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神的回歸

  「小的們！」

  在接到電話，聽了陶知命非常認真甚至帶了些命令的語氣之後，鈴木大輝終於第一時間行動了起來。

  「現在，想一切辦法。我們稻川家的牛肉飯、飯糰、煎魚……能夠準備的，立刻開始往關西調運！尤馬，你要把這件事做好！」

  會議是以電話的方式進行的，奈良尤馬額角青筋迸突：「絕對會辦好的！」

  「然後就是救援！」鈴木大輝又對還保留著極道身份的另外一人說道，「陶會長那邊，已經安排了赤岩君準備直升機和遊艇，但是缺少有力量、有勇氣的人！你們有嗎？」

  「義不容辭！」

  「好！很有精神！」鈴木大輝說了一句陶知命如果在場會繃不住的台詞，但他的表情是非常嚴肅的，「聽好了！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更大的危險，但是，任俠二字，需要在這樣的時刻貫徹！去吧，全力以赴，聽赤岩君的指揮！我還要召集更多的兒郎！」

  鈴木大輝一聲令下：「目標：神戶！」

  這恐怕是整個關東此時第一個動員起來的力量。

  

  yakuza的組織，就是這麼簡單粗暴。老大一聲令下，熱血暴力團就毫不猶豫地出發了。

  何況陶知命給了鈴木大輝足夠的理由和底氣。

  天蒙蒙亮，第一縷陽光還沒徹底照射出來。

  但微微晨曦中，天國之門卻依舊穩穩地矗立在那裡。

  震中在關西神戶那邊，但因為震級很高，東京這邊也不是沒有損失。

  李炬從女人的床上醒來，有點驚恐地聽著電話：「什麼？大地震？」

  「趕緊去大崎新城那邊看看，我們的樓有沒有受損！」

  「爸，真的有大地震？那那那得趕緊安排飛機啊……」

  「叫你去大崎新城！」李家成氣不打一處來，「注意好安全！我跟陶董儘快出發一起到東京。」

  李炬昨晚喝得很醉，鬧得有點瘋，睡得太沉，倒真的沒醒過來。

  此時看到房間裡明顯已經散落一地的各種物件，不禁臉色發白。

  他想了想就第一時間收拾好重要的物件，也根本沒有喊那個女人一下，就跑出了房門。

  一邊用手提電話找著司機，他也一邊留意著周圍的情形。

  清晨的街道上，晨報號外已經送到了。

  上面刺目的文字讓李炬更加後怕，還好是在關西……

  但這麼大的地震，還真不知道大崎新城的樓會怎樣。

  此時已經是早上7點多，村山富在事情已經發生快3個小時後，才被告知這件事。

  他瘦削的臉上也不禁露出濃濃的憂色，脫口訓斥道：「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報告？為什麼！現在神戶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災情信息是先需要經過國土廳，才能送到相首官邸這裡來的。而且關西那邊是相對獨立的通信網絡，災情應該很嚴重，通信暫時聯繫不上，現在還沒有確切的信息。」

