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西疆之行5

  卷屋內的捲簾被掀起，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走出來，寵溺地對著女子笑笑，嘴裡說著

  「是是是，我們紫蕎怎麼能幹這種粗活呢。」

  容清看清來人的長相，猛然起身，驚喜道

  「師父？！」

  

  來人正是珞山！

  珞山看了容清兩眼，才認出來，調笑著說道

  「喬裝的還挺像樣子。」

  聽到容清對珞山的稱呼，紫蕎大概明白了她的身份。

  「你就是阿珞說得那個徒弟？」紫蕎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她。

  「見過師娘。」容清看她與師父之間的關係甚是親密，心中瞭然，便直接改了口。

  「哎，你可別胡說，我還沒答應要嫁給他呢。」

  容清聽到這話，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珞山

  「師父，你得加把勁兒啊。不然小心孤獨終老！」

  珞山瞪了她一眼，無辜的笑笑，笑意中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紫蕎直接讓店裡的夥計把歇業的牌子掛上。

  「今兒不掙錢了，你們師徒很久沒見了吧？我去做點菜，咱們好好聚一下。」說完紫蕎開心的不得了，起身就要朝著後屋去。

  珞山見狀弱弱的開口

  「不然，我們去酒樓吃？」

  紫蕎頓住了腳步，回身一個冷冷的眼神飄向珞山。

  珞山連忙跟上去

  「我去幫紫蕎打下手。」

  容清看著兩人的背影，忍俊不禁。

  以前容清只知道師父珞山是個活得瀟灑隨性的人，沒想到還怕老婆。

  容清抬腳想朝著後屋去時，一頓。

  她朝著身後的霧影說道

  「今日是我和師父師娘的敘舊家宴，霧影姑娘可否寬放一日？」

  「望容二小姐見諒，霧影職責所在。」

  容清知道，這就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等飯菜上了桌，容清終於知道師父為什麼要提議去酒樓了。

  一大桌子十個菜，不能說長得很像吧，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色澤黢黑的樣子如出一轍。

  容清的視線默默地飄向師父。

  卻只見珞山從容不迫的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慢慢品嘗著。

  紫蕎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良久後，珞山神色認真地評價道

  「今日這個山筍燒得不錯。」

  紫蕎聞言，開心得像個孩子似的。

  「啊，你吃出來這個是山筍了！那看來我的廚藝有長進的，對不對！」

  珞山目光寵溺地看著她，點點頭。

  容清不好辜負紫蕎的一番熱情與好意，也動了筷子。

  菜餚剛入嘴，醬油與鹽巴咸苦的味道瞬間在口中瀰漫開來，可她也學著師父的樣子，細細品出這是葵菜。

  當她報出菜名時，紫蕎幾乎滿目放光。

  一頓飯結束後，珞山收拾著殘局，紫蕎拉著容清來到偏廳坐著。

  她獻寶似的拿出一小包油皮紙，打開後，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香氣。

  像是茶香中混合著數種藥材香。

  「喏，這個是阿珞給我做的藥茶，特別好喝，我泡給你嘗嘗。」

  紫蕎一邊熟練的泡著茶，一邊說著

  「我做的菜肯定咸了，多喝點水，解解嘴裡的咸苦滋味。」

  容清接過杯子，一時也不知說什麼。

  紫蕎笑著安慰她

  「你們肯用心吃，我已經很開心了，我現在呢，嘴裡嘗不出味道，眼睛也不辨無色，所以每次做菜醬油和鹽巴可能都放得重了些。」

  容清吃驚地看著她。

  不辨五色，口中無味？

  「小時候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打我記事起就一直體弱多病，後來慢慢的就變成了這樣，不過還好有阿珞，我現在健朗多了呢。」

