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主的光，已從臨世間

  在本尼·霍伊蘭德臉上看不到絲毫作為上司的威嚴，眼神之中，從始至終露出來的只有無奈。

  從喬伊取得他信任開始，就將喬伊作為重點培養人物對待。

  辦公室裡面的好酒好茶沒少被喬伊嚯嚯。

  「局長，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事情，背後涉及到的東西可能會很大，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本尼·霍伊蘭德神色複雜地撇了喬伊一眼，並沒有急著回應，邁步走過去，輕輕將門扣上才轉過身，鄭重其事地點頭道：「說吧」

  辦公室有一套本尼為自己準備的茶具，這是平時招待重要人物用的。

  喬伊不急不緩地倒水煮茶。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驚得本尼神色大變。

  「其實，前幾次發生的事件，我是參與者之一」

  

  在這句話落下的同時，喬伊甚至能夠感受到，整個房間被一股躁動的靈性因子包裹。

  房間十來平的空間被封鎖，換句話來說，這裡現在完全處於本尼的領域，無論裡面發生什麼，都不會傳到外面去。

  「別這麼緊張」他輕輕攤了攤手：「放心，我不會跑」說話間，他一臉稀悸地望著本尼沉寂淡漠的臉：「而且在你手中，我也跑不掉不是嗎？」

  本尼·霍伊蘭德眼神冰寒，聲音沙啞：「我以為你跟我是同一類人」

  喬伊輕嘆一聲，幽幽說道：「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有你的堅守，我有我的本心」

  「局長，其實說真的，最開始的時候，我沒覺得你是個好人」

  本尼自嘲一笑：「我本來就不是好人！或許從一開始就應該除掉你這個意外，不過現在也不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選擇現在坦白」他的神情越發冰冷，一步步靠近喬伊：「你後悔嗎？」

  從準備挑明開始，喬伊就知道，本尼·霍伊蘭德是一個固執的人，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上了這條路。

  他緩緩搖頭：「好與壞的決定很多時候在立場面前，不值一提，站在你的角度，你是好人，我是壞人，在我的角度，何嘗不是」

  「錯的並不是我們，而是立場」

  桌上的茶壺，沸水『咕咕』冒著白煙。

  洗茶，煮茶，將杯子推到本尼面前。

  「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很多，並不是只有打打殺殺，喝茶！」

  「你的目的是讓沉睡的海神復甦，而我只是想找回妹妹，兩者之間並不衝突」

  本尼低頭看著冒白氣的杯中茶，：「我說過，等這件事結束，我會把她安然無恙送回來，你們做那些的目的又是什麼？」

  「那些並不是我做的，我說了我只是一個參與者，並不是主導者」

  「有很多人？」本尼問，這一瞬他想到了很多，猜測喬伊背後有一個龐大的組織，普通人可弄不到炸藥。

  「你錯了，只有8個人」喬伊饒有興致地望著本尼，嘴角不經意間浮現一抹淺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幻夢境詛咒」

  本尼端著茶杯的手驟然僵住，幻夢境詛咒在利亞感並不是什麼秘密。

  比起那些雜談奇聞，幻夢境也就是奇幻故事其中之一，並不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讓他發愣的原因在於，喬伊提到了『8』這個數字。

  作為正統的海神教會，教典中記錄了很多不為人知的隱秘。

  他神情呆滯，喃喃自語：「新的一個輪迴又到了嗎？」

  「輪迴？」喬伊愕然地望著他：「你果然知道這些！」

  有那麼一瞬間，喬伊恍惚之中覺得眼前的本尼老了幾分嗎，身上蕭瑟的氣息越發濃郁，40來歲，身上卻是出現了腐朽老邁的意味。

  本尼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緩緩開口，道出了一段秘聞。

  「在海神跟大主教紛紛隕落的年代，海神教會幾度滅教」

  接下來的話跟安妮所說的並沒有太大的出入。

  也就是8人解開了福爾德曼拉公式，並成功召喚了某位存在，並將其分食。

  不一樣的是，那個詛咒，每隔一段時間，8個人都會以轉生的形式出現，然後覺醒記憶，被吞噬死亡，如此往復。

  詛咒持續了數百年，轉生的人會在某一個時間段，感受到召喚，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驅使著前進，等到恢復全部記憶的時候，也是生命即將進入下一個輪迴的時候。

