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姜葉的嫌疑

  是欒寧的父母。

  小說對欒寧這個人著墨不多，畢竟他說到底只是個工具人，是為了給女主提供消息，才創造出來的功能角色。

  文中只介紹過他出身醫學世家，大學讀的中西醫臨床醫學，中西兼修，醫術造詣不凡。

  但再優秀的醫術，也沒辦法改變最後他為了攔住追兵，孤獨死在難民營的結局。

  他救過很多人，但最後屍骨無存，只被女主斂了衣衫和黃土。

  大概也是這樣的結局有些悽慘，所以欒寧死時，作者還特意花了幾分筆墨，描寫了個細節：

  「他一路為尋找父母而來，但卻永遠沒有機會知道，在這片他救過許多人的土地之下，他的父母很早就長眠於黑暗裡。但現在，他們團聚了。」

  除了實驗室，在這座城內，姜葉想不到其他原因，非得把人往地下送。

  以上幾個信息，足夠她冒險去各處探探了。

  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姜葉收起光屏，迅速整理好自己，推著輪椅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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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推開門，就聽到欒寧的聲音在外響起：

  「姜葉，你在這兒嗎？」

  姜葉有些意外，但還是快速應聲：「在。」

  她打開門，看到欒寧正站在院子裡。

  月光寂寂，他背對著月亮，身影周圍有些模糊的光暈，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怎麼了？」姜葉神色不變，往外推動著輪椅。

  「有些事情想單獨問你。」欒寧立在原地，一直看著她的方向。

  姜葉推著輪椅挪近些，終於稍微能看清楚他的臉。

  欒寧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得藏不住情緒。

  即便是他盡力在保持著平常的表情，但眼睛裡的懷疑和猶豫，還是和月光一同顯露無疑。

  這才分開兩小時不到，她這是哪裡惹到這祖宗了？

  姜葉心裡嘀咕起原因，面上卻只裝作尋常：「難得您有事情問我，請儘管說。」

  欒寧垂下眼睫，斟酌幾秒後，他問：「我聽說『營養液』這個東西，其實是你先提出來的？」

  又聽誰說的？

  姜葉挑眉，大概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如此防備，只是不知這又是哪位仁兄的「善心」。

  「是。」這事兒根本瞞不過誰，姜葉利索認下。

  欒寧神情微變：「你似乎對營養液很熟悉，為什麼？」

  姜葉眯了眯眼睛，緩緩問：「為什麼說我熟悉？」

  欒寧沉默好一會兒，才道：「你知道營養液，知道它從哪裡買。聽到其中更多細節時，表現也很平靜……。」

  「欒醫師，我將事情告訴您的時候，您表現得也很平靜。這並不能作為您懷疑我的證據。」

  這樣正面的對峙，對欒寧來說還是有些陌生，只能指出：「你在繞開話題。」

  「是的。」姜葉苦笑一聲，乾脆承認，「因為我的答案是真，但您不會信。」

  「你還沒說。」欒寧頓時皺眉，認真道，「如果合理，我會信！」

  姜葉微怔，垂下頭：「好吧。我的答案是，我只是巧合之下，聽人聊起過『營養液』，他們態度謹慎，所以我記住了。」

  欒寧愣住。

  姜葉看著他的表情，淡淡一笑：「您看，巧合這種事，對您來說並不合理。」

  欒寧沒有接這話，在最初的愕然之後，又認真追問：「你是在哪兒聽到的？」

  「難民營外。」姜葉道，「我還可以告訴您，我並不認識他們。」

  欒寧想問的話在嘴邊止住，他鴉羽般的睫毛微顫，遮住了眼底的思索。

  他試圖想出些其他關鍵，可以證明姜葉說的話是真的。

  但姜葉已經繼續道：「還有，如果告訴您這些細節的人，他們覺得我當時平靜得像是早就知道事情始末一樣，那只能說明我很成功。」

  欒寧抬頭看向她，眼睛因為訝異睜大了些。

  「詐人就得先騙過人。從結果來看，即便我只知道個『營養液』，不也把事情問清楚了嗎？」姜葉歪頭一笑。

  「……」

  欒寧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

  姜葉也不急，她靠在椅背上，兩手隨意交疊著，微眯起眼睛曬月光。

  其實換她來，也未必會信她這些話，畢竟她拿不出切實的證據。

  但這件事好就好在，兩方都空口白牙，誰也沒法咬死對方。

  頂多不過欒寧剛緩和些的態度，又降至冰點，多給她下點藥嘛。

  ……

  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欒寧始終沒有說話。

  姜葉頗為意外地睜開眼，欒寧依舊立在那裡，因為垂著頭，清瘦的背脊也跟著彎了些。

  他的身體側著，半張臉隱在黑暗裡，姜葉只能看清他微蹙的眉頭，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臉上神情隱忍而猶豫。

  這麼難嘛……

  欒寧這個人，在某些時候，真的很軸。

  姜葉心中好笑。

  如果是別人，她大概不會再多解釋什麼，但欒寧……

  欒寧終究是不一樣的。

  姜葉沉思了一下，然後緩緩問道：「欒寧，你現在有找到你父母的消息嗎？」

  她的語氣不復先前的尊敬，聲音放得很輕，像稍縱即逝的霧氣，卻讓欒寧瞳孔驟縮，臉色大變。

  他猛然抬頭，朝著姜葉走了幾步：「你為什麼會知道？」

  「所以有找到嗎？」姜葉嘴角含笑，眼神淡漠得讓人看不透她的情緒。

  欒寧看她的目光變了又變，最終還是率先投降：「沒有……」

  「我或許見過他們。」

  欒寧面色一變，緊張地問道：「見過？在哪裡？」

  姜葉移開目光，沒有和欒寧晶亮的眼眸對上：「我看過和你有幾分相似的一對夫婦，他們也是優秀的醫者。」

  此話一出，欒寧臉上瞬間閃過些驚喜之色。

  旋即他沉默了幾秒，然後從衣服裡層，拿出了一直貼身帶著的一張照片，有些緊張地遞到姜葉面前：「是他們嗎？」

  照片是全家福。

  上面的欒寧還有些青澀，像是剛上大學的年紀，在他前面坐著一對中年夫妻。

  兩人都穿著素雅，頭微微靠在一起，眉眼帶笑地望著鏡頭，一身溫柔的書卷氣，直抵人心。

  姜葉放緩些呼吸，仔細將照片中的人模樣和特點一一記下來。

  然後她將照片遞了回去，沖欒寧躬身一禮：「抱歉。」

  「你做什麼？」欒寧一驚，大步向前扶住她。

  姜葉就著他的力道直起身，但還是說：「這次是真的抱歉。」

  「什麼？」

  「我只是詐你。」

  「……」欒寧渾身一僵，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