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分食

  兩人對視一眼，喬伊提議道：

  「要不，拔出來！」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古爾·弗雷德曼的傷口處。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

  原本該有的流程是等待治安署的法醫前來，對死者屍體進行勘驗。

  來自內心深處的強烈悸動，讓他難以自制，身體不受控制地走向古爾，伸出手想要握住那柄怪異的兇器。

  觸及的剎那，只記得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感傳來。

  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片無盡黑暗之中，失重感，失視感，讓他一時間慌了手腳。

  想要喊叫，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遏住，發不出絲毫聲音。

  黑暗之中，他只能無助地往前走，腳下仿佛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時間長河。

  在長河深處，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召喚著他前行。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體內生命氣息的扭動。

  越往前走，那股生命波動的氣息，越發強烈。

  「砰！」前行途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體不受控制地摔倒，想要爬起來的時候發現雙腳好像失去了支撐力。

  嘗試好幾次都無法站起，他只能選擇在地上爬行。

  在這片空間，除了那股隱隱的方向牽引力之外，其餘什麼都感受不到，聽不到任何聲音，黑暗的幕布遮擋了所有視線。

  頭頂，遙遠的天際，在那黑暗之外，亦或者星空之上，似乎有一雙眼睛在冷漠地俯視著他，死死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忽地，頭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柔軟，溫暖，就像是一團黏膜。

  他拼了命地想要衝出去，隨著『撲哧』一聲，他終於衝破了那層阻隔的薄膜。

  這一瞬，他仿佛成為了那個高懸於天空的上帝之眼。

  他能清晰地看到，在一個巨大的魔法陣中間，豎立著一顆肉球，它像是剝了殼的雞蛋，晶瑩剔透。

  一個小小的嬰兒從蛋殼裡爬了出來，它就像一個瓷娃娃，皮膚白皙，身上包裹著一層粘稠的透明液體。

  在魔法陣四周跪匐著8個人，3女5男。

  他們身上罩著黑色長袍，雙手合十作祈禱狀，嘴裡念著晦澀的咒語。

  隨著他們的誦念，地上的魔法陣驟然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

  那個嬰兒坐在地上，張嘴『咯咯』直笑。

  只是那笑容充滿了邪惡還有陰森，這些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新生兒臉上。

  它緩緩爬向自己出生的蛋殼，緊接著張嘴一口咬下。

  原本不應該有牙齒的嬰兒，嘴裡卻是發出『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不僅如此，它的身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長大。

  等到將蛋殼吃完，嬰兒已經站到十七八歲模樣。

  它站在魔法陣中央，像是一個君臨天下的王，蔑視地掃視著自己的臣子。

  它張嘴，發出一道尖銳的音節。

  喬伊還在猜測這會不會是某位邪神的復甦儀式。

  就看到，那群本該是虔誠信徒的8個人，齊齊沖向了法陣中央的人。

  畫面就像是水面波紋一般，泛起道道漣漪，等到恢復平靜之後，魔法陣中央的男子已經被分屍。

  8個人將男子的屍體分成了好幾個部分。

  畫面再轉，喬伊發現8個人的容貌蒼老了很多，不過從穿著上來看，這些人，現在的身份地位絕對不一般。

  單是其中一人帽檐上的紅寶石就價值不菲。

  他們好像在爭論著什麼，視線拉高，喬伊發現，這些人是在一艘帆船上。

  漆黑如墨的海水，時不時泛起濤濤浪花。

  8個人爭論了很久，最後似乎是達成了統一，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裡面的是一柄造型古怪的短刀，正是插在古爾胸口的那一柄。

  他們將盒子拋入大海，然後帆船疾馳而去，這樣的盒子有好幾個，他們駕駛著帆船，前往不同的地點，將盒子拋入大海。

  畫面再轉，是八個人病入膏肓的模樣，在他們死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在某一天，一個纏滿海草的盒子被漁民打撈上來。

  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8個人的後代就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他們開始尋找遺失的盒子。

