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深淵之門0-09

  『噠噠噠』

  寂靜的巷子裡，只有細不可微的腳步聲，喬伊安耐住悸動的心緒，來自幸運師的超前靈感，讓他的心臟砰砰直跳。

  有那麼一瞬，他甚至想要轉身逃離，甚至忘記自己的初衷，鼻息間，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腐肉味，仿佛聽見什麼東西在咀嚼的聲音。

  

  腳踩在地面上，傳來的粘稠感讓他明白，那是鮮血，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後腰，只有握住手槍，才能感受到一絲慰藉。

  其實，老實說，喬伊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行為，料想著在城區，死靈教派就算敢出現，也不過是一些外圍成員，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恐怕是一位幹事級別的門徒。

  現場，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屍體，他們身上有著共同的特徵，那就是臉上長滿了菌斑，皮膚潰爛。

  他依稀記得，擁有這種能力的，只有一個序列。污穢者途徑，序列七憎『惡e』屠夫。

  它的晉升儀式，就是感染一片區域的普通人，在瘋狂與鮮血中完成晉升。

  「序列七，這些麻煩了」

  就算手裡握著左輪手槍，此刻也感受不到任何安全感，萌生退意，腳步緩緩後退，拉開槍栓，確保能夠在發生意外的第一時間開槍。

  按照現場的屍體判斷，對方應該是剛開始準備晉升，也就是說，現在他還是一個序列八的『黑夜使徒』，特製的子彈，還是能產生傷害。

  調查兵團配備的特殊槍械，本就是為超凡者研製，低序列在子彈面前，與普通人無異。

  只有一次機會，七發子彈，只有第一發最有機會命中，『黑夜使徒』的能力，有幸領教過，他根本無法應對。

  「希望今日份的幸運能夠伴我左右」

  喬伊根本不敢將後背暴露，只能倒退著慢慢後移。

  「呵·呵·猜猜我發現了什麼，一隻小老鼠」巷子黑暗深處，突兀地傳出一聲低沉的嗓音。

  緊接著，一道人影緩緩凸顯，面貌像一個年邁的老翁，身上的皮膚蠟黃，腳步虛浮，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兩頰凹陷，眼神空洞，瘦得像一道骨架。

  黑色的眼圈和唇邊殘留的血漬，讓他顯得更加蒼白無力。他強迫自己站起來，身子搖搖欲墜，宛如鬼魅一般的出現在喬伊面前，噁心的氣味和衰弱的身體，讓人不禁產生厭惡。

  從對方灰白的眼眸當中，並沒有發現事跡敗露的慌張，反而是一種尋到獵物的興奮。

  喬伊眉眼狂跳，種種跡象表明，這人已經完成了半屍化，半隻腳已經邁入了『憎惡屠夫』的門檻。

  「砰」

  他不敢有任何的猶豫，機會稍縱即逝，銀色的子彈，划過一道艷麗火栓，目標，對方腦袋。

  子彈出膛的瞬間，甚至來不及觀察是否命中，喬伊轉身就跑。

  握著槍的手，顫抖不停，反手一連開了數槍，直到打光子彈，還渾然不知。

  咔咔咔！的空槍聲，響了好幾下才停止。

  直到跑出了巷子，喬伊才茫然轉身，對方似乎並沒有追上來。

  黑暗之中，僅有一雙鷹隼般的眸子投來陰冷目光。

  「嗯···？」喬伊很難相信，自己就這麼脫險。

  不過隨著巷子當中，黑暗隱去，那些屍體隨之消失，他總算明白對方為什麼沒有追出來。

  說到底，現在的敵人還是『黑夜使徒』只有在黑暗之中，才能百分百地施展能力。

  重新走回小巷，屍體沒有了，血腥味也沒有了，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街道上，還是熙熙攘攘的會路過幾個行人。

  「看來，我剛才的槍聲，被黑夜隱秘了」

  至少從路人的表情來看，沒有任何異樣，正常人聽到槍聲，早就跑了，哪還能悠閒逛街。

  這裡可是西九區，在政變發生之前，可是內城禁區，平民都很難進入，更別說死靈教派的門徒。

  「已經被滲透到這種地步了麼？」喬伊無不擔憂地想道。

  午時的鐘聲響起，那是舊時代太陽教會留下來的銅鐘，敲響的時候，整個帝都都能聽到。

  鐘聲似乎具有明鏡心靈的作用，讓人緊繃的心緒得到安定與鬆弛。

  抬頭仰望，沒有大霧之前，那裡原本存在銅鐘，會發出耀眼的金光，宛如太陽般，那是塞納加爾僅存的光芒。

  事態的嚴重性，不得不促使他又一次改變計劃，也可以說，這是死靈教派送上門的機會。

  他回到了位於西九區的治安署，裡面恢復了往日的冷清，大家都在出任務，喬伊推開維德的辦公室，桌子上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顯然，維德隊長剛才還在，他靜靜等待著。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直到天快黑的時候，維德隊長才出現。

