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德標杆

  藍染惣右介，木葉村中可能是最出名的一個中忍，沒有之一。

  幾乎整個木葉村里沒有誰沒聽說過這個一臉溫和文質彬彬，喜歡書法的男人的名字。

  他與人為善，樂於幫助他人，而且總是能夠通過火的意志闡述各種道理，幫助其他人走出心結，甚至是讓原本絕望的人煥發出新的生命力。

  而且藍染還以自己的名義資助了一些孤兒院和收養設施，幾乎所有出任務的錢都拿去做了這些事情。哪怕是那些仰慕自己的女孩子或者那些朋友們的接濟，也會被他千方百計的送到那些窮苦人的手中。甚至為了防止一些意外，他是親手去送的。

  所以就算是在這漆黑的暴雨潑灑的木葉，在藍染的身邊也有一層溫暖的光。

  一路上的忍者和平民看到路上的藍染都露出了親近模樣打著招呼。

  「您好，藍染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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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好。」

  「藍染大人中午好！」

  「中午好。」

  「喲，藍染中忍，是要去找三代目嗎？」

  「中午好，佐藤上忍。是的，我正要去三代目火影大人的辦公室報到。」

  「藍染哥哥！給，雨傘！」

  「謝謝。但是可別忘記自己的事情哦？」

  笑著摸了摸面前面色通紅的少女的小小腦袋，藍染繼續向著火影辦公室走了過去。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穿著馬甲的忍者對著他這個穿著白色羽織卻滿身污泥的男人或是點頭行禮，或是熱情的打著招呼。

  整個木葉村之中，甚至找不到什麼太多敵對他的存在。而那一身白色的羽織更是只有藍染惣右介才能擁有的特權。

  清理好了身上的髒污，在火影大樓內的洗浴室中洗了一遍身子之後，換上了乾淨整潔的純白羽織和衣物，藍染依舊是那一副溫和淡然的笑容，推開了火影辦公室的大門。

  「三代目火影大人，我回來了。」

  「……」

  坐在火影辦公桌後面的男人帶著火影的斗笠，靜靜的看著外面的黑色暴雨。

  這個被稱作忍術博士，最有前途的火影的男人，就那樣抽著菸斗，看著窗外的暴雨，沉默的注視著這一切。

  半晌之後，這才對恭敬地侍立在原地的藍染說道：

  「……惣右介嗎？來整理一下吧。我最近一直沒怎麼留意這些工作，麻煩你幫忙了。」

  「是。那我僭越了。」

  面對火影近乎無條件的信任，藍染深深地鞠了一躬，隨後快步走上前開始整理火影桌面上的各種資料和書籍。

  那些足夠被稱作機密的東西沒有在藍染的面前有過任何遮掩，隨意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但是藍染卻沒有任何觀察的打算。

  哪怕以猿飛日斬這個風頭正勁的火影看來，藍染惣右介都沒有半點想要觀察那些資料的意思，只是默默的整理著那些文檔和文件。有編號的就按照編號歸類，沒有編號的則單獨列出，放在火影隨時可以取用的地方。

  而對於這近乎藝術一樣的處理方式觀察了良久，猿飛日斬這位火影緩緩的把目光又挪回了窗外。

  「……旗木卡卡西怎麼樣了？還是那個樣子麼？」

  「是，三代目火影大人。」

  看著那坐在辦公桌前轉過身來神色有些暗淡的火影，穿著一身白色羽織，正在整理書籍的藍染推了推眼鏡，露出了一個些許遺憾的表情。

  「不肯對我敞開心扉，也不肯跟其他人交流，只是自己一個人自顧自的憤怒。」

  「是嗎……」

  「這可不是好事，三代目大人。這樣的話，那種情緒就會像這場雨一樣，把他壓垮的。他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哪怕是忍者的條例也不應該讓他對自己的父親心懷執念。」

  「……」

  一聽到『父親』這兩個字，乾巴巴地抽著煙的男人微微一頓，表情明顯的變得有些不愉快起來。

  但是看著那依舊做著整理工作毫無動搖的藍染，他卻像是放棄了什麼似的嘆了口氣。

  「就算是面對我，你也保持原則，這就是你難能可貴之處啊。你說得對，惣右介。是我做錯了麼？」

  「怎麼會，火影大人。您從沒有做錯任何選擇，這點我是知道的。」

  拍打著地面上那些文件上面的塵埃，將其歸類重新放在桌面或者書架上，藍染轉身看向那有些失落的火影，一臉溫和的笑著說道：

  「一切都是為了火的意志。有些時候總是要做出必要的犧牲。有些時候流言蜚語反而是好意，只是朔茂君並不理解您的行為罷了。這是一場悲劇，我也只能讓這悲劇不再擴大而已。」

  「是啊，這是一場悲劇……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死。」

  火影乾巴巴的叼著菸袋，迷茫的看著窗外的黑雨。

  「忍者應該以自己的任務優先，但是卻又與火之意志衝突。不論怎麼選擇，都會有輿論的出現。這股風波我本能壓下去的，但是我卻麻木放任了。我從來沒想過直接逼死他，惣右介。我從來都沒想過。」

