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幕塵師的催眠

  「我們無時無刻不在抵抗著來自地底深處的污染，外城的平民可憐麼，其實我們跟他們沒有任何兩樣，不一樣的只是面對敵人的差異」

  兩人聊了很久，喬伊離開的時候，仿佛在心底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每個人好像都在忙碌著，為了生活，為了溫飽。

  回到廢墟小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乍一踏入，喬伊頓時汗毛倒立，仿佛陰影之中，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

  明明空無一物的地方，卻像是被無數野獸盯著。

  來自幸運師的超凡感知，在完全消化完魔藥之後，喬伊就發現，自己的五感提升了很多。

  「不對勁？」

  慌忙的跑過去，打開地下室的入口，看清裡面的場景之後，神色大變。

  原本被艾麗莎布置整潔的地下室，現在狼藉一片，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培養皿中的種子被惡意破壞，艾麗莎也不見了蹤影。

  

  空氣中瀰漫著潮濕和沉悶的氣息。喬伊心頭沉重，穿過雜亂的過道，目睹了令人心碎的場景——他的家，曾經溫馨而舒適的小屋，如今已被洗劫一空。

  門窗破碎，家具被砸，牆壁上的畫框摔落在地，熟悉的一切都變得滿目瘡痍。喬伊感覺一股窒息感襲來，他的身體顫抖著，內心充滿了絕望和恐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熟悉的一切都已消失，只留下這陰暗、恐怖的空殼。

  喬伊小心翼翼地尋找線索，希望能找到一些痕跡。突然，他發現了一張奇怪的紙張，上面有一些奇怪的符號和圖案。他的心中充滿了困惑和恐懼，不知道這些符號和圖案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它們將帶來什麼。

  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和物品，它們似乎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喬伊臉色十分難看，難道在他離開的時候，死靈教派的人又來過？

  一步步走向深處，那裡之前放著艾麗莎最新培育的種子，能夠在黑土地上生長的種子。

  往往最怕什麼，就會發生什麼，種子還在。

  那麼就只有另一種情況，帶走艾麗莎的人是衝著他來的，留下的這些東西，也是為了警告他。

  「烏迪爾，該死的傢伙，他是怎麼敢的」

  留下的線索，無一不是指向西區最大的農場主，烏迪爾·貝克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死靈教派的事情都還沒有結束，烏迪爾又找上了門。

  至於為何，恐怕問題就是出在上次的小尾巴上，只要仔細查一下，飛行器失事的周圍，不難發現還有另一個人存在的痕跡。

  這也怪喬伊大意，成為超凡者之後，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沒成想，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烏迪爾，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喬伊咬牙，把玩著手裡的左輪手槍，這是加入調查兵團之後的配備，特製的銀子彈，能夠對超凡者造成特殊傷害。

  借著夜色，趕往烏迪爾的農場。

  現在也只能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對於艾麗莎，這段時間相處以來，他已經完全把對方當成了家人，這份情感，在老托尼死後，更加珍惜。

  喬伊不敢想像，如果艾麗莎再出現意外，他會作出什麼事情。

  烏迪爾的農場，喬伊不知道偷摸來了多少次，裡面的機關再熟悉不過，輕易的就摸到了後院。

  剛踏進，原本漆黑一片周圍，突兀的亮起道道璀璨的光芒，將黑夜照得大亮。

  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出現，將喬伊包圍在其中。

  他哪還不知道，這是對方早就準備好陷阱，就等著他跳進來。

  「烏迪爾，出來」

  他大聲咆哮，然而，回應他的只有密集的嗤笑聲。

  沒有等到烏迪爾的回應，等到的是血奴的群起攻之。

  劃破寂靜的聲響響起，一場敵我懸殊的戰鬥開始，喬伊註定孤軍奮戰。

  雖然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平民血奴，但是架不住人多，喬伊只能邊打邊退。

  得益於現在超凡者的體質提升，短時間內還是遊刃有餘，身形穿梭在人群之中，來回騰轉，躲避著數不清的攻擊，只要逮住機會，就會有一人倒地。

  饒是如此，喬伊也堅持不了多久，很快，身上就多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傷口。

  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耗死。

  曾幾何時，如果不是因為有老托尼的幫助，他也會淪為某個農場主的血奴，靠賣血為生。

  對於這些人，下死手，他做不到，雖然有大片人倒在地上，但都是一些輕傷。

  一邊要尋找烏迪爾的身影，另一邊又要防備襲擊，喬伊有些難以招架身體漸漸陷入了疲態。

  說到底，下三路序列能力者，攻擊力有限，他也不過是一個序列九的幸運師。能僵持這麼久，還是因為血奴本身就孱弱，每天為農場主工作，早就掏空了身體，換作青壯年，喬伊別說打，跑，恐怕都跑不掉。

