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人是死是活，與我何干

  七公村，距離橫店影視基地只有一公里路程的村子，村里住滿了從五湖四海趕來，希望一夜成名的群演們，雨化田和柳燕自是其中之二。

  村子裡的路還是土路，昨夜下過雨，積了不少水坑，柳燕靈巧地在水坑間跳來跳去，開心地像是一個孩子，雨化田走在路邊高處，不願多看她一眼。

  從出了門，她就在喋喋不休，訴說著無關緊要的瑣事，實在囉嗦至極。

  天也是灰濛濛的，像是一塊許久沒有清洗的布，給人心頭也蒙上一層難以言喻的不舒服，雨化田掏了掏空空如也的口袋，思量明天該如果解決吃食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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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具身體之前做的是群演，每天早上六點就要到橫店影視基地門前等著，有群頭和各個需要群演的劇組聯繫，要什麼年紀，什麼外型的，群頭都會從等在門前的群演中挑選好，帶去拍攝點。

  如果一早等不到合適的，那接下來的一天都不會有活兒，也就意味著餓肚子。

  看來今日要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起。

  走出村子，映入雨化田眼帘的是一片擠擠攘攘的景象，到處都是賣吃食的，餛飩湯麵，煎炒烹炸，大明朝有的這兒都有，大明朝沒的這兒也有。

  炊煙裊裊，人聲鼎沸，擠擠壓壓數不清有多少人，比之京城坊市有過之而無不及。

  「雨化田，快過來，我占到位置了。」

  這時，柳燕正坐在一低矮的小桌子前，用力地朝他招手，雨化田走上前坐住塑料凳子，奇妙感湧上心頭，此物明明薄弱如乾柴，卻能支撐住成年人的體重。

  雨化田掰下指甲大小的一塊，放在眼前細細打量，重若無物，邊緣雖不銳利，但仍具切割之能，作為武器已然合格，甚至因為即便攜帶上百件此物所做之器，都不會影響行動。

  此物可堪上品。

  「你怎麼了，盯著個塑料片發呆？」

  柳燕托著腮，好奇地望過來，雨化田丟了手中的東西，清冷道，「無事，叫小二將此店的招牌菜都端來吧。」

  「我早就已經點好了。」

  「你之前不是喜歡吃這家的蝦仁炒飯嘛，我讓老闆加了雙倍的蝦仁，嘻嘻，怎麼樣，夠關心你吧。」

  柳燕嬉笑著，關切說道，「你就別冷著臉了，大不了，吃完飯我跟你一起去找女神，我幫你追她，這總可以了吧。」

  「無趣。」

  雨化田給自己倒一杯水，送進口中的同時，目光掃過四周，無一人具有威脅，唯獨七步外一桌的三名男子，渾身散發著微弱的危險氣息。

  於是雨化田往左側挪動五寸的位置，一旦有事，即可閃避，又可隨時反擊。

  這具身體太差了，放在大明朝連一名務農的佃戶都不如，解決吃食的問題後，雨化田務必要撿起曾經的功法，否則風雲難測，他難保自身周全。

  一縷香味忽地飄來，勾動雨化田早已飢腸轆轆的肚子，身著沾滿油污圍裙的老闆將炒米飯端上桌，笑呵呵地招呼兩人趁熱吃。

  「嗯，好香啊。」

  柳燕抽動著鼻子，似要把香氣吸進腹中，一臉的陶醉之色，看得雨化田再度皺眉，掃視周圍，都在一邊大口吃食一邊放聲高談，將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忘在腦後。

  雨化田只得將之當做新世界與大明朝的不同，默默拿起勺子，舀一小勺送入嘴裡。

  鮮香的味道瞬間在嘴裡炸開。

  那濃郁，如同置身於高湯之中的鮮味，令雨化田沉醉了一瞬間，此物絕乃極品，即便是皇上也難以吃到，雨化田不由得往嘴裡多送了幾勺，細細品嘗這份美味。

  而柳燕見他吃得這麼著急，連忙笑著勸說，「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這等吃食要花多少錢？」

  「兩塊。」

  不過兩斤米的價格，竟能吃到如此鮮美的吃食，新世界如此奇妙。

  雨化田咽下口中殘渣，重新將滿滿一勺送入嘴裡，看得柳燕捂著嘴笑，也不勸了，一同吃起來，或有噎到的時候，便找老闆要了兩瓶冰可樂，放到雨化田面前一瓶。

  雨化田啜飲一口，極度的甜味伴隨著一股氣自腹中升起，令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嗝，渾身說不出的愜意。

