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鎏金鏨花釵1

  容清早早到了春雨茶樓，一邊煮著茶，一邊靜候著。

  叩門聲輕輕響起。

  楚莫推門而入，容清起身福了禮。

  視線卻落在了他那一小截挽起的衣袖上，像是手頭有什麼要緊事，趕來得有些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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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清相邀突然，是否誤了雲翼的要緊事？」

  楚莫看到自己有失禮節的衣袖，不在意地笑笑，撫平衣袖。

  「無妨，不過是府上做燈籠罷了。」

  「做燈籠？」容清愕然。

  楚莫只是笑著看她，沒再接話。

  兩人對面而坐，茶湯的溫度剛剛好，色澤澄黃而香氣四溢。

  「武成侯舉薦的這個黃志堅，是什麼來路？」容清開門見山的問道。

  「趙岳。」

  趙丞相？

  容清蹙眉，那是四皇子陣營的人了，可武成侯怎麼會突然為四皇子出面舉薦人選呢？

  難道是梁家已經拉攏了武成侯府？

  楚莫像是知道容清所想，直接說道

  「你不在的這段時日裡，京都城人都知道，武成侯府上下對梁家還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容清怎麼想不到，是梁嶼之用自己男性的尊嚴去換武成侯這一次的相助。

  「我們既已知道黃志堅是四皇子那邊的人，不得不防了，估計用不了太久，這位新上任的監事就要燒第一把火了，就等著看大皇子如何應對吧。」

  提到趙岳，容清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便問道

  「對了，那孫效可真是趙岳的外甥？」

  楚莫搖了搖頭，

  「我派人去查，趙岳確實只有當今趙貴妃這一個妹妹，而業城的戶籍簿中竟然查不到孫母的一星半點資料。」

  嘖，看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啊。

  容清一邊沉思著，一邊說

  「那興許帳簿上的暗語解開，就知道真相如何了。」

  楚莫看著容清撐著下巴沉思的模樣，心中一動，有了片刻失神。

  「我們也不能幹坐著，這種『鷸蚌相爭』的好事，我們也得撈點好處才行。」

  容清沒等到楚莫的應答，抬頭看他，卻見他直愣地看著自己。

  容清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想什麼呢？」

  楚莫回過神，不禁低頭輕笑自嘲，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這樣的一天。

  「我在想，你打算怎麼做？」

  容清笑中帶了幾絲狡黠

  「督察監的第一把火得把武成侯府也燒進去才算夠旺。」

  楚莫眼底透出幾分驚艷之色，她給他的驚喜，可真是越來越多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

  「何事？」

  「你送來的聘禮太多了，有些逾矩了。」容清一臉正色的說道，娶個公主這些聘禮都足夠了。

  「無妨，有些是父皇替我添的箱，安心收著，不會有人說什麼。」

  容清這才想起，楚莫的生母俞妃在入宮之後幾乎寵冠後宮，與垣帝的感情也十分要好，曾經一度被傳為佳話。

  只是後來不知為何，俞妃與垣帝決裂，而俞妃身死後，垣帝消沉了好一陣子。

  如此看來，楚莫這個兒子在垣帝心中還是占著一席之地的吧。

  容清還在細細沉思著，楚莫突然問道

  「你可還有什麼想要的？」

  容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聘禮。

  她連忙拒絕著

  「已經夠多了，不，是太多了。」

  楚莫剛想說話，身子突然來了一陣冷意，忍不住低低地咳了兩聲。

  容清忍不住問他

  「你這身子是？」

  「陳年舊疾了。」

  「之前我在廊上時替你把過脈，你似乎中過毒？」

  楚莫神色淡了幾分，只是點點頭，不願多說的模樣。

  容清見他不願多說，也不便再追問。

  半月余後，王志堅向垣帝手中遞上了一份名單，共一十三人。

  以邵家為首，邵家大公子那日生辰，在府中宴賓客，席間十三人就儲君該立長還是立賢一事高談闊論。

  朝堂之上一片靜默。

  邵老爺子更是冷汗岑岑。

  垣帝靜靜聽完王志堅的話，一雙眼眸掃視著下方群臣，不辨喜怒。

  「邵卿，你說說看，孤這儲君之位該是立長還是立賢？」

  邵老爺子當下就腿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觸地，

  「聖上贖罪！此乃國之重事，豈是我等能夠言論一二的，犬子妄言，罪大惡極，還望聖上念其年幼無知，寬宥一二！」

  垣帝只看著他，不說話。

  邵老爺匍匐著身子，沒等到回應也不敢輕易起身。

  不知過了多久，垣帝似笑非笑地說了一聲

  「孤不過隨口一問，起來吧。」

  邵老爺子登時鬆了一口氣，渾身如同泄了勁兒般軟綿綿的，還是在同袍攙扶下才站了起來。

  早朝散後，武成侯被單獨留了下來。

  梁府。

  『哐當』

  妝檯上的首飾胭脂被掃落了一地，程毓姝披散著頭髮坐在銅鏡前，滿目怨念。

  自成婚後，梁嶼之就沒碰過她，而昨夜，梁嶼之又是夜不歸家。

  自己已經屈尊降貴嫁給他，他竟然敢這般懈怠自己！

  想到這裡，程毓姝內心怒火愈發不可遏制。

  「他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小絹有些害怕，可還是不得不朝著程毓姝身邊挪動了兩步。

  「聽，聽說，是去孟家。」

  程毓姝看著小絹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抓起一支花釵就朝小絹擲了過去，

  「大點聲，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裝給誰看！」

  花釵尖銳的釵頭劃傷了小絹的手背，她不敢出聲喊痛，只能咬著嘴唇忍著。

  「程毓姝，你一大早又發什麼瘋？」梁明珠從外頭走進來，譏諷地說道。

  程毓姝討厭極了這個小姑子。

  自從她嫁過來，梁明珠沒喊過一天大嫂，成日裡和自己對著幹！

  程毓姝睨了她一眼，

  「你們梁家可真是沒教養。」

  梁明珠嗤笑一聲，

  「你懂什麼是教養嗎？」

  「你！」程毓姝霍然起身，對梁明珠怒目而視，幾乎就要動起手來。

  梁明珠今日心情好，退一步說道

  「你可別不識好人心，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程毓姝狐疑地看向她。

  她才不相信梁明珠會有什麼好心思！

  「前些日子母親在金玉齋打了些時興首飾，今日讓我去挑，喏，這些是母親給你的。」

  梁明珠示意，身側的丫鬟捧著一隻匣子走到程毓姝面前。

  程毓姝打開一看，樣式時興不說，還件件華麗非常。

  她臉上頓時有了幾分喜色。

  梁明珠心中不屑，她最瞧不上的就是程毓姝這幅市井小民的樣子，嫌棄地撇撇嘴，卻難得沒說什麼刺頭話。

  她可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呢。

  梁明珠佯裝嘆了口氣，

  「哎，可惜呀。」

  程毓姝果然上道，問她

  「可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