  「師父也沒有辦法根除這個病症嗎？」

  「阿珞說我可能是幼年時中了毒，而且看起來像是蠱毒。這些年，他為我想了很多辦法，都不能將蠱蟲引出體外。」

  說到這兒，紫蕎突然苦了臉，

  「你都不知道，之前我吃了多少苦的要命的草藥，幸好現在口中無味，嘗不出苦了。」

  「渾說！」珞山的身影出現在偏廳口處。

  紫蕎一副說錯話被抓包的模樣，吐了吐舌頭。

  「師父，若是蠱蟲，那——」

  「冰魄寒蟬。」珞山接了容清的話茬。

  他神色一暗，

  「可冰魄寒蟬百年才有一，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尋，之前聽聞有人在灤州見過一通體冰藍模樣的幼蟲，我懷疑就是冰魄寒蟬，這才帶著紫蕎來到灤州。可兩年過去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紫蕎看著阿珞神情落寞的模樣，笑著跑到他身邊摸摸他的頭「沒關係的阿珞，你看我現在也很好嘛，都被你養胖了呢。」

  突然紫蕎的動作一僵，抬著的手臂就像被暫停在空中一般，一動也不動。

  「阿珞。」

  珞山見狀立刻將紫蕎抱起，往房中飛奔而去。

  容清也連忙跟了上去。

  六月的天氣，房中竟然放置著一個巨大的木桶，冒著裊裊熱氣，藥味濃郁。

  珞山將紫蕎輕柔地放進桶內，她依然保持著那個僵持的姿勢，甚至肌膚開始隱隱泛出青色。

  珞山利落的翻出銀針，行針走脈。

  容清看得大驚，師父竟是逆脈行針！

  她穩著自己，沒讓自己驚呼出聲，眼下正是關要，不能打擾師父半分。

  大約半柱香後，珞山滿頭汗意的收了針。

  浸泡在藥水中的紫蕎膚色逐漸正常，僵直也開始慢慢緩解。

  房中溫度很高，容清的汗意幾乎浸透了衣衫。

  終於紫蕎沙啞地喊出了珞山的名字。

  這讓一直緊緊守在一旁的珞山鬆了一口氣。

  過了半晌，珞山帶著紫蕎去了另一間廂房，等她熟睡後，他才來到偏廳中。

  「師娘這是，毒發？」

  珞山有些疲憊地點點頭。

  「此毒一發作會渾身僵直，若不及時救治，五臟六腑便會僵硬石化。」

  容清驚詫，這毒竟然如此兇猛。

  「如今紫蕎毒發的時間開始不固定起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珞山沉默了許久，隨即又笑著說

  「不過幸好，我找到了用無歸湯泡藥浴加上逆行施針的法子，能為她暫時的化險為夷。」

  兩人聊了一會，去見紫蕎披著衣衫走了進來。

  「怎麼不多睡會兒？」珞山連忙起身去迎她。

  紫蕎唇色蒼白著，虛弱地笑笑

  「哪有那麼多覺睡，再說，今日容清來，我高興。」

  紫蕎坐在一旁，問容清

  「對了容清，你不是來看藥材的嗎？」

  容清一頓，剛才事發突然，把這兒事都給忘了。

  她方才覺得藥茶不錯，興趣也是個好點子。

  隨後她和珞山一起細細研究了好多種搭配的方子，再將各類茶葉的茶性與藥性一一做了匹配。

  紫蕎對藥材了解不算多，可她從小是在茶農家長大的，十分懂茶。

  她雖然虛弱，可她喜歡像這樣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幾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改良配方，一直聊到天色漸晚，在珞山的強烈要求下，紫蕎才戀戀不捨地回到房間去休息。

  「師父，我後日跟著商隊去西疆，沿路我也打探打探冰魄寒蟬的消息。」

  珞山點點頭，

  「你費心了。」

  容清作別，回到客棧的時候，卻發現門口圍著一群人看熱鬧。

  容清擠進人群一看，小風正呆頭呆腦，滿目無措地站在那裡。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身穿孝衣，低聲垂淚啜泣的女子。

  女子手中扯著小風一截衣袖，不肯撒開。

  周圍人紛紛開始勸小風，

  「我說公子，你就將她留下吧，多可憐吶。」

  「是啊，舉目無親，一個女兒家也活不成的。」

  小風一聽這話，更急了，額頭都沁出了汗意。

  他一抬頭，看到了容清，眼睛一亮，救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