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森羅萬象之力

  市丸銀這三天過的很不舒服。

  倒不如說，在看到藍染惣右介真正把他放出來之後，他就一直很不舒服。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偽裝成了一個六親不認的毒蛇，甚至看著藍染動手做那些醜陋的事情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畢竟想要真正的偽裝，不把自己騙過去是不行的。那個吃柿餅分給他人的男孩，是不能夠站在藍染惣右介這種怪物的身邊的。所以一定要狠毒，一定要毒辣，一定要表里不一，最好表現的越發的陰狠冷酷才可以。像是夕陽下的人影，被分成了陰陽兩面，只有這樣市丸銀才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對於藍染惣右介的仇恨。

  但是看到松本亂菊的靈魂，那靈王的指尖隨著自己的夢想在崩玉中浮現的那一瞬間，市丸銀破防了。

  或者說，他有點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意義了。

  一個用力緊繃的彈簧，卻換不來任何爆發，只是輕鬆地直接張開了。

  而這種事情，彈簧往往卻會出現內部的碎裂。自由來的太過輕易，反而會毀滅自己。

  明明努力了百年的時間，明明壓抑著自己已經到了一種極限的地步，將他一切的一切都記在了心裡，堵上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未來，自己的永遠的生活和一切能夠加注的籌碼，就是為了將藍染惣右介徹底送入地獄。

  然後現在就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說什麼已經沒事了，現在自己已經自由了什麼的。這種積蓄了一切揮到空地的感覺讓市丸銀噁心的幾乎要吐出來了。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把松本亂菊擄走，然後將她的靈魂重新復歸了原位之後，跟松本亂菊講述了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還有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而理所當然的，松本亂菊不希望市丸銀繼續冒險，她也根本不追求什麼冒險才能夠得到的幸福的生活。

  

  說起來也是奇怪，實際上松本亂菊看起來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樣子，但本質上是一個真的想要過日子的小女人，一提到這個事情就覺得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規勸市丸銀放下。

  三天的時間裡，市丸銀想了很多，真的想了很多很多。他知道自己已經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回不去了。他的手掌已經沾染了太多無辜人的鮮血，而且精神和行動方面也已經扭曲到了一定的程度。雖然說亂菊說了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但是自己這像是毒蛇一樣的口中說出的愛你，就連毒蛇自己都感覺到毛骨悚然。

  將心比心之下，市丸銀不想讓亂菊面對這種事情。他真的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能夠受到一點點風險，哪怕那個風險來自於自己。

  毒蛇說出的愛意，就算是她不在意，毒蛇自己也會在意。

  所以市丸銀最終選擇將松本亂菊軟禁在了一個衣食無憂的地方，自己準備好了一切，準備和藍染進行真正的決裂。

  這並不是為了什麼別的，只是想要給自己這個彆扭的人生一個告別，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結束而已。他做了太多的錯事，但是如今藍染卻如同沒事人一樣的道歉，說自己錯了，希望以後能更好云云。

  藍染原諒了自己，或者說他壓根就不在意這方面的事情。但是市丸銀絕對不會忘記，絕對不會遺忘這些東西。他曾經親手殺了那些人，曾經親自將他人的希望抹去，他已經沒有了正常享用幸福的權利，只是在最後的最後，他希望能夠將藍染惣右介這個怪物拖入地獄之中，只是想要為自己的人生做點補償。

  但是更讓市丸銀噁心的地方就來了。

  『果然還是想要殺我麼？嗯，畢竟過去確實是很重要的事情，一時之間沒有辦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面對市丸銀微笑著說自己已經和松本亂菊和解，但是想要見證藍染夢想的說辭，那個帶著眼鏡一臉溫和的男人微笑著說道，讓市丸銀甚至恍惚間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了，將自己內心的話不小心說出來了。

  然後讓市丸銀震怒的地方就來了，因為藍染惣右介打一開始就沒覺得市丸銀能夠放下。按照他的話，一個青梅竹馬被傷害能夠潛伏上百年的人，那麼為了自己和未來而再次潛伏回來也是正常的。所以他打從一開始就沒覺得市丸銀能夠真正的放下仇恨和自己進行和解。這番話說的市丸銀內心之中真的是火冒三丈。