  「趕緊通知內閣會議。」

  「例行內閣會議是在上午十點……」

  「笨蛋嗎你？什麼時候了？立刻召集，立刻！」

  村山富氣不打一處來，突然的大事件，難道還真的要等例行會議召開的時間順帶討論？

  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覺得這次災難的救援會成為村山內閣的一個生死考驗。

  凌晨發生的這場大地震，是霓虹自1923年以來規模最大的地震。

  地點，幾乎就在霓虹大阪、神戶、京都都市圈最核心的位置。

  時間，是絕大部分人處於睡夢中的清晨。

  震級，7.3。

  儘管霓虹本就地震頻發，但這一場地震的破壞實在太大了。

  因為地理環境的原因，神戶大都建設在山地、斜坡和陶知命曾眺望過的神戶人工島這種人工填海造地上。

  這樣的地理條件，這裡抗震較差的木質結構房屋又很多。

  因為使用天然氣的習慣，因為房屋離得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

  一夜之間，數千人直接喪命，受傷者近3萬人，20多萬人無家可歸。

  通往關西的道路，許多都架在高架上，此時危險倍增。

  關東關西在通信、電力等很多方面都相對獨立，此時也帶來更多的救援阻礙。

  廢墟之上倉皇的人們，萬萬沒想到第一批到達這裡的外援，會是這些人。

  天空中，直升機盤旋著，尋找著像操場、體育場這種可以降落的大片空地。

  那直升機上，赫然印著「Bravo Air」的字樣。

  過了一會，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次動搖起來的大阪灣上，遠遠的也出現了船隊。

  一艘艘豪華遊艇往這裡趕來，明顯不是為了來到所謂大阪灣海明珠度假。

  隨著直升機的落下，從直升機那邊，還有別的方向，也有風塵僕僕趕來的人。

  他們孔武有力的手臂上，都抱著保溫的宅急送箱子，上面印著稻川家的字樣。

  「為早餐的顧客準備的食物，關西這邊儲備的，已經全部在往這裡調運。關東那邊，也在全力為這裡做著準備。」奈良尤馬不由分說地將一份早餐塞到現場一個指揮救援的人手中，然後就重重一彎腰，「需要我們怎麼做，請告訴我們吧！」

  「請吩咐吧！」

  來的第一批yakuza們人數並不多，但此時嘶喊著由衷的血氣，一時讓很多無助的災民熱淚盈眶。

  高空中，赤岩陽水坐在一架商務機中，用衛星電話和橋本太郎聯繫著：「是！衛星電話已經送到了賓庫縣廳的知事手中……絕對沒問題，會長大人已經緊急聯絡了米國那邊的朋友，特別租用了足夠的衛星通信頻道……花了多少錢，他沒說……我明白，還在勘察可以降落的機場。」

  儘管村山富一再強調，內閣會議還是拖到了上午9點多才召開。

  畢竟起床、在混亂的氣氛中從不同的地方趕到會場，需要足夠的時間。

  「還不知道那邊的受災情況嗎？無法聯絡嗎？」村山富盡一切辦法壓制著自己的不安。

  「電話線路是絕對被破壞掉了。行動電話……本來就比有線電話要脆弱。關西和關東……」

  「不要再繼續強調關西和關東的不同了。就算是通過人力的接力，到現在為止也無法獲得一些那邊更詳細的信息嗎？」

  「人力傳遞出來的……已經向您匯報過了。」

  「村山桑！」就在村山富越來越煩躁之時，橋本太郎終於趕到了這邊，面容沉肅地拿著一個衛星電話，「聯絡上了，賓庫縣知事。」

  「怎麼？」村山富心頭一喜，隨後才醒悟重要的不是問怎麼聯絡上的，而是儘快了解那邊的情況。

  很快，內閣大臣們坐著的椅子旁，每個人的表情都難看起來，各想各的。

  許久之後，還是有個人問了起來：「Bravo Air和稻川……家，是怎麼做到第一時間過去的。」

  「這已經不是重點了。」村山富直接打斷他，「既然現在建立了這樣的通信渠道，等一下的記者會，如實向大家說出災情吧。Bravo Air的直升機都能入場了，要緊急批准賓庫縣警察局和神戶消防局的急救直升機投入使用。」

  有個人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橋本太郎。

  氣氛頓時怪異起來，橋本太郎斷然說道：「這樣的時刻，各位就先拋開猜疑吧。我們的困難，恐怕是在議院。到現在才發現，我們在東京沒有一個應對全國突發事態的應急機構。至少，要針對這次事件，立刻宣布成立救災對策總部。村上桑，我會全力協助的！」

  村山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沒錯，更大的困難恐怕在議院。針對這樣巨大的災害情況，內閣的意願和決定想要貫徹下去，既面臨議院對內閣權力的質疑，也因為各部門之間沒有先例會造成阻礙。災難發生的情況，竟然是先要報至國土廳，隨後才傳達到我這裡。到我知道的時候，竟已過去了2個多小時！如果是這樣的效率的話……諸位，這是關係到我們內閣支持率的重大時刻了！」

  村山富不再多說，海部俊也沉重地點了點頭。

  儘管所有人都在好奇，Bravo Air和稻川家為什麼能第一時間到達那邊，還讓橋本太郎帶來了災難發生地官方最直接的聯繫方式，但這遠不是結束。

  這只是開始。

  如何應對好這次災難，是平成7年的第一道檻。

  ……

  「……實在抱歉，我實在是……」電視屏幕上，一個記者對著鏡頭，突然就那麼崩潰了起來，掩面而泣。

  但這就是真實的反應。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上午內閣的記者會上披露的情況，只是初步的數字和文字的描述。

