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久不見

  飛行能力一直是人類夢寐以求的能力。

  但因為生理構造限制，即便是末世之後，能真正生出翅膀的飛行變異人也是非常罕見的。

  能在海市一次性湊足四個，還能讓他們抬轎子，這樣的「排場」，除了海市當前的掌權人「萬志明」以外，不做他想。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凜。

  雖然經過之前姜葉的話，他們已然有了準備，但當發現萬志明竟然真的肯親自來見姜葉之時，所有人都不由得愕然。

  一時間，落在轎攆和姜葉身上的目光，竟分不出高下多少。

  胡景眉頭猛跳一下，而後迅速收起臉上的驚訝，咬牙拍醒了酣眠的艾玖薇。

  後者倏然睜眼，眼底隱隱暴起殺意和不耐煩。

  然而胡景沒得心情跟她周旋，只低聲提醒：「來了！」

  艾玖薇一怔，暗颳了一眼胡景，旋即面色不佳地翻身而起。

  見到轎攆落地，她臉上神情仍然陰沉。

  顯然即便是萬志明來了，也不能完全消除她的「起床氣」。

  轎攆的門從兩邊打開，裡面緩緩走出來一個衣著考究的高大男人。

  所有城際軍頓時氣息一改，一邊恭敬地躬身行禮，一邊為他讓開了路。

  就連傲氣非常的艾玖薇和胡景，也站在最後，相繼躬身一禮。

  周遭圍觀的人，見狀也不由得微微低下了頭。

  萬志明垂著眼眸，像是散步一樣，一步步朝著醫館大門走了過來。

  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安靜異常，他鞋底在地面輕撞出來的聲音，也隨著涼風，落入周遭眾人的耳朵里。

  那輕慢的步調，像是敲打在人心上的擂鼓。

  時間仿佛瞬間被拉得很長，短短一截路，等萬志明停下步子時，許多人才驚覺額頭已經冒出了些細汗。

  隱晦打量的目光，紛紛落在他身上。

  離得近了，他們才看清這位海市掌權人的模樣。

  傳聞里，他的年齡已經接近四十，但大概是因為保養得當，真人看上去竟然只有三十出頭。

  那高挺的鼻樑和眼型流暢的瑞鳳眼，更是讓他多了些上位者的威嚴。

  但他的目光溫和，神情又隱隱帶著笑意，加上剪裁合身的西裝，一眼望過去，竟然又無端生出些儒雅之意。

  像是個很好說話的老朋友。

  他落定在姜葉不遠處，爽朗一笑：「大家不用多禮。今天是我臨時起意想來看位老朋友，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這樣的態度，倒是讓不少人都有些意外，紛紛扯出了笑容，但也沒人真敢接這話。

  這時，胡景十分有眼力勁地上前兩步，沖他樂呵呵地一笑：「您這是說哪裡話，都是我們該做的。」

  萬志明頗為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旋即他才看向姜葉，臉上笑容淡了一些。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是姜葉端正坐在輪椅上的身影。

  不少人有些恍惚地想起一件事，萬志明出現後，姜葉的表現是不是有些太過平靜了？

  欒寧有些擔憂低頭看了一眼姜葉，但後者卻並沒有回應他。

  姜葉坐在輪椅上，明明矮人一截。

  可她背脊挺拔，面容清冷，姿態自然，絲毫沒有窘迫之意。

  當然，也不見任何喜意。

  她靜靜地迎上萬志明的打量，褐色的瞳仁，在陽光下有些淺淡，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漸漸地，兩人沉默對視的時間長得讓旁觀者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最終，還是萬志明先開了口：「果然是你啊，姜葉。」

  他語帶嘆息，複雜得像是蘊含了許多情緒。

  姜葉神情不變，平靜地回應：「好久不見，董事長。」

  聽到姜葉的稱呼，萬志明神色略有些恍惚：「有一段時間，沒聽人這麼叫過我了……你來這兒，多久了？」

  姜葉垂眸，知道他問的是來這個「世界」的時間，也沒瞞他，淡淡道：「快半個月吧。」

  萬志明聽到答案有些意外，但之後卻突然淺淡地笑了笑：「難怪我這海市，半個月之內到處都被攪翻天，該說真不愧是我以前最中意的助手麼……」

  姜葉不語。

  但其他人卻被這麼龐大的信息量給整懵了。

  萬志明末世以前，就是海市遠近聞名的商人，姜葉以前竟然是他的助手？

  那怎麼會流落到這種境地？

  而且……

  海市這半個月，是風波不斷，可這跟姜葉又有什麼關係？

  看著姜葉那只能依靠輪椅行動的單薄身影，幾乎所有人心裡都浮現出了「不可能」的想法。

  但萬志明卻對其他人不甚在意，他見姜葉不說話，便又走近了幾步。

  艾玖薇微微皺眉，上前攔他：「城主，小心。」

  目光里有些不贊同。

  在她看來，萬志明既然已經懷疑姜葉，就不該涉險。

  萬志明看她一眼，最終還是聽勸地停下腳步，目光卻仍看著姜葉，顯然是還有話要對後者說。

  見艾玖薇還堵在人面前，胡景上前拉了她一把，艾玖薇皺著眉頭，有些煩躁地退開。

  顯然不是很想增加工作量的樣子。

  姜葉餘光瞥到這一幕，突然勾唇笑了下。

  萬志明一怔，回頭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不由地問她：「在笑什麼？」

  他的態度親近，不似作假，自然得像是和朋友閒談一樣，讓欒寧多少有些意外。

  畢竟他離得近，看得也清楚，姜葉對萬志明的態度是真的冷漠，甚至可以說還有些反感。

  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是真有什麼齟齬，是不會連基本的場面姿態都不做的。

  可萬志明卻似乎並不這樣想……

  就在欒寧沉思之際，姜葉已經抬眸看向萬志明：「我只是笑，當你手底下的打工人，其實挺麻煩的。」

  她像是在說艾玖薇，又像是在針對此前萬志明口中「助手」一職。

  「是麼？」她這話並沒有惹惱萬志明，後者甚至包容一笑，「看來你真的對我有很多意見。」

  姜葉淡淡勾了勾唇，垂下眼睫，並不反駁。

  場面靜了一瞬，萬志明又開口道：「姜葉，你做事很少這麼急躁。」

  姜葉眉眼微動。

  「但這半個月之內，你卻接連冒險攪渾這麼多勢力，是因為知道我也在海市吧？」萬志明低頭，靜靜地看著姜葉。

  語調平緩的話，卻讓眾人心裡炸開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