  他並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倒不如說市丸銀一直都是一個很隨和的人，但是藍染惣右介真的不是人啊。

  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之後，藍染惣右介卻居然沒有一點隱瞞或者生澀，很是自然而然的又讓他重新加入到了位置之中，去讓他研究那個叫查克拉的東西。並且積極鼓勵他能夠做出來一些新的改變，甚至跟在死神的時候一樣，能夠襲擊他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感情從頭到尾藍染惣右介一點事情都沒有也一點沒有什麼隱瞞，一切的一切都擺在了明面上，然後就等著市丸銀這個人直接跳下來。他順手就給撈起來重新放回生產線上去了，就這麼簡單。

  看著身邊沉默不語，默默表示歡迎的東仙要，市丸銀第二天看見藍染的時候腦袋感覺都快要嗡鳴炸裂了。

  他真的沒有半點禮義廉恥之類的東西嗎？

  就算是從未來回來的什麼的，你這改變是不是也過於有點反人類了一些？你好歹搞出來人類能接受的東西可以嗎？

  背叛是要有儀式感的，而且重新回歸也是要有相應的感情的，這可是你當初推崇的東西。怎麼到頭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怎麼就變成了我一個人在這裡不斷破防，你在那裡運籌帷幄，連句話都不說了？

  市丸銀真的不理解為什麼藍染惣右介好好的一個幕後黑手，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滿臉笑容，很是熱情的分享各種技術要點和科技的人。他真的不理解到底為什麼是會變成這樣。而且最新的，等到市丸銀知道了自己的最新任務是要讓黑崎一護那邊快點行動，並且準備好擴散查克拉之後，市丸銀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機會來了。

  我打不過藍染我還打不過你小子？

  之前只用普通的始解，然後配合一下裝個樣子而已，真正的隊長級別，哪個打架不是直接滿地圖亂砍的？

  六車拳西可能有些存疑，但是六車隊長是個好人，而且也是他們親手陷害的，所以姑且不算列在範圍內。但是其他的隊長那都是有著各自的拿手絕活，根本不能用常理看待。

  但是對於黑崎一護的存在，市丸銀倒是也沒有太過於小看。畢竟那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少年可是一指頭炸飛了小半個瀞靈廷，而且掌握著未知的能量技術，就算是對自己的實力和偷襲有點信心，實際上也是要看情況的。然後市丸銀就看到了黑崎一護手搓了一個小泥人開始跳熱舞的模樣。

  看著蹲在那裡看著一個小泥人不斷搔首弄姿的黑崎一護和志波岩鷲，市丸銀沉默了。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那個不斷跳動的泥人，就是一個笑話。

  不論自己怎麼努力，怎麼用功，去學習，去理解，去試圖潛伏到周圍，但是不論是藍染也好，還是這個旅禍也好，都能用超乎常理的手段和能力來把他直接搞到一個很奇怪的情緒裡面。

  藍染倒還好，嗯，只不過是世界穿梭而已。雖然離奇，但是市丸銀也安慰了一下自己，畢竟那玩意聽起來就離譜，根本不是正常能夠發生的事情。亂菊的靈魂也回來了，按照他對藍染的了解，恐怕也懶得去吃回頭的東西，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安全了，這沒什麼問題。

  但是為什麼自己堂堂一個隊長要跟兩個和稀泥玩泥巴的傢伙戰鬥訓練？

  為什麼自己的人生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是因為藍染惣右介嗎？

  「市丸銀隊長？三天前那件事抱歉，是藍染那邊要我那麼做的，說是這麼做的話能夠引起轟動，如果讓你有些不舒服的話，那我和你道歉。」

  「……」

  別這麼卑躬屈膝的道歉啊，小鬼。

  「還有就是藍染那邊也跟我說過了很多事情，有關於市丸銀隊長的事情，我也很清楚。對於那傢伙做的事情，我是不太好評價的。但是現在的話，他姑且算是一個……變革者。至少也請等到他做成事情之後再襲擊。」

