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聖堂調查員

  扉頁上的字跡筆畫寫得很慢，像是受到某種未知存在的阻隔，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

  「維特街3號」

  果然，那個夢受到了超凡的影響，並不是單純的夢境。

  應該是某種啟示，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前往維特街3號。

  原主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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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原主的靈性已經完全死亡，他的靈性跟這具身體融合得很完美，甚至就連性格方面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影響。

  從小到大的記憶都很完整，唯獨缺少了關於接觸神秘事件的一切，特別是海上的半個月，那段記憶就好像被憑空抹去。

  每次想要回想的時候，都會頭痛欲裂。

  「需要去嗎？」

  這個念頭剛起，他就立刻否定，有正神教會坐鎮的利亞碼頭，還能進行這種超凡事件，背後隱藏的東西，顯然很棘手。

  「我還是，做一個苟道中人比較好」這般想著，他離開了灰霧，靈性回歸肉體。

  也是在這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拉開門，是兩名身穿制服的治安官，其中一人喬伊認識，但是在病房中見過一次。

  「很抱歉，再次打擾！」

  喬伊臉上錯愕一閃而逝，錯開身將兩人請進屋裡。

  「警官，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之前見過一面的人，將目光轉移到另一人身上，聲音低沉地開口道：

  「這位是聖堂調查員，哈維·傑弗里」

  聖堂嗎？隸屬於光明教會，這麼快就查過來了？

  喬伊禮貌地握了一下手，狐疑地看著兩人。

  哈維年紀表面上看起來30來歲的樣子，他輕咳一聲道：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們發現，魯格·吉爾斯死在了家裡的浴室」

  「死了？」

  按照之前的警官的說法，他們海上失蹤的這一批人，分別在不同的時間被找到，喬伊是最後一個，除去開船的舵手，一共9人。

  喬伊想起了昨晚的夢境，眉頭輕蹙，隨即問道：「那其他人呢？」

  他的臉色很難看，一種十分不好的念頭浮現腦海。

  哈維跟那名警官對視一眼，語氣凝重地搖搖頭：

  「都死了，以相同的方式，突發性心臟病」

  嘶~

  喬伊倒吸涼氣的聲音在這種靜謐環境下顯得格外嘹亮。

  「你是唯一一名活著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哈維眼神古怪地打量著喬伊，調侃道：「其實，登門之前，我們都認為，你已經死了」

  「額~」喬伊神色一僵，不知道該以表情來表達此刻的心情，用上一世的話來講就是『心裡一萬頭草泥馬飛過』。

  合著，你們是來給我收屍的。

  如果之前，這批人的失蹤回歸，被定義為簡單的沉船事故，那麼現在，就被劃歸到超凡事件當中。

  「這是我們在那些人家裡發現的東西」

  哈維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複雜的數學公式。

  滋~

  看到公式的瞬間，喬伊腦海當中頓時划過一道閃電，那是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裡，地上鋪滿了驗算公式的稿件。

  他好像被困在一間沒有出口的房間，這個房間，上下左右是數不清的門，有的門鎖被打開，有的門鎖上面纏滿了鎖鏈。

  那些記憶畫面當中，他們一群人如同魔怔，每解開一道鎖，都會高聲歡呼。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喬伊捂著腦袋，頭痛欲裂。

  就像是有人在用鑿子在鑿他的腦袋，針扎般的疼痛，頓時讓他渾身顫慄，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

