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倖存的孩子

  聞言姜葉愣得比他還明顯，過了幾秒，她才無奈地笑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欒寧微訝地張開嘴，卻無言以對。

  姜葉搖搖頭：「欒醫師，秘密只有不與外人說時，才叫秘密。人心本就是透風的牆，藏不住的。早或晚而已。」

  欒寧也嘆了口氣，終究沒在這上面多說。

  話題轉回來，欒寧又道：「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喝下過營養液的人，那件事或許還沒有停止。」

  

  姜葉點點頭：「的確，一批貨不會只有這麼點。」

  「只可惜他們能分辨出誰喝下過營養液，我們卻沒辦法篩選出目標。」欒寧嘆息，「這樣我們終究防不勝防。」

  姜葉也沉默幾秒，旋即道：「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喝下過營養液的人來醫館了。」

  欒寧一愣：「為什麼？」

  「胡景他們已經開始行動，那這些人恐怕入城的機會都沒有。」姜葉聲音變輕了些。

  欒寧的臉色，也隨著她的話逐漸發白，到最後他苦笑著閉上眼：「你說得對。」

  見狀，姜葉道：「鞭長莫及並不是錯，你……」

  「我明白。」欒寧睜開眼沖她笑了笑，臉上疲憊更甚，「現下最主要的，是保護好醫館，再找到失蹤的七人。我知道輕重。」

  姜葉點點頭，不再多說，轉而打聽起那死亡的三個人。

  欒寧也並不瞞她：「死者是對夫妻和一個單親媽媽。那對夫妻想搶劫單親媽媽和她的孩子，兩方衝突爆發之後，那個單親媽媽和那對夫妻同歸於盡了。」

  姜葉傻了：「啊？」

  什麼衝突能惡化到「同歸於盡」的地步？

  被她的模樣逗笑了下，欒寧微頓之後解釋：「那對夫妻是異能者，今天剛入城，在外也經常靠搶奪他人過活。入城時就盯上了這對母子，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那位母親也是個異能者。」

  姜葉露出了個瞭然的表情。

  異能者鬥毆，是容易出問題，尤其是變異出特殊能力的，很可能幾個呼吸，一切就結束了。

  「你剛剛說母子……」但姜葉沒錯過欒寧話里的細節，「還有孩子？而且還活著？」

  「嗯……」欒寧頷首，但臉上突然閃過些猶豫之色。

  見狀，姜葉問：「那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我也不確定，但他的脈象的確很奇怪。」

  姜葉挑眉，難得欒寧能在專業上露出這副模樣：「能說來聽聽嗎？」

  「像異能者，又像普通人。」

  這會輪到姜葉凌亂了：「你能從脈象上判斷這個？」

  「異能者的脈象比較奇特，即便什麼都不做，變化也很頻繁。」欒寧看了她一眼，「越強大的異能者，越明顯。」

  「……」姜葉微笑以對。

  這個時候，她還能說什麼？總不能問她的脈象變化頻不頻繁吧？

  「但子燁他的脈象穩定平和，是極為健康的脈象。」欒寧補充道。

  姜葉有些糊塗了：「這不……挺好的嗎？」

  「但他明顯受了驚嚇，身上也有各處受傷，脈象卻完全探不出來。」欒寧抿唇，「表徵和脈象完全不符，這脈象像是一汪海市蜃樓里的深泉」

  「……明白了。」

  這種比喻都能給欒寧逼出來，可見這位名為「子燁」的孩子的確詭異。

  不過想想也是，明明摸著活人的脈，但卻怎麼探都像個假人的脈，擱她來可能已經懷疑起自己的專業性。

  欒寧還能這麼淡定，屬實算很不錯了。

  「我探了很多次，都是這個結果。現在甚至有些懷疑，是否是我學藝不精……」欒寧眉眼低垂，聲音也低了幾分。

  哦豁，夸早了。

  姜葉一口氣沒上來，輕咳出聲：「不至於、不至於哈。」

  欒寧被她的動靜驚了下，抬頭看向她。

  「你的醫術救了那麼多人，又把過那麼多脈，就算是靠肌肉記憶，準度也差不到哪裡去。」姜葉語氣肯定無比，「就算今天撞上了怪事，也該理直氣壯地懷疑別人。」

  愣怔過後，欒寧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診脈……不能只靠肌肉記憶，得按個人情況分析……」

  門外漢的姜葉一臉木然：「你說得對。」

  欒寧又淺淺地笑了一下，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於是兩人又說回正題。

  姜葉捋了捋思路，問道：「那孩子怎麼說？有說自己是異能者嗎？」

  欒寧搖頭：「被嚇壞了。一直重複著說，那對夫妻攔路，他媽媽保護他死掉了。周圍沒有其他人，我們得知的情況也是從他的囈語中來的。」

  姜葉皺眉，又問：「幾歲了？」

  「十四五歲的年紀。」

  那害怕和混亂之下，分不清情況倒是說得過去。

  姜葉：「他媽媽是什麼異能？還有對方又是什麼？」

  「這點不清楚，只是現場有使用過異能戰鬥的痕跡。」

  「有一點很奇怪。」姜葉目光虛落在前方，「如果這位母親有拉著兩個敵人同歸於盡的能力，那她為什麼不直接帶著孩子跑？」

  有孩子的人牽掛更深，但凡有一絲可能性，她應該都不會選擇同歸於盡這種方式。

  姜葉的話引起了欒寧的注意，他沉思兩秒：「或許這位母親的異能，並不擅長逃脫。」

  「也不是沒有可能。」姜葉聳聳肩，神情認真，「但既然你已經懷疑這孩子可能有異能，還是得多加小心。」

  欒寧輕聲答應：「好。」

  ……

  當天下午，姜葉如約去了藥房。

  見到了欒寧「多加小心」的方式，他直接把那個名為「何子燁」的小男孩帶在身邊。

  很有欒寧風格的處理方式。

  懷疑誰有危險，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也不知道究竟該說是他托大，還是太會自力更生。

  姜葉腹誹著，卻沒忘笑眯眯地沖何子燁打招呼，如欒寧所說，他的確對其他人和事沒有什麼反應。

  不過姜葉倒是不在乎，又笑著和他單方向交流幾句，男孩眼底無波無瀾，這眼神也沒有看向過她。

  在幾個異能者生死較量之中活下來的孩子麼……

  姜葉收回目光，問欒寧：「你就打算一直把他帶在身邊？」

  「暫時是這樣的。」欒寧點頭，「是我拍板把他帶進醫館，我得負責。」

  姜葉摸摸鼻子，當著小孩子的面，她也不能多說，只道：「最近醫館亂，你最好還是不要和他落單。」

  欒寧明白她的意思，靜靜頷首。

  姜葉笑笑，目光轉而看向牆角的一堆藥材，挽起袖子問：「好吧，那現在我該從哪裡整理起？」

  整理倒還不到時候，因為姜葉上手才發現，她縱然背了那麼多藥材，可圖上繪製的東西，跟實物它對不上號。

  姜葉稍感頭疼，不得不請欒寧帶著她一點點分辨實物藥材。

  中間她第三次弄混，把藥材放進錯誤的分類籃里時，一隻帶傷的手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