  「這麼說，那8個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得到了永生」

  本尼的臉上表情黯然，惆悵不已：「與其說是永生，不如說是死亡的詛咒」

  「如果你身處黑暗迷宮，偶然間讓你發現了一道光，追尋著那道光，你以為是出口，真正踏足的時候，卻發現，那是你的墓地，你還會覺得永生是一種恩賜嗎？」

  喬伊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如果沒有覺醒記憶，或許真是恩賜。

  現實卻是恰恰相反，那隻無形的手會讓你下意識地去追尋真理，當真正得知真理的時候，或許會崩潰吧。

  這一瞬，他好像理解了那8個人為何前後性格相差越來越大，甚至有時候就會出現發狂的跡象，或許就是因為記憶逐漸復甦的原因。

  「你們不恨那八個人嗎？」喬伊問。

  「恨？為什麼要恨？」

  「如果他們當時沒有將那東西分食」

  本尼神情嚴肅地盯著喬伊：「你就確定召喚出來的東西，真的是海神嗎？」

  「額」這麼一問喬伊頓時語塞：是啊，沒法證明。

  「而且，如果沒有他們，海神教會早就沒了，在沒有尖端戰力的那種情況下，很難延續」

  「他們8人，其實是一群可憐蟲，被永生束縛的囚犯」

  喬伊皺了皺眉，：「你好像很了解他們」

  「當然，為了總結他們的失敗，海神教會一直都在關注他們的每次轉生，很遺憾，幾百年來，都沒有取得任何突破性的進展」

  「你說，利亞港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他們做的？」

  「對，不僅是這裡。。」說話間，他頓了頓，抿了一口茶才繼續道：「幽靈島的那顆心臟，也是被他們帶走的」

  「什麼！」原本情緒還算平靜的本尼，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地緊盯著喬伊的臉：「你再說一遍！」

  喬伊無奈地聳聳肩，一字一頓地回道：「心臟，是，他們，拿走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本尼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們見到那顆心臟，就說明恢復了記憶，詛咒的存在是他們無法掙脫的，現在應該開啟了下一次轉生」

  其實對於這一點，喬伊大致猜測，原因可能出在他身上，不過這話他不敢亂說。

  只是道：「事實是，現在他們不僅沒有死，還將心臟帶出了幽靈島」

  本尼激動地扣住喬伊肩膀：「告訴我，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對嗎！」

  心臟事關重大，容不得出現半分意外，他必須將東西儘快收回。

  「不知道」喬伊苦笑道：「局長，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都是他們主動聯繫我」

  「我只是一個小角色」喬伊歪著頭，輕『嗯』了一聲：「嗯，用他們的話來說，我就是一個吉祥物」

  本尼神色複雜地掃了掃喬伊臉上的表情變化，並沒有在上面找到謊話的意味，聯想到喬伊的序列，他無奈地輕嘆了一聲，鬆開了手。

  「回到正題吧」本尼的臉色，這一瞬變得鄭重：「你現在暴露身份的原因是什麼？」

  「很簡單！」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第一，我不相信他們」

  緊接著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也不相信你」

  將主動權寄托在別人身上，從來都不是喬伊的風格，命運這種東西，最好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跟你挑明這些，是因為接下來的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幫助！」

  本尼·霍伊蘭德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而不是做掉你！」

  「不，你錯了！」喬伊搖頭，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緩緩道：「你會不會幫我，主要是看付出與回報」