  哈維脫下手掌上的白色手套，將手輕輕撫在喬伊頭上，聲音低沉而嚴肅。

  「當我們清醒時，曙光才會破曉」

  「黑夜無法遮住你的眼，烏雲終將散去」

  「光、會淨化你的一切」

  他的手掌，亮起一道溫暖和煦的光，喬伊頓覺一股舒適的亂流蔓延全身，躁動的心緒也在瞬息間平復。

  「我想，你需要跟我回一趟教會，你的身上可能出了些小問題」

  哈維微笑著收回手。

  「是的警官，我想我應該跟家人留張紙條！」

  簡單地給芭芭拉寫了張紙條，喬伊跟著哈維上了前往教會的馬車。

  教堂坐落在利亞碼頭最繁華的街道，喬伊只是瞥了一眼，心中便有了計量。

  這跟上一世的基督教堂建築風格很像，就是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十字架。

  不會有一個被掛在十字架上的人吧！喬伊心裡調侃著，表面上卻是裝作緊張不已的神情。

  這很符合第一次進局子的表現。

  聖堂相當於超凡世界的警察局，治安署負責的只是平民。

  教堂的建築風格獨特而莊重，高聳的塔尖，細長的窗戶結構，給人一種向上延伸的感覺。

  內部裝飾充滿了藝術氣息，牆壁上雕刻著豐富絢麗的壁畫。

  正中心是祭壇，供奉著巨大的十字架，兩側是長排的座椅，供信徒們參加禮拜儀式，木質的座椅上面雕刻著精美花紋，紅色的地毯從大門一直延伸到十字架祭壇的台階處。

  穹頂玻璃上，陽光傾瀉而下，映襯出一幅絕美的天使女神像，身上不著片縷，聖潔的羽毛將身體遮掩，看不清臉，裸露在外的肌膚，潔白無瑕。

  一種震撼莫名的心情油然而生。

  哈維輕咳一聲，冷聲道：「我們應該抱有最基本的尊敬」

  教徒對於信仰的神祇都抱有瘋狂跟偏執。

  這樣盯著看，對於他們來說，應該是很無禮的表現。

  喬伊很快意識到自己的不妥，隨即乾笑著說道：

  「很抱歉，這是我第一次來教堂」

  哈維神色微微一滯，詫異地剜了一眼喬伊：

  「看來你是忠誠的海神信仰者」

  正愁怎麼搪塞，沒想到哈維自己給送上枕頭，於是順著哈維的意思接話道：

  「生活在利亞碼頭，信仰海神，這並沒有什麼不對」

  「嗯！」哈維輕點了一下頭，走了兩步，拉開一扇小門，率先走了進去。

  「很多人都信仰多位神明，你這種情況，很少」

  只要不是邪神，信仰多少神祇，都不會有人管。

  畢竟都講究一個有求必應，缺什麼拜什麼。

  門內是一條漆黑狹長的甬道，兩邊牆壁上是忽明忽暗的燃氣燈，光亮延伸很遠，直至變成一個細小的光點。

  甬道里兩人的腳步聲格外響亮。

  漸漸地，他發現不對，按照路程來說，早就離開了教堂的範圍。

  一種莫名的不安感讓喬伊放緩了腳步。

  「教堂的負責人就您一位嗎？」他沒話找話。

  走在前面的哈維沒有任何回應，只見他的身影逐漸變得佝僂，最後趴在地上，用四肢走路。

  喬伊就算再遲鈍也發現了問題。

  隨即頭也不迴轉身就跑。

  身後是急促的腳步聲，視線當中，原本近在咫尺的出口卻是越來越遠。

  人明明是在往前奔跑，感官上卻是在後退。

  耳畔乍然傳來一陣八音盒清脆的鈴聲，還伴隨著一道稚嫩的童音，她在輕輕吟唱著。

  『抬頭望去，天空高遠』

  『夜幕降臨，繁星滿天』

  『盛世不再，末日降臨』

  『衝破牢籠，覺醒之神』

  『強勢歸來，血漫大地』

  就算捂著耳朵，依舊無法阻止歌謠聲傳入腦海。

  「淦！」

  喬伊覺得自己腦子都快炸了。

  「什麼鬼玩意？」

  他拼了命的奔跑，出口的那扇門，好像喬伊在奔跑的同時，也在跟著移動，兩者之間的距離一直處於恆定狀態。

  忽地！

  身後勁風襲來，他下意識往前撲倒，一團黑影從腦袋上竄了過去。

  藉助昏黃的燃氣燈，喬伊看清楚對面的物體。

  哈維四肢著地，不，應該說是六肢，肚皮兩側多出了兩條手臂，此時的哈維，像一隻人形蜘蛛。

  額頭部分的皮膚向上裂開，多出了兩隻眼睛，燈光映襯下，發出悠悠綠光。

  他張著嘴發出尖銳的嘶吼聲，嘴唇一點點裂開，血肉崩裂，從嘴巴兩邊延伸到耳後根，翻開的皮肉，鮮血淋漓，唾液跟血漬流了滿地。

  「嘔~」

  喉嚨忍不住乾嘔，一連後退好幾步，捂著口鼻，難聞的腐肉氣息，讓人胃裡翻騰。

  聖堂的執法人員，是這樣一個怪物，找誰說理去。

  咻~

  喬伊分神的剎那，哈維跳到甬道天花板上，整個身體粘在牆壁上，腦袋九十度翻轉，四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喬伊。

