已經熄滅變得冰涼，雨化田便找來柴火重新點燃烤一烤手，再將燒水壺坐上燒一壺開水沖泡茶葉，當第一縷茶香飄出時雨化田深吸一口氣，四肢百骸都隨之舒展開來，連日的疲勞直到這一刻才得以釋放。

  茶香裊裊如薄紗袖，又如輕羅裳，啜飲一口齒頰留香，一杯茶飲盡雨化田方才將爐火壓小隻做溫水之用，而後躺於床上閉目養神。

  不過幾許過後有人敲響屋門，雨化田推開來看正見江宏波站在門前，大紅襖青黑色褲子腳上穿一雙自家納的棉布鞋，原本乾淨的臉蛋灰撲撲的還有幾處黑灰，與舊時農婦一般無二。

  「我跟村裡的大媽學做的肉丁饅頭，剛出鍋，給你幾個嘗嘗好不好吃。」

  江宏波抬起手雨化田方才看見，她手上托著個籠屜用布蓋著，內部熱氣早已經將籠布熏得濕潤軟塌塌地往下垂，陣陣面香混著油香從籠布下面傳來。

  雨化田掰開一個，厚厚的麵團里裹著肉塊，說是肉丁但個個都不比手指頭小，看起來和包子有幾分相似但吃進口中卻大不一樣，包子講究皮薄餡大，麵皮吸著餡料湯汁早已經入味，而這肉丁饅頭裡的肉丁是提前炒制過將香味鎖住，麵皮只有饅頭本身的香味，夾在一起吃更像是卷肉的大餅，坯皮綿軟餡心咸香，味美不膩。

  「不錯。」

  一個肉丁饅頭雨化田三五口便下肚，看得江宏波也高興忙說屋裡還有好些去給雨化田拿來，雨化田將她叫住說不必，肉丁饅頭雖好也不必貪多，他日後去江宏波屋裡吃飯便是了。

  「就該讓袁釘這傢伙來聽聽你說的，他一回來都吃四五個了，攔都攔不住。」

  江宏波嬉笑著把話說完便回去了，走的步子很大還搖搖擺擺，真如農婦一般，雨化田將肉丁饅頭收起，待會聚餐時吃。

  沒過太久，往鎮上去的工作人員回來了，早有人一直在窗口往村外看，見他回來立馬興奮地向全村招呼，所以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眾人便已齊聚食堂，且來的人不止飾演倭兵的一行，還有江宏波等人連同工作人員全都到場，滿滿當當將食堂塞得不留縫隙。

  江文不知又喝了多少，本就糙的臉上泛著黑紅，帶著酒氣招呼眾人吃好喝好，所有的準備都已經備好，影片今晚就開拍。

  「我也不藏著掖著直白地跟大家說，這部影片別看是禁片國內大概率不能上映，但我已經想好咱們要在國外拿什麼獎了，先到那個坎城電影節隨便拿個什麼獎，再弄個年度外語片，讓洋鬼子跟咱們學漢語。」

  江文說得醉醺醺地，眾人都是哈哈大笑並沒有誰當真，相比於這個獎項那個榮譽，很多人更看重眼前這口飯菜，金毛獅子魚，驢肉火燒，鍋包肘子，火鍋雞……一陣陣香味撲鼻，誰能忍得住，等不到江文招呼開吃就已經碗筷紛飛了。

  吃到半途有人隨口問了句，這部影片想好名字了嗎，江文眯口酒笑著說，就叫「鬼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