  那個莫名的力量驅使著他們尋找盒子，盒子裡面的東西散發出聚合意志。

  最終8個人聚集到一處海島上，開始進行儀式魔法。

  法陣中央，是一顆散發著炙熱的巨大火球。

  召喚儀式進行到一半的時候，8人中的一人，好似大夢初醒一般，她用那柄刀將其餘人殺死，最後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中。

  畫面再轉，一艘船登陸了小島，這是一群海盜，他們在島上收穫了大量的財寶。

  離島的同時，也將一件物品帶了出去。

  再往後的畫面，喬伊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安妮·布洛克。

  她手裡把玩著那柄斷刃。

  畫面到這裡戛然而止。

  猛地，他一瞬恢復了意識，耳邊傳來本尼粗獷的聲音：

  「你發什麼呆！」

  「沒什麼」他含糊搪塞過去。

  手稍微用力，將插在古爾胸膛的斷刃拔了出來。

  斷刃晶瑩剔透，有手臂大小表面十分光滑，血漬根本無法留在上面。

  「這玩意不會是超凡物品吧」

  「我看看」本尼接過斷刃，仔細看了看，搖頭道：「感覺不出來，回頭送教堂驗驗」

  這時候，外面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治安署的人來了，還有法醫，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眼見著沒什麼事，喬伊找了個理由離開。

  本尼忙著處理後續事宜，也只好說：「那行，回頭查驗結果出來了我找你」

  。。。

  喬伊急著離開，覺得無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在人群當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路上，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舉動，在街邊隨便買了些食材就往家趕。

  他無法確定，本尼是否在暗處盯著他。

  直到推開家門他才卸下防備。

  「你在做什麼！」

  安妮·布洛克冰冷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你覺得呢？」

  將手裡買的東西放下，他似乎早就料到安妮會來找他。

  他自顧走進廚房，回聲問了句：「只有開水，喝嗎？」

  安妮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一瞬變得冰冷。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力維特街9號，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身邊，你想做什麼」她一連拋出3個疑問。

  「呵」喬伊聳聳肩，嘴角悄然浮現一抹淡笑：「我以為你不會著急呢」

  有意思，還以為她只有一張撲克臉呢。喬伊想了想，邊走邊說：「放心，我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接觸本尼·霍伊蘭德的」

  將水杯遞到安妮面前的桌子上，直視著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我不想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糊塗蛋」

  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等到安妮的回應，他乾笑著輕聲道：「我保證，沒有出賣你」

  聽到這句話，安妮的臉色總算是好轉了一點。

  「你想知道什麼？」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不透露點東西，事情可能往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