  「喬伊？你不是在休假？」

  喬伊坐在真皮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打了個哈欠，看到維德那張斑駁的臉，才驟然回神。

  維德摘下帽子放到衣帽架上，打開櫥櫃，燒水泡茶。

  「隊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匯報」

  維德將燒好的茶水遞到喬伊面前的桌子上，眸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不急不緩的說道：

  「不著急，慢慢說，難道你發現了死靈門徒的蹤跡？」

  「啊」喬伊一臉的錯愕，這都能猜到？

  他略微點頭，面色凝重。

  「是的，不僅僅是發現門徒，我還發現了他們在進行晉升儀式」說到這裡，突然頓住，觀察了一下維德的表情，這才繼續道：「『憎惡屠夫』的晉升儀式」

  維德一直平靜的臉上，擔憂跟緊張顯露無疑。

  沒等喬伊接著說，打斷道：「真的？」

  喬伊苦笑，表示無奈。

  「我也希望這是假的」

  說著，他掏出了已經打光子彈的左輪手槍。

  「我在西九區，遇到了死靈門徒，他已經完成了半屍化」

  維德並沒有關心門徒的事情，反而詫異地說道：

  「就算是半屍化，那也算一隻腳踏進序列7，光明庇佑，你還真是一個幸運兒」

  「喬伊，現在你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帝國治安官」

  這夸的他都有些臉紅，連忙擺手道：

  「隊長，你就別調侃我了，對方根本沒跟我動手，我逃了」

  維德朗聲大笑，拍了拍喬伊的肩膀。

  「已經很優秀了，你可以去儲藏室，領取一件屬於自己的超凡物品作為武器」

  「當然，你也可以不選擇，這樣你就可以繼續做一名外圍成員」

  果然，只有直面處理過超凡事件，才有可能進入調查兵團核心層，之前他的工作，相當於維持城市秩序的治安官，服務的對象是平民。

  只有擁有超凡武器，才能更進一步接觸核心，服務對象開始轉變為貴族階層，得到的報酬會大幅度提升。

  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超凡武器能夠幫助擁有者消化魔藥，能夠大幅度縮短進階時間。

  正常的序列，消化魔藥需要三年，甚至更久。

  維德目光灼灼地盯著喬伊，似乎在等著他的回應。

  喬伊收斂情緒，表情嚴肅地點頭道：

  「我很榮幸！」

  調查兵團，更像是一個選拔的試煉場，各方勢力都會派人在其中安插職位，為的就是搜羅一些能力出眾的超凡者。

  隱隱間，喬伊也猜到了維德幾分用意，他這是要拉人入伙。

  之前的卡特琳·溫特，就是屬於下派人員，來自另一個勢力，這也是為什麼維德身為隊長，卻無法限制她的原因。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維德算是他的引路人，選擇加入，並不會有排斥感。

  兩人一拍即合，這時候維德才詢問關於門徒的事情。

  「現在，我們並沒有多餘的人手去搜查」

  現在的情況局勢，維德也很是無奈，雖然暫時處於停戰階段，但是雙方都在緊張戒備，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再次暴亂。

  喬伊轉過身，信誓旦旦地表示。

  「不用搜查，我能夠找到他們」

  維德先是一驚，然後抿嘴笑道：「幸運師途徑，還真是一個神奇的序列，早就聽說這條途徑，能趨吉避凶，擁有超強的敏銳感知，果然沒錯」

  喬伊有些尷尬的撓頭，拿不準維德褒貶意思。

  起先他並不知道關於幸運師途徑的信息，後來才知道，這條途徑，在塞納加爾就是一個笑話，沒有任何攻擊力，甚至作為輔助都行不通，大家都戲稱這條途徑為吉祥物。

  「你也不用氣餒，等到消化完魔藥之後，我可以為你向騎士團申請，讓你轉到別的序列，例如光明」

  光明，那是太陽神的三柱身途徑，強大毋庸置疑，維德就是這條途徑的序列7，神罰者，擁有雷光部分權柄，能夠小範圍的引用閃電作為攻擊手段。

  「隊長，好像另外兩條柱身途徑，選擇的人很少」

  維德沉思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

  「巨人，烈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是光明途徑的延伸，而且在塞納加爾，這兩條途徑的成神儀式，很難實現，導致的結果就是，高序列超凡者很少」