  但是當記者們終於趕到了現場，通過各種辦法搭建起通信方式之後，畫面也終於傳了出來。

  哪怕現在還沒能將電視信號的通信接到神戶，但大阪的慘狀也已經讓人情緒失控。

  有一個本來和陸地連接著的人工半島，中間的連接部分就這麼消失了。

  導播掐掉了那邊的畫面，鏡頭來到演播室里。

  主播看了看剛送到旁邊的信息，管理了一下表情就抬起頭來：「實在是太令人痛心了……現在播報一條剛剛收到的消息。剛剛抵達香島的三友控股會長陶大郎已經緊急乘坐飛機，此刻正在返回東京的途中。根據本社記者向救災對策總部確認過的信息，陶會長已決定為此次災難救援和後續重建捐贈至少1000億円，具體的方案將會在返回東京後制定出來。」

  似乎只是一條普通的文字簡訊，隨後電視台就繼續播報其他新聞了。

  然而人們終究是聽到了剛才新聞中說的那個數字。

  不會是念錯了吧？

  1000億円？

  數字太大了，有些電視台是只能不得不報一下，但東京電視台已經在大肆報導了。

  在神戶，稻川家和Bravo Air安全部精壯的男子漢們幫助救援的畫面早已傳出。

  稻川家自身進行食材配送的車輛，一直在裝滿食物，往關西的方向奔赴。

  最上商事那邊，本來經營的就是各種日常用品。

  此時，他們甚至在通過Bravo Air的直升機這樣昂貴的方式，運送著最緊急的防寒物資到那邊。

  無家可歸的數十萬人，需要有辦法度過此刻這一月中旬寒冷的震後第一夜。

  然後最上商事也宣布，和陶知命一起去香島的木下社長，已經臨時和香島的貿易商簽訂了一批救災物資的進口訂單，以加急的方式優先空運回霓虹。

  很快，知命信託又有一個高層站出來發布新決定了。

  「……那麼根據會長的決定，知命信託將把之前陸續接手的一批不良不動產，緊急改造成臨時的避難場所，並臨時委託給岩崎の家進行管理。知命信託希望在這批不動產所在地從事建築工程和裝飾工程的會社，能夠緊急與我們聯絡，儘快完成簡單的改造和裝修，方便接收暫時無家可歸的人。具體的不動產名單及名錄如下……」

  電視機的畫面也落在三菱的董事們眼中。

  岩崎龍之介嘆道：「我沒有理由拒絕。那傢伙貢獻自己的不動產出來，還花錢進行改造，雖然只是暫時免費提供給災民，將來也許有新的方式。但在這種時刻，如果我拒絕了，萬一他拿這件事做點文章呢？」

  鹽田綱重默不作聲，另一個董事問道：「先不說這個。我們三菱在關西地區的資產，損失統計出來了嗎？」

  「沒有那麼快，但是……」鹽田綱重沉悶地說道，「絕對不會少，甚至多於我們剛剛從金融安全基金拿到的錢。」

  岩崎龍之介卻幽幽說道：「但是損失最大的，還是以關西那邊為根基的芙蓉、三和……」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芙蓉、三和已經一片混亂。

  他們本就位於災區的核心地帶，現在都不僅僅只是他們財團的資產在這場地震中損失了多少，還包括一些重要的中層幹部甚至高層，直接就這麼失去了聯絡了。

  到底是已經遇難了，還是僅僅因為混亂的情況，聯繫不上？

  遠在東京的安齋善衛和野島達雄碰到了一起。

  兩人面面相覷。

  「他到底還有多少錢？」

  「這下只有他受到的損失最小了。」

  兩個人是同時說出口的。

  於是他們你看看我，又我看看你，再次不約而同地說道：「實在太巧了……」

  野島達雄眼中驚疑不定：「Bravo Air和稻川家……為什麼行動得那麼快？」

  「……我只知道Bravo Air，那傢伙說現在時機特殊，新成立的三友財團可能是眾矢之的，所以Bravo Air的安全部，一直處於最高等級的『演習』狀態。」

  「那稻川家呢？」

  「……都說了，我也不知道。打電話問了鈴木桑之後，說是因為接到了那傢伙的電話。『一，此乃應有之義；二，花費我來承擔；三，稻川家樹立品牌、稻川會改變形象最好的時機。』那傢伙就說了這麼三點，鈴木桑立刻全力發動了。」