  想到這裡的時候，她好看的眸子，惡狠狠的瞪了喬伊一眼。暗道，真是一個可惡的傢伙。

  「嘿嘿」喬伊裂開嘴直樂：「這就對了嘛」

  「首先第一點，告訴我，在幽靈島的水潭底下發生了什麼」

  「第二點，你們為什麼一直想要炸掉光明教堂」

  安妮凝視著喬伊的眸子，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思緒仿佛被拉得很遠。

  等了十來秒才緩緩開口，講述了一個關於詛咒的故事。

  在不知道多久遠的年代，七神聖堂還未建立，大陸上各國紛爭不斷，其中信徒最多的教會是海神教會。

  海神教會的信徒遍布各國，在神祇不出的情況下，海神教眾瘋狂壯大。

  正當大家都以為，海神即將統治第三紀的時候，祂消失了。

  信眾難以得到祂的回應，也是這時候，七神教會迅速崛起，將原本屬於海神的地盤瓜分。

  不過這種速度很緩慢，因為海神教會還有一位號稱神祇之下最強大的聖者。

  菲爾德曼靠著強橫的手段，強行遏制住了聖堂的擴張步伐。

  各大教會之間，彼此維繫了一段短暫的和平期。

  在此期間，福爾德曼一直在嘗試喚醒海神。

  沒人知道祂做了什麼，只知道在祂舉行儀式魔法的時候，被聖堂圍攻導致失敗。

  自此屬於七神的時代來臨，海神教會慢慢退出了歷史舞台。

  聽到這裡，喬伊冷不丁地插了一嘴：「你能說關鍵點不，我不想聽故事」心裡默默加了一句：廢話真多。

  他不禁想起了前世那個瘋狂pua自己的老闆。

  安妮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閉嘴行嗎？」

  「行吧」他縮了縮脖子。

  安妮繼續講述。

  詛咒源於福爾德曼留下的一段公式，關於這一點，之前提過，喬伊也知道。

  無非就是解開這段公式，能夠從裡面得到某些強大力量。

  「福爾德曼拉公式裡面藏著是一個關於海神復活的秘密」

  安妮的臉色越發凝重：

  「那個公式就像是一串打開深淵的鑰匙，凡是接觸它的人，都會無法抑制的想要去解開它」

  這些就算安妮不說，也被他猜了個七七八八，想了想，隨即道：「這跟幻夢境又有什麼關係？」

  其實從始至終，喬伊對於幻夢境都抱有很大的懷疑。

  「你們知道幻夢境的實驗是什麼嗎？」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畢竟芭芭拉就是因為這個實驗被抓走的。

  「你知道人魚之森是什麼組織嗎？」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你有完沒完」安妮就算是脾氣再好，這時候也黑了臉，接連被打斷，讓她十分生氣。

  「好好好，我不問了，你慢慢說」喬伊連連擺手，訕笑著，暗惱自己太心急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雖說安妮保證過，現在芭芭拉很安全，可是也架不住他心裡沒底啊。

  想想自己那個可愛的妹妹，還有被他篡改記憶的哥哥威爾森，每每想到，心情都會變得十分沉重。

  按理來說，以他的身份來說，芭芭拉跟威爾森只是這具身體的親人，跟他並沒有太大關係，他大可不必做到這一步。

  不過，誰叫他從塞納加爾出來，正好占據了這具身體呢。

  也可能是因為融合記憶的緣故，讓他多了一些原主的情感。

  對此他並不排斥。

  「你不是好奇詛咒是怎麼來的嗎？」

  「對啊，怎麼來的」喬伊在想，難道那個公式是病毒？還帶傳染的？

  「這一點就要追溯到第三紀初期」

  在七神沒有將超凡序列公開的時候，福爾德曼拉公式是已知獲取超凡力量的最優選擇。

  無數人趨之若鶩，都想從這道公式裡面找到最強天使的力量源泉。

  其中有8個人在公式裡面解出了一個儀式魔法。

  並且為此進行了無數次的實驗，他們深信，這個召喚魔法能夠喚醒沉睡的海神，或者是福爾德曼。

  他們深信不疑，為此還建立了一個組織『人魚之森』

  自稱是海神信徒，行走大陸，將福爾德曼拉公式散播出去。

  藉此，人魚之森取代了原本的海神教會信徒，並且逐步擴大。

  這些人開始了瘋狂的實驗，終於讓他們找到完整的儀式魔法。

  他們成功開啟了召喚魔法，也成功召喚了那位存在。

  不過，他們並沒有誠心侍奉，而是將召喚回歸的生命分食了。

  祂的脊椎被製成了一柄刀，也就是先前喬伊見到的斷刃。

  祂身體的各個部位被8人瓜分。

  「那8個人，跟你們有關係？」他想到了前往幽靈島的8人。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時間對不上。

  第三紀距離現在有一千多年。

  八個人，分食的人是八個。

  十年前利亞港老教堂以杜克·柯爾米為首的人也是八個。

  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

  「是你們的祖先？」喬伊問。

  「你是白痴嗎？」安妮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一千多年，你能找到自己祖先？」

  說著，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歪頭沉思了兩秒：

  「說是祖先，其實也沒錯，現在利亞港的人，體內基本都留著他們8個人的血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