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出發

  月光出空。

  日月同在當空，左右相稱。

  蘇沐倚靠在欄杆上，夏風吹起袖袍，咧咧作響，手上握著枚稅金令牌。

  「蘇兄，當日那黑衣人是你吧？」

  

  杜宇沉悶著臉，眺望遠方，看似不經意的話，蘊含著複雜的情緒。

  他從五歲開始拼命練功，在族人的嘲笑聲中，在旁人的鄙夷下，成長為他們驚訝的天才，饒是如此，他們依舊看不起他。

  他的母親，身為杜家家主的妾，哪怕比不上其他妻妾，也應該算是杜家的女主吧。

  卻日日勞作，被所有人呼來喝去，髒活累活比起府中的侍女更要不堪，年不過三十就與世長辭。

  死後不僅連個名分都沒有，更是破席捲身，扔至荒山，若非他連夜為母親挖墓下葬，恐怕連個祭奠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他拼了命的修煉，卻……卻……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小雨，街道上的行人奔走跑動，打著油紙傘，「滴答滴答……」

  晚風透著雨水，有些微涼。

  杜宇的髮絲被吹亂，夜晚下遮住臉龐，任由斜風細雨拍打在臉上。

  將令牌遞給杜宇，蘇沐神色嚴肅地盯著杜宇，一拳重重的打在杜宇身上，「消沉，痛苦，失落就可以讓杜家看得起你了嗎？」

  「他們只會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想要讓人看得起，想要讓別人認可，想要將受過的痛苦，統統還給對方，那就只有自己振作起來，更強，強大到讓他們仰望你。」

  「我不就是嗎！」

  「轟隆……」閃電滑下，照亮了夜空，雨水慢慢變大。

  蘇沐的聲音響起，如同驚雷般在他的腦海里炸響，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沐，稚嫩的臉上，從未有過的深邃。

  他越發看不懂蘇沐了，若是旁人，他定會覺得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眼前這人，是城裡最為人所不齒的窮奢極欲的浪蕩徒子，是惡貫滿盈的惡少，妓院的常客，更是被所有人恥笑的，在妓院落水的笑柄。

  儘管這裡有誇大，被人陷害的成分，連他都能站起來，讓世人刮目相看，他又有什麼理由沉淪。

  「蘇兄，請受在下一拜！」杜宇膝下一彎，就要跪下，卻被蘇沐攔住，兩人雙目對視，一切都在不言中。

  天空漸漸晴朗，夏日的雨，來的快，去得也快。

  嗖，蘇沐一躍而下，眉頭上彎，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意，再看系統中時，杜宇的忠誠度，已經由較好變為了好。

  走廊上，杜宇看著手中的髮簪和方正的令牌，黑衣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緩緩起身，將簪子收好。

  咬破手指，滾燙的鮮血滴落，順著令牌上稅金的紋路，慢慢向下，隨後一陣白光閃過，他腦中出現連串的信息。

  「我這蘇兄，秘密很多。」淺笑聲後，杜宇欣然接受，還有什麼比願意將秘密分享的人，更值得信任的。

  黑夜中，幽深的暗巷中，蘇沐側耳微動，眼神向後側目，腳步停住，雙手緊握，面向空無一人的暗巷，冷聲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落葉從樹梢落下，枯黃的葉片順著風，左右搖擺而下，四周很靜，街道的嬉鬧很遠。

  葉落地面，一道身影悄然出現，恭敬的地上封書信。

  「在下六四，奉小姐之名給蘇公子送信。」

  接過信封，蘇沐雙眼微眯，斜眼看向那道身影，確保沒有危險後，剛想詢問，那身影卻已經離開。

  「高手！」

  蘇沐臉色凝重，此人能不知不覺間出現和離開，絕不是泛泛之輩。

  回到房中，書信上散發的香氣讓他感到非常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思緒萬千中，終於想起是在哪聞到過。

  「萬盛大賣場！麗妃！」

  「沒錯，就是這股香氣。」

  疑惑中，蘇沐慢慢打開，書信上的字秀麗婷婷，見字如人，讓他想起了拍賣場上的拿到款款倩影。

  「嗡嗡嗡……」

  亂想什麼呢，甩了甩腦袋，這才把精神放在信上，越看越讓人心驚，臉色也有剛才的滿頭問號變得陰沉，神色凝重的他，剛站起身。

  手中攥著的信，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腦中將事情過了個遍，又再次坐下。

  起身，又坐下，如此反覆……

  「她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信中所言，是真，是假？」

  「這是要幫蘇家，那她為何不直接與父親聯繫？而是找上我。」

  「難道說……身份已經暴露了？」

  信中的事暫且放放，他現在腦中有無數個問號，在不確定對方的態度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放下書信，蘇沐感到頭痛不已，前面的事情還沒弄完，就又來一個。

  「看來得和萬盛大賣場，再接觸接觸了。」

  心中做好打算，蘇沐靜下心來，再次複製一大桶源液，他的精神力已超過常人許多，還不知後面的事情會如何，只有不斷增強實力，加強底氣。

  孤星高懸，咕咕的鴿叫，在夜空下格外突兀。

  「稟城主，有信到。」侍從抱下信鴿，從鴿子的腳上取下信簽，交給段海。

  看著信上的內容，段海的臉色忽明忽暗，輕打響指，一縷火焰生出，將信化為灰燼。

  夜空下，一隻黑色羽毛的鴿子，飛回杜府…………

  時間轉瞬即逝，剩下這幾天，蘇沐除了去萬盛大賣場與麗妃接觸外，就是道幫中商討要事，剩下的時間全部放在修煉上。

  麗妃送來信上的內容，也早已被蘇天海處理乾淨。

  花園裡，蘇沐手持長劍，行雲流水，破空之聲不斷，劍氣所到之處，樹木皆斷。

  一板一眼中，隱隱有劍聖之姿，倒不是天賦多高，又三本圓滿級的劍法在，劍法想不好也難。

  「沐兒，該出發了。」

  遠遠的，蘇天海看著練劍的蘇沐，眉宇間有著難以察覺的傷感，但他隱藏得很好，饒是蘇沐也未發現異常。

  「是，父親！」

  劍刃入鞘，蘇沐回身看向蘇天海，心中不免驚奇，這幾天蘇天海深入簡出，幾乎很難看到他的身影。

  在獲得明悟術時，他曾偷摸看過蘇天海，當時蘇天海雖然氣血充足，比普通人更勝一籌，修為上卻是個普通人。

  而這次再看，不僅有氣柱三條，隱隱間更有玄莫入海，在雲霧下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五架六人大轎，不緊不慢地從蘇府出發，前後各有二十多人的護衛引路，除了蘇天海和蘇沐，就連白老也一同隨行，看得出，蘇家這是不準備留後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