  「而且，烈陽途徑，在太陽不再升起之後，就斷絕了晉升之路，現在甚至沒有完整的序列魔藥，至於巨人途徑，雖然有完整的序列，但是，不穩定性太大，稍有不慎就會異變成沒有理智的神話生物」

  「相比之下，光明途徑，更加穩定，擁有的高序列強者最多」

  怪不得能夠把持閣老團的半神都是光明途徑。

  在低序列，是能夠互通途徑的，當然，這僅限於序列九，因為低序列受到的魔藥改造並不是很嚴重，容易扭轉。

  「只有真正的永恆烈陽，光明太陽，才能帶領塞納加爾走出黑暗」維德·威斯克神情哀傷，起身走到窗前，無盡的霧氣，仿佛掩藏了他所有情緒，「只有光明才能照耀大地，才能帶來豐饒」。

  他似乎很中意光明途徑，在有意無意地往這條序列上引誘喬伊。

  「太陽，聽起來挺不錯的，就是很不適合我」他暗暗吐槽。

  喬伊的性格，更偏向於市井小民，小富即安，一日三餐，四季發財，平平淡淡才是生活。

  他不想背負什麼，成為塞納加爾的太陽，拯救塞納加爾，目標太遠大，肩上的擔子太重，他扛不起，也不想去扛。

  也許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喬伊覺得，幸運師這條途徑很適合自己。

  略微沉重的話語，似乎戳到了維德的痛心處，他沒有了繼續交談的興致，打發喬伊去儲備處領取武器。

  「你出去吧」

  喬伊沒有回話，默默退出，輕輕把門扣上，轉身走向了儲藏室。

  這地方，一直都是只能聽傳聞，還是第一次有機會進入。

  看守比想像中的要嚴格很多，一連過了四五道崗卡才到達地底深處的儲藏室。

  那是一扇散發著古樸腐朽氣息的大門，上面刻滿了繁瑣精緻的花紋，好像是某種封印刻紋。

  陰冷昏暗的燈光，迎面而來的是一種肅殺感，他深深呼口氣，禮貌地躬身行禮道：

  「我是來選取超凡物品的」

  門上刻畫的圖案，是一隻酷似章魚的怪物，渾身布滿了眼球，觸手上是無數的倒刺。

  話落之後，其中一隻眼睛猛然睜開，頓時喬伊就感覺，一股冰寒令人發悸的眸光直刺心臟。

  他整個人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定在了原地，渾身僵硬，無法動彈，直到那隻眼睛重新閉上，他才恢復知覺。

  咔咔咔！

  伴隨著門扉大開的吱呀聲，那種被凶獸注視的感覺才消失。

  門後是一條漆黑的甬道，腳步踏入的瞬間，影影綽綽的光亮燃起，一排排貨架上，琳琅擺放著各種物品。最深處是另一扇大門，上面同樣雕刻著章魚怪物團。

  「那扇門，應該是通往第二層！」

  來的時候，大致了解了一下關於儲藏室的信息。

  『深淵之門』祂是游離於現實與夢境的大門，是旅行家的引領者。也是非凡禁物，0-09。

  沒人知道祂為什麼會在塞納加爾，沒人知道祂的本體在哪裡。

  「祂好像在看我？」

  喬伊驟然轉頭，正好看見一隻微眯的眼眸，視線相對，祂又迅速閉合。

  「這種感覺，真讓人不舒服」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哆嗦。

  貨架上是超凡物品很多，刀槍劍戟悉數在列，憑藉靈感，喬伊知道，這些不過都是一些低階的物品。

  真正的好東西，也輪不到他一個序列九來拿。

  最終，他選擇了一柄小刀，這東西，是這一層令他靈感波動最強烈的。

  『哭泣的利刃』被詛咒的匕首，也叫『淬火』，超凡能力是，釋放一種精神性毒素，讓敵人渾身麻木，毒素強度隨擁有者增強變化，副作用，會拉肚子。

  「都說超凡物品都會伴隨一些奇怪的副作用，還真是····」

  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畢竟身為幸運師，喬伊還是很慌的。

  準備離開的時候，緊閉的『深淵之門』人還沒到，祂就主動打開門，上面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甚至能夠感受到祂的激動，還有興奮。

  「嗯·····？」

  恍惚之中，好像聽見一陣嬰兒的咯咯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