  「好物！」

  在宮中，雨化田吃盡山珍海味，但除食材本味之外，無一能與眼前炒米飯和可樂的搭配，更得雨化田喜愛。

  雨化田一口炒米飯一口可樂，吃得煞是舒服。

  正當這時，七步外那一桌的男人們卻鬧起了事，帶頭的長髮男將一女子擋在身前，滿臉濃情地說道，「倩倩，我是真喜歡你，你就答應當我女朋友吧。」

  「趙小強，我跟你說過好多遍了，我不喜歡你，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被喚作倩倩的女子怒道，起身就要離開，卻被趙小強一把拉住，黑著臉相待，「你想走就走？不喜歡老子，還讓老子幫忙給你介紹副導演？讓老子跑前跑後，給你找關係，給你加戲。」

  「你一句不喜歡就想走，把老子當冤大頭是吧。」

  「杜倩倩，你今天答應就是答應了，不答應也得答應。」

  趙小強一把將她拽到懷裡，杜倩倩拼命掙扎，一邊用力把趙小強親上來的臉推開，一邊大叫耍流氓了，但圍觀的人群沒有一個動的。

  無他，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一夜出名，對群演們來說和中彩票的概率是一樣的，二十萬群演不知有幾個能一夜出名，所以一些稍有姿色的女人，都會想辦法拉資源。

  假意順從劇組裡的人，做其幾日的女友，就是辦法之一。

  當然，也有自認為聰明的，就如眼前的杜倩倩一樣，自認為能占了別人便宜後全身而退，卻沒想過一旦玩砸了，會有什麼下場。

  所以圍觀的人群該吃吃該喝喝，全當熱鬧在看。

  唯獨柳燕很是氣憤，基於女人的共情心，她最見不到有男的欺凌強迫女孩，當下便撂下飯勺，衝著趙小強大喊一聲，「放開她，欺負一個女孩，你算什麼男人。」

  「滾一邊去，別多管閒事。」

  「人家都說不喜歡你了，你怎麼還強迫呢，耍流氓，信不信我這就報警。」

  趙小強一臉的不爽，給身旁那兩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走上前把柳燕攔下了，「妹子，不該管的事兒別管，這事跟你沒關係，好好吃你的飯。」

  「不行，你們欺負人，我就要管。」

  柳燕氣呼呼地伸手要推開他們，但推了兩下，那兩人動都不動，反而抬手把她按回了凳子上，「乖乖吃飯，看你是女孩的份上，我們不跟你計較。」

  「報警，我這就報警。」

  柳燕拿出小靈通，就真要報警，那兩人急忙奪過去，一巴掌扇她臉上，「媽的，好好跟你說話不聽，非得挨臉上才能記住是吧。」

  「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的，我們哥倆把你腿給你打斷。」

  一巴掌把柳燕的臉扇紅了，五根鮮紅的指印疼得她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而雨化田慢悠悠地吃下最後一口炒米飯，將剩餘的可樂喝完，暢快地打了個嗝。

  惹得那兩個人一臉的瞧不起，「慫比，自己女朋友被打了，當看不見。」

  雨化田掃了他們一眼，淡淡說道，「其一，她不是我女友，其二，她會被打，是因她不自量力，以一介女流挑戰兩個成年男人，被打也是正常。」

  柳燕聽著這話，眼睛瞪大了，滿臉不敢相信雨化田能說出來這話。

  那兩人更是瞧不起了，對柳燕說了句「妹子，找男朋友也長長眼，別瞎著眼找」，接著就一腳踹翻小桌子，柳燕沒吃完的炒米飯灑了雨化田一身。

  雨化田的臉色在瞬間沉了下去。

  「像你這樣沒種的，也有女朋友，呵忒。」

  「我們哥倆今天就替你女朋友好好教訓教訓你。」

  沙包大的拳頭，對著雨化田的腦袋就砸了過去，被雨化田輕巧躲過，下一秒這兩人渾身沒來由地一顫，心噗噗直跳，扭頭看去，雨化田面若寒霜，一陣刺骨的寒意瀰漫在目光之中。

  沒種，是任何一個太監永遠都忌諱的字眼。

  哪怕如今雨化田身體已是正常人。

  雨化田躍起一腳踹中其中一人襠部，以指化劍，刺中第二人頸窩，此處乃脖子和鎖骨連結處，氣血中樞，刺中的瞬間第二人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幾乎是眨眼間，雨化田便將兩人處理掉，驚呆了圍觀的看客，也驚到了柳燕，她不記得雨化田有這麼好的身手，但此時她顧不得多想，連忙拉住雨化田，「你快幫幫那個女孩。」

  「我為何要幫她？」

  「我與她無緣無故，她是生是死，與我何干？」

  雨化田作勢要甩開柳燕的手，剛才出手，是因這兩人觸了雨化田的忌諱，與柳燕都無關，雨化田又怎麼可能去幫一個更加無關的人。

  「你別走。」

  「你不是說過，許諾我一件事嘛，我現在就想你去幫那個女孩。」

  聽聞此話，雨化田沉聲說道，「你可想好了？」

  「你快點去吧。」

  柳燕著急地拉著雨化田，往那邊走，雨化田便隨手摺斷塑料凳子的一角，捏作短匕，收於手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