  「哦」本尼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點點頭：「讓我看看，你能付出什麼籌碼」

  「一則消息！」

  「哼」本尼冷笑：「有意思，一則消息，就想換我賣命」

  他仰頭，傲然無比地說道：「小子，或許我該給你科普一下市場價格」

  「一名普通的治安官，且不是超凡者，他的薪資是每月五千聯盟幣，僱傭一名序列9超凡者工作，最低薪資是治安官月薪十倍，也就是5萬，而我是序列6，中位者，你覺得多少錢合適」

  聯盟幣由七神聯盟統一規劃，印刷、發布、是大陸的流通貨幣，部分地區存在貨幣貶值，總體問題不大。

  其實有一點本尼沒說，超凡者很缺錢，因為魔藥配方、配製材料這些很多時候有價無市。

  超凡者之間的交易，大多是以物換物。

  喬伊自信地點頭：「相信我，你會滿意的」

  「這則消息關於你的信仰，也就是為什麼你們無法喚醒海神的原因」

  原本還老老實實端坐著的本尼，神色激動地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

  說話的同時還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周圍，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早已將這間房間用力量封鎖。

  喬伊敢直面本尼的底氣並不是來自自己，而是來自一個人，努爾買買提·柏拉圖。

  上次通過布娃娃召喚買買提，他還問了一些秘辛。

  就比如他從塞納加爾帶出來的那柄超凡武器『淬火』。

  記得當時買買提的原話是：

  「這玩意是那條魚的鱗片」

  魚，鱗片，這些詞讓喬伊聯繫到一個龐然大物，那個被買買提投餵給深淵之門的傢伙，魚頭人身，就算是死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也讓人不敢直視。

  買買提還告訴他。

  『淬火』這枚鱗片的主人叫『大袞』，真正的海神權柄有兩位執掌者。

  這也是海神強於七神的原因所在。

  思緒回到現在，喬伊不急不緩地開口道：

  「真正的海神並不是海德拉，你們無法喚醒，是因為從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轟~」喬伊的話，宛如一道悶雷在本尼·霍伊蘭德腦海當中爆炸。

  這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讓他久久無言呆愣當場。

  喬伊也不著急，安靜地喝茶等待著。

  約莫過來七八分鐘，本尼臉上的神情才恢復。

  他眸光森冷，喬伊的話，無疑是對他信仰的褻瀆。

  情緒波動過大，也是一時間受到衝擊，現在回過神來，語氣不善地說道：「如果這就是你說的信息，抱歉，這不足以打動我」

  「別急」喬伊擺擺手：「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這種秘辛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

  他既然決定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事先就想好了細枝末節的關鍵。

  「知道為什麼現在海神信徒得不到任何回應嗎？」

  本尼的眼眸，好似划過一道璀璨光芒，神色鄭重地直視著喬伊：「你知道原因？」

  喬伊說的第一件事情，只是在心理上震撼，那麼第二件事則是貼合實際。

  要知道，自第二紀海神消失之後，信徒還是能夠得到回應的，這也是為什麼會流傳出，海神只是陷入沉睡並未真正死亡的原因。

  但是在前不久，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信徒徹底得不到任何回應。

  喬伊嘴角勾起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原因很簡單，因為祂被抓了啊」

  本尼臉上表情一滯，隨即哈哈大笑：「你說什麼，海神被抓了，你看我像小孩子嗎？」

  「誰抓的，誰有資格，誰有那個膽子」他傲然挺胸。

  作為海神教會的擁護者，哪怕現在整個教會式微，只能在七神聯盟的夾縫中生存。

  但是他們從未放棄過喚醒海神，因為在這些信仰者心裡，都知道，只要海神甦醒，就能翻身，從未懷疑過海神的強大。

  喬伊默然起身，走到窗戶前，展開雙手，似乎在感受陽光的溫暖。

  「那是一位從舊日歸來的偉大存在」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回身，目光一瞬不瞬地直視著本尼：

  「當群星歸位，黑暗籠罩大地，舊日終將歸來」

  「我主的光，已從臨世間！」

  此刻，喬伊就像是一個虔誠的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