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法回答

  施完了禮，薛芷回頭，看向蘇合香，看到蘇合香渴望的眼神後，薛芷也不再猶豫，說：

  「絨花小姐，既然我贏了，那我應當可以提一個條件吧。」

  絨花姑娘嗯了一聲，眼神里也天然地帶了一些嫵媚，看向了薛芷，說：

  

  「嗯，你說吧，我說了，贏了我的人可以提一個條件哦。」

  絨花姑娘說話的時候，還微微側身收劍，讓自己玲瓏的軀殼在華燈下顯得更為唯美，也更加突出，曼妙的身材兼上嫵媚的美麗，讓台下的男人們眼神里都帶上了火熱。

  沒有多少男人能抵擋這樣的誘惑，也沒有多少男人能在這時候側開視線。

  薛芷沒有側開視線，他看著絨花姑娘，說：

  「絨花姑娘，我想問一件二十年前的往事。」

  絨花姑娘好不容易才擺好了姿態，已經打算用二郎腿坐下，給出一個最為魅惑的姿勢動作了，卻被薛芷的問題嗆了一下，醞釀已久的情緒也在一瞬間全數崩塌。

  她忽地臉上有些錯愕，誒？了一聲。

  薛芷以為是絨花姑娘沒有聽明白，於是打算再問一遍，重新說了一句絨花姑娘，卻被絨花打斷道：

  「薛少俠，您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薛芷點了點頭，說：「這裡是怡紅院。」

  「那你知道怡紅院是做什麼的嗎？」

  薛芷點頭。

  「那你來到了怡紅院，竟是為了問問題，而不是為了吃喝玩樂，不是為了蝕骨銷魂？」

  薛芷依舊點頭。

  下面本來欽佩薛芷的江湖中人，也在此刻發出哄堂大笑，連聲起鬨道：

  「喂，小子，你先前出了這些風頭，我倒還真以為你是一個漢子了，沒想到終究是一個沒吃過女人的雛兒，不知道得到花魁能做什麼啊，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你是不是不會入洞房呢？需不需要叔叔教你啊？」

  「莫不是少年人你不行，來找絨花姑娘問一問如何救起你的小蚯蚓？」

  人們肆意嘲笑著薛芷，薛芷卻絲毫沒有被侮辱的感覺，他仿佛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一般。

  他在看著絨花姑娘，仿佛在等待絨花姑娘給自己一個回答。

  絨花姑娘聽到堂下一大片的嘲笑聲，絲毫沒有笑。

  卻在認認真真看向薛芷的眼神之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開始覺得有些心酸。

  從小，絨花姑娘就被遺棄在了怡紅院，她吃喝妓院裡的百家奶長大的，聽到的教育，便是男人是大豬蹄子，都喜歡女人的肉體，男人無論追求什麼，最終都會落到女人的肚皮上。

  所以一個女人，要是能完美地利用自己的肉體，去誘惑一個男人，她便能得到大豬蹄子努力了一生所獲得的財富。

  甚至，遇到一些敗家子，只要一個女人在大豬蹄子面前搔首弄姿，就能收穫那個男人祖上三四代努力奮鬥無數年所積累下來的財富。

  所以，女人只要用身體拿捏男人，就能獲得武藝，財富，修為，知識，情報，消息。

  只要是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這當然是歪理。

  可也是正確的歪理。

  因為絨花姑娘長大的過程中，看到怡紅院裡，許多女人都是利用這扭曲卻正確的道理，一步步地走上了榮華富貴的道路，最後還能嫁得一個老實男子。

  可今天，絨花覺得或許，或許這扭曲的，歪曲的，正確的道理，卻不是唯一的道理。

  至少，絨花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從薛芷的眼神里，看到對她的褻瀆，也沒有看到薛芷對她的渴望。

  絨花能看出，薛芷百分百，是有著自己的追求的，但那並不是女人的肉體。

  或許，自己從小接受到的教育，並不是完全正確的？

  就像東苑的翠姑說勾引男人，要有好看且裸露部分，隱藏部分的衣服。

  而西苑的紅娘又說勾引男人，就需要在武藝或是琴藝棋藝上過得去，必須要有一技之長，否則男人看你的臉，很快就會看膩的，你在台上也就博不得銀子，便會被老鴇拋棄。

  可今日，她美麗的衣服，成了她武藝的掣肘，她的武藝，倒也沒有搏來她想要的喝彩。

  絨花姑娘忽的覺得，或許自己不該這樣活，不該想盡辦法為了迎合男人的審美而活。

  就像薛芷一樣。

  所以絨花姑娘笑了。

  討好男人，便能得到男人一生的財富，這自然是一個真真切切的道理。

  可絨花姑娘卻忽的明白另一個道理，那便是，世界上的道理，並不僅僅只有一條。

  絨花姑娘可以走的路，也不僅僅只是討好男人。

  所以絨花姑娘又笑了，她一步步地走著訓練了許多年的款款蓮步，走到薛芷的面前，手指輕輕點向薛芷的額頭，卻被薛芷微微側步躲開。

  絨花姑娘也不惱，她笑著說道：

  「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薛芷聽後，有些訝異，開口詢問道：

  「姑娘莫非想出爾反爾？」

  絨花姑娘搖頭，這一下倒是給人群後面心兒都揪緊的蘇合香整不會了，心說你什麼意思？

  絨花姑娘看到薛芷有些疑惑不解的眼神，笑了出來，笑得有些放肆，和在此之前展現在眾人眼前的絨花的笑都有些不同。

  她笑著說：

  「薛少俠武藝高強，這腦子倒是轉不太靈光，奴家不回答薛少俠，當然是因為，絨花今天方才年滿十七歲，二十年前的事情，絨花自然是半點不知，該如何回答你呢？」

  「不過，」絨花姑娘終於看到了薛芷臉上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失望神色後，又是緊接著說道：

  「不過嘛，奴家雖然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卻是可以帶你去找我師父，也就是上一任的絨花姑娘，讓你們問問她老人家過去的事情。」

  絨花姑娘刻意說的你們，眼神也有意無意地看向了後面的蘇合香。

  薛芷忽的有些不開心，不喜歡絨花姑娘這樣過山車般玩弄自己心情的斷句，不過，薛芷不開心，從來不會像流氓或者喝醉酒的醉漢一般發泄在他人的身上。

  薛芷向來習慣獨自消化。

  所以他對著絨花姑娘拱手道：

  「煩請姑娘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