  幸運師先天的感知靈感，讓他每每在危險逼近的時候能夠提前避開。

  隨著時間推移，喬伊發現了端倪，好幾次敵人的刀劍就要砍到要害處的時候，對方會驟然收回。

  一連幾次之後，喬伊確信，這不是錯覺，隨之心念一動，賣了個破綻，很快就被人一擁而上束縛住行動，捆了個結實。

  他料定對方別有目的，既然找不到烏迪爾，那就讓他自己出現，藏在袖口中的左輪手槍，他可是從未動過。

  一左一右，兩人押著喬伊就往深處走，穿過一段漆黑的甬道，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漆黑的鐵門，左邊一人輕輕扣了扣門栓。

  隨著一陣嘩啦啦的機械聲響動，門被拉開，烏迪爾那張胖乎乎的人臉出現在眼前。

  「喬伊，你還真是讓我好等啊！綁著幹什麼，鬆綁啊」他的聲音充滿了戲謔。

  喬伊扭了扭有些發酸的脖子，自顧坐到沙發上，不耐煩的說道：

  「你搞什麼鬼？」

  喬伊不知道烏迪爾哪來的自信，不僅鬆開束縛手腳的繩子，甚至還敢單獨相處。

  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在烏迪爾眼中，他不過是一個尋常平民，這裡不僅是肯恩農場，還是一位幕塵師的幕塵區域。

  昏黃的燈光，打在兩人臉上，表面上都在笑呵呵，其實各懷鬼胎。

  烏迪爾身上是一件深褐色的袍子，頭頂還戴了一頂氈帽，因為胖的緣故，帽子只能遮住小半個腦袋，怎麼看都不倫不類。

  喬伊不止一次暗地裡嗤笑烏迪爾的審美，不過現在，他卻是明白了其中道理，這是一種扮演，幕塵師的扮演，為的就是讓自身完全代入角色從而消化魔藥。

  這種消化魔藥的方式，在超凡者當中，並不是什麼秘密，喬伊這種門外漢，也是剛從維德那裡知曉。

  「我聽說死靈教派襲擊了你的住所」

  喬伊眉頭輕鄒，語氣不善的直言：「烏迪爾，你不需要拐彎抹角扯這些，有什麼事情，直接沖我來，放了她」

  烏迪爾嘆了口氣，搖搖頭。

  「可惜了，克里維先生曾經也是帝國英勇的戰士，就那麼死了」

  喬伊本來就是一個急性子，艾麗莎已經失蹤有段時間，現在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他哪還有心思跟對方糾纏。

  「咖啡，還是紅茶？」

  烏迪爾自顧打開酒櫃，語氣輕緩。

  強忍住躁動的情緒，一言不發。

  主動權從一開始就不在自己手中，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喬伊一臉苦澀表情。

  灰褐色的眼眸瞥了一眼喬伊，輕聲道：

  「綠茶吧，它能讓你平靜一下心情」

  燒水，煮茶，很快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端到喬伊面前桌上。

  「剛才，我可是弄傷你不少手下」

  坐在正對面的烏迪爾，斜靠在沙發椅上，手裡端著精緻的茶杯，輕抿一口，不急不緩的笑道：

  「那都是小事，你弄死都沒關係」

  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述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那是一種對生命的蔑視。