  「你說……這有可能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嗎？」

  安齋善衛眼角抖了抖：「不可能吧……那不是神嗎？」

  「……你剛接到電話，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想了哪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沒有想到怎麼利用這件事，只想著關西那邊的會社和資產，後面才想到……」安齋善衛深吸了一口氣，「除了目前核心力量全在金融領域的三友，我們六大財團，或多或少全都受到了較大損失，無一倖免。」

  「……但最慘的，就是芙蓉、三和……」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自主地齊聲喃喃自語：「太巧了……」

  剛好是一個讓芙蓉、三和可能直接崩潰的誘因，難以抵抗。

  他還立刻就宣布，在花了那多錢收購長信銀行，借了那麼多錢給歐米財團，花費那麼多錢收購了三井、住友不良資產和技術之後……可以捐出至少1000億円救災。

  兩大會長此刻湊在一起，不知為何卻從心底生出按捺不住的渺小感。

  那傢伙，究竟還有多少實力？

  1000億円的救災捐款，威力實在過於恐怖。

  關西因為受災，依偎在臨時安置點或朋友家中的人，突然熱淚盈眶，會因此得救嗎？

  稻川家的速食外賣套餐在源源不斷地往這邊送，最上商事已經全力啟動，三友財團旗下，自己的社員骨幹、從關東臨時招募的勇者，也都在往這邊趕。

  整個霓虹，在第一天、尤其是第一天的上午就已經能夠動員起來，支援到關西的，只有三友財團、稻川家和主力就在關西的千年堂慈善基金力量。

  就連內閣調集的力量，也只是在第一天的下午才姍姍來遲。

  現在，又從新聞中得知，救災對策總部也證實了，陶大郎還將捐贈1000億円用於救災和災後的重振。

  1000億円啊！

  你知道有多少人饞著這麼大一筆錢嗎？

  和田一夫心中很苦澀：八佰伴欠的錢，比這也只多一些而已了。

  臨近黃昏時分，陶知命的私人飛機終於降落在東京。

  前腳剛到香島，立刻又折返東京，還搭著一個新的乘客。

  機艙門口，陶知命對李家成說道：「霓虹地震本來就多，所以大崎新城雖然過了一道手，我們重新檢測質量、加固，現在竟有了意外的效果。李董，可以怎麼樣做，既贏得名聲，又賣出價錢，更接下關西那邊災後重建的許多項目，就不需要多說了吧？」

  一路過來，李家成已經熱血沸騰。

  區區一個民間商人都能捐出1000億円，霓虹政府將有多少資金投入到這場重建當中？

  他出這麼大一個風頭，現在能這樣舍，將來才能那樣得。

  大開大闔，大開大闔啊！

  也只有兜里本金多，才能這麼辦。

  關鍵他還不怕別人說他造影響力，想影響這個，影響那個。

  不然你看：

  已經有些記者等候在這邊的機場，等著採訪那1000億捐贈大新聞的當事者。

  面對提問，陶知命就只是一個鞠躬：「就當我是在邀買名聲吧。看在全力以赴救治災情的份上，以後請大家少罵我兩句。今年已經三十歲了，有句諺語，三十而立，就是指確立了人生的方向。以三友集團為根基，將為霓虹國民的未來終身奮鬥，我是這麼想的。感謝大家，失陪了！」

  就當是邀名吧，1000億円的邀名。

  就只少罵我兩句吧。

  以後人生的方向，就是為了你們的未來終身奮鬥。

  一個三十歲男人的宣言嗎？

  深知他最大獲利點就是芙蓉、三和倒下的安齋善衛和野島達雄目瞪口呆。

  深知他真正人生追求是什麼的林棲羽驚嘆著他的臉皮和演技。

  深知他一聲令下整個三友系就第一時間行動起來有多少妙用的人沉默無言。

  這些大人物、聰明人，都知道背後的一言難盡。

  但普通人不知道這些，一時想不到這些。

  在災難的衝擊中，在情緒極度波動的當下，他們很輕易就被撩了。

  那個行走的金融之神，他帶著新的光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