  「你不該活著，你為什麼會活著？」

  「是你，是你對不對，你拿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哈維說話的時候，粘液跟血水從嘴巴里大片大片滴落。

  「嗯？」

  喬伊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誰啊你，我拿你東西，張嘴就來是吧。

  「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

  眼眶裡，四隻眼睛分別看向不同的地方。

  他就那麼倒扣在天花板上，速度極快地接近喬伊。

  望了一眼哈維身後的出口，只能往反方向跑。

  跑了約莫半分鐘，身形驟然頓住。

  不對？以他的速度，不可能追不上？

  轉頭，哈維跟他的距離，似乎也進入了那種恆定狀態，追不上，也拉不開距離。

  「想要引我進去？」

  「跑快點，跑快點！」哈維的聲音，尖銳而刺耳，語氣當中，還摻雜著戲謔。

  目光在哈維跟甬道之間游移一圈，他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對方，很有可能，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大。反而像是鼓氣的河豚，看起來扎人，實則，虛張聲勢。

  眼睛往往是最能欺騙人的東西。

  伸手在眼帘上輕輕一抹，心裡默念：「今日份的幸運值，1分」

  靈性頓時附著在雙眼上，來自超凡的力量，讓他擁有一雙能夠看破虛妄的眼睛。

  視線當中，哪有什麼大蜘蛛，只有哈維那張面無表情的陰沉臉龐，他雙手抱胸，嘴角掛著一絲陰冷的笑容。

  淦~玩我是吧~

  合著自己剛才拼了老命的跑半天，被這孫子當猴耍。

  想他喬某人，何時受過這種委屈，頓時一股憤悶之氣壓在心口，鬱結難消。

  喬伊調轉槍口，皮靴擦著地面一百八十度轉身，喉嚨里發出一聲怒吼，迎面沖向一臉奸笑的哈維。

  哈維的笑容一瞬僵住，不等他做出反應，視線當中，喬伊揮出的拳頭，逐漸擴大。

  砰！

  「淦~沙包大的拳頭見過沒！」

  「叫你裝13，叫你唬老子~」

  一朝得勢，他是真下死手，管他什麼玩意，先打一頓再說。

  喬伊正打得過癮，耳畔的童謠聲又一次響起，他的神情一瞬僵住。

  『祂到來後，恐懼蔓延』

  『以祂之名，開創紀元』

  『祂歸來時，天昏地暗』

  『愚昧之輩，眾生主宰』

  也是在這剎那呆滯中，哈維掙脫了束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表情陰沉得可怕。

  雙手捂著臉，指甲嵌進肉里，臉頰上被他抓得滿是血痕。

  滋滋~

  指甲撕扯皮肉的聲音，伴隨著他沙啞的嗓音響起：

  「永恆清晨的玫瑰，月亮的蜜汁，在埋葬的星星中流淌」

  回應他的是喬伊一計飛踢。

  「還裝13，誰教你這麼打架的，打架就打架，拽什麼高雅，你難道不知道我是紫荊花街第一個大學生」

  「咋的，不拽兩句，大招放不出來啊」

  哈維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人，就像街頭的市井流氓，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前綴，就是拳拳到肉。

  他算是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人，除了戰士體系的超凡者，誰都喜歡在戰鬥前，拽上幾句祈示詞。

  奈何自己沒問話，一句『我淦』行天下。

  看來，以後的想想『隱者』先生的祈示詞，畢竟，咱面子不能丟。

  「滾~」

  哈維的怒吼聲，打斷了喬伊的胡思亂想。

  一股巨力將喬伊掀飛，身體撞到天花板又狠狠摔下。

  「哎呦~我淦~」

  喬伊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來，心裡納悶，哈維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他之所以敢直面哈維，是因為在靈視狀態下，早就摸清楚哈維的底細。

  也就是序列9而已，他雖然不是戰鬥系，但是好歹也是序列8。

  「為什麼，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哈維雙手捂臉，腦袋微垂，肩膀小幅度地抽動著。

  「乖乖去死，不好嗎」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驟然拔高音量：「不好嗎~」

  低垂的頭，一瞬抬起。

  捂住臉的雙手，手指嵌進眼眶，硬生生將兩顆眼珠子扣了下來，殷紅的鮮血順著臉頰流淌。

  沒有眼球的眼眶，空洞而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