  喬伊的臉色沉了下來，這樣顯得他之前的手下留情，很呆。

  幕塵師都這麼變態麼？他的能力是在一定範圍內，清除一切污穢，另一種說法，也叫他們清潔師，當然，所謂的清潔，是指精神污染。

  消化魔藥，就需要接觸擁有精神疾病的病人，這也使得很多幕塵師會自我瘋掉。

  光明途徑，從序列九到序列零，都擁有淨化能力，可以說是死靈教派最大的敵人。

  幕塵師，作為光明途徑的序列九，也是初始序列，想要晉級，十分困難，因為很多人無法抵禦精神污染，從而變成瘋子。

  說來也怪，雖然沒碰那杯茶，彌散開的香味，傳到鼻尖，還是讓人心緒得到了片刻的寧靜。

  一股淡漠的茶香鑽入鼻子，原本焦躁的情緒漸漸舒緩，心靈也迅速平和下來。

  「不錯吧，這可是從內城偷弄的好東西」

  喬伊聞了聞，比起酒糟，這個世界的茶，好像更受人歡迎。

  「你放心，那個女孩，現在很安全，我並沒有動她，也不敢動」

  烏迪爾的聲音很輕，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

  腦海當中清明感頓去，喬伊赫然發現，周遭的事物在扭曲變形，甚至有的騰空懸浮，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撥弄著，失重感傳來，他軟綿綿的癱倒下去。

  「精神污染？」

  這還是他第一次切身體會幕塵師的能力，眩暈片刻，喬伊發現侵蝕大腦的暈眩感頓去。

  「這比起來自無盡海的瘋狂囈語，差得太多」喬伊靜靜看著，疑惑想道。

  烏迪爾慢悠悠起身，一雙灰褐色的眼眸，溢滿了陰冷。

  「告訴我，『希望』被你藏在哪裡」

  『希望』是喬伊跟艾麗莎為最新培育種子的命名。

  在幕塵師精神污染下的人，會陷入一種潛意識的沉眠狀態。

  很多時候，烏迪爾都是通過這種方式消化魔藥藥性，對此，他是得心應手。

  抓到艾麗莎的第一時間，看著她一頭貴族特有的褐米白頭髮，他就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捲入了一場貴族之間的爭鬥。

  上了賊船，由不得他多想，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想要做掉艾麗莎以絕後患，艾麗莎見勢不妙才吐露出關於『希望』種子的存在。

  人的欲望是無限膨脹的，先前還想著自保的烏迪爾，很快就打起了歪主意，為此精心準備了一切迎接喬伊。

  略微思索，喬伊就明白這定然是艾麗莎的權宜之計，於是順著烏迪爾的問話意思回應道：

  "那東西並沒有儲備，必須要艾麗莎跟我親自調配"

  他故意表現出已經被催眠的狀態，也是藉口增添籌碼，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艾麗莎的安全。

  「種子是怎麼調配的」

  「你們可有配方」

  「現在實驗成功的儲備有多少？」

  烏迪爾焦急的催促著。

  喬伊雙目無神，痴痴傻傻的回答：

  「沒有儲備，只有成功了一顆」

  他臉上神情忽地一陣變化，展現出掙扎的痛苦表情，這是要醒來的徵兆。

  烏迪爾雖然內心焦急，最終也只能無奈停止。

  一切不合理的事物回歸了正常，喬伊裝作茫然表情，隨即警惕的瞪著烏迪爾。

  「你對我作了什麼？幕塵師的催眠？」

  烏迪爾似笑非笑的攤手，轉身回到座位上，端起已經冷掉的茶水，平靜的開口道：

  「沒什麼，只是作了一個簡單的實驗」

  不等喬伊再次開口，他隨即說道：

  「我們可以談一下合作」

  「合作？」喬伊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貝克特先生，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合作是什麼，但是這一切的前提不是應該建立在誠意之上麼」

  烏迪爾放下茶杯，輕拍了一下手，後側一扇小門打開，艾麗莎被人帶了出來。

  「克里維！現在誠意夠了麼？」

  精緻的宮裝裙，金黃色的頭髮，卸下偽裝的艾麗莎，美麗而大方。

  喬伊一臉驚詫的跑過去，繞著艾麗莎轉了一圈。

  好傢夥，擔心半天，你擱這。。。。

  你跟我說，這是綁架？

  艾麗莎拎著裙子，轉了一圈，笑吟吟的盯著喬伊，眉眼彎彎：

  「喬伊，好看麼？」

  他神情一滯，尷尬的輕咳一聲，視線轉向烏迪爾：

  「你想怎麼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