  「……」

  不要搞得好像每個人都知道我在想什麼，在做什麼啊。

  「啊，對了，要不打完架之後我們去做點什麼烤肉吧？我記得實際上死神還是要吃東西的，而且食材什麼的都很講究……」

  「……」

  看著面前那個背後飄著三個小球，似乎毫無什麼危機感的黑崎一護，心中已經開始有些怒火的市丸銀微微嘆了口氣。

  就好像是要對話一樣的，市丸銀從陰影中走出來，扶正了刀柄，看向了面前的黑崎一護。那張純白色的像是蛇一樣的面容之下重新掛上了笑容的面具，但是他張口吐出來的卻並非是什麼溫和的問候，而是劇毒的毒液。

  下一瞬間，一抹璀璨的白光眨眼間貫穿了黑崎一護的胸膛。

  過於快速的卍解，那刺出的一瞬間甚至炸起來了無數的地面上的飛灰，在志波岩鷲驚恐的目光下，月白色的長刀上倒映著市丸銀冰冷森然的視線。

  「——戰鬥這種東西，是不會有123好，這種事情的。算是我稍微給你的一個忠告，黑崎一護。」

  看著那在煙塵之中被自己刀尖貫穿的身影，市丸銀臉上的表情陰冷而又憤怒。

  他對於最近發生的一切都很憤怒，不論是自己的，還是這個黑崎一護的。

  什麼都不知道的熱血少年，一頭扎進了一群人布置了數百年的陷阱之中，像是一頭大象一樣橫中直撞，在瓷器店中將周圍的所有易碎的東西全都炸個粉碎，這種事情市丸銀當然很清楚。

  畢竟從最開始的時候，藍染惣右介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他就是喜歡利用這種方式，來攪渾整個水，讓所有人像是沒頭蒼蠅一樣無所適從。所以市丸銀很是憎恨藍染惣右介，但是現在，他的憤怒又多了一個人，黑崎一護。明明知道藍染惣右介有問題，卻又一頭扎進來的蠢貨。

  你既然知道藍染惣右介有問題，身為人類的你為什麼要進來？你不知道這是會死的麼？

  還是說你天真的可以，真的相信了可能存在的，什麼解決靈王體系的辦法？

  「喂，那邊的。等一下叫上這邊的醫生吧，稍微給那小子治療一下。」

  「……」

  「哦呀，已經被完全嚇傻了麼？」

  看著那一臉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一下的志波岩鷲，市丸銀眯著眼睛歪了歪頭，很是理解這種遊魂的狀態。

  畢竟第一次看到卍解，而且可能也是第一次意識到這種事情，這樣的流魂街居民，哪怕是什麼所謂的老混子也是意識不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市丸銀露出了招牌一樣的假笑，單手持著那延長了不知多長，深入到煙霧之中的長刀，笑著看向了志波岩鷲。

  「沒關係，不會死的。如果你也需要用痛苦稍微冷靜一下的話，我倒是也可以幫助你。左手，右手，左腿，右腿，腹腔，胸腔，你喜歡哪裡？」

  「還是說哪裡都不喜歡，只是想要體驗失血的感覺？」

  看著那呆若木雞的志波岩鷲，市丸銀陰冷的笑了笑，剛要打算斥責他讓他去找救援，但卻感受到了自己的刀上傳來了不同尋常的震動。

  不，說是震動，可能更接近溶解。

  市丸銀有些驚訝的看著那逐漸破開一個缺口，迎著微風走出來的身影。

  「……請別太難為他了，市丸銀隊長。」

  手中捏著溶解的刀鋒，周圍的三顆圓球中的一顆甚至還在不斷消解著一部分的碎片，黑崎一護看向了市丸銀，微微一笑。

  「畢竟戰鬥這種事，是在事前就準備好了。」

  （最後修養一天，明天恢復萬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