  「朔茂君的死我也感到很遺憾，但是那是他自己做出來的選擇，我無從指責。」

  看著那似乎看著窗外，又似乎在看什麼別的東西的火影，藍染整理好了桌面上和書架上的文檔，一臉恭敬的站回了原來的位置，拱手懇請。

  「只是，卡卡西君年紀還小，我希望能夠收養他當義子。」

  「義子？卡卡西麼？」

  將目光再一次從外面的黑雨收回，猿飛日斬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個年僅二十歲的青少年。

  「你這麼做，可能在村子裡遭到很大的非議的。你的年齡太年輕，就算是想要保護他，也只要稍微糾正一下就可以了。」

  「不，我想成為他的義父。雖然我年紀不大，但是初代目火影大人曾經說過，孩子們的生活要比什麼都重要。我也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筆直的看著猿飛日斬的眼眸，藍染的表情很是堅定。

  「哪怕樹葉被火燃燒，只剩下灰燼，那渺小的火光也會照亮其他人。我是這麼認為。」

  「……」

  多好啊，這個男人。

  這就是真正的火之意志的繼承人。

  不，甚至某種程度來說，火之意志是他行動的延伸才是。

  看著那雖然沒有掛著木葉護額，但是站在那就仿佛整個人就是木葉化身的藍染，猿飛日斬在心中不禁感嘆。

  二十年來，這個青年的成長他都看在眼裡。純真，善良，有責任心，而且並不耀眼，甘心沉浸在木葉的鍋碗瓢盆柴米油鹽之中，卻始終保持如一的內心。

  他並不是溫暖的太陽，普照著萬物。而是一抹柔和的月色，在所有人痛苦孤獨的時候走入他人的內心裡，化作一抹皎潔的白月，讓他人心甘情願的承認他的存在。

  甚至他都有些懷疑，自己和他比起來，恐怕大家都會認為藍染惣右介才是火之意志的化身才是。如果要是兩邊出了問題，那大家一定會認為藍染才是代表火之意志的那個人。

  只是就算是有著如此巨大的名望，他卻也沒有任何野心可言。

  優雅從容，寬厚穩重，寫得一手好字畫，對風雅之事也頗為精通，甚至就連大名都對他禮遇有加，聽聞是一名忍者大呼可惜的程度。

  而面對這種拉攏，藍染惣右介怎麼做？他只是笑了笑，然後繼續自己幫助他人，助人為樂的行動而已。

  力所能及的改變身邊的一切，這就是藍染惣右介。

  年僅二十歲，沒有赫赫戰功，只是中忍而已，就僅憑自己的良心和行動，成了木葉村的白月光。

  他會是自己的後繼者麼？一個中忍級別，特別提拔的火影？

  如果是的話，其他國家的村落會怎麼想？

  可如果不是……木葉又會怎麼想？

  看著面前那一臉笑容的男青年，猿飛日斬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和自己選擇的那個太陽相比較，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真是辛苦你了，惣右介……對於旗木朔茂的死，我真的很抱歉。」

  「您是火影，火影如果要道歉的話，那麼我們就會慌亂，請您務必不要這樣。」

  「謝謝……還需要你來寬慰我。」

  「這是我分內之事，三代目火影大人。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

  「啊，走吧。卡卡西的事情，我會考慮的。」

  火影揮了揮手，示意藍染可以走了。

  而這名禮數周到的男人也並沒有像是其他忍者那樣很粗魯的直接翻窗或者撞門，而是恭敬地垂手行了一禮，倒退著走到了門前，悄無聲息的關上了大門。

  但是就當藍染離開後的下一瞬間，在角落裡的影子忽然開始蠕動了起來。

  一個看起來神色陰冷，穿著一身類似戰國時代盔甲的冷漠中年就抱著胳膊站在了三代目火影的身邊，看著藍染離開後的大門嗤笑了一聲。

  「哼，藍染惣右介……日斬，你把他放到我這裡鍛鍊一下吧。在這個忍界，他那種性格實在是太天真了。」

  「不要用你的黑暗污染他，團藏。」

  看著外面那黑色的暴雨，坐在辦公椅上的火影帶著斗笠，忍不住發出了長長的嘆息。

  「藍染真是一個好人。甚至當忍者對他來說都太殘忍了一點。我也不忍心讓他接觸到那些東西。那會破壞了很多人心中的美好。」

  「不經磨難，怎能成才？如果沒有承受黑暗的能力，又怎麼能夠繼承火影的位置？」

  「我不打算讓他成為火影。」

  「……什麼？」

  「藍染惣右介這種人更適合當顧問和長老的位置。」

  「顧問？」

  作為老戰友，志村團藏眯著眼睛，意識到了自己這個老友的打算。

  「你是打算讓他成為一個標杆？」

  「是的。火之意志的標杆。道德的標杆。」

  緩緩的吐出了一口煙氣，三代目火影看著窗外的黑雨，聲音低沉而又果決。

  「這可比我這個火影有用的多的標誌。他會成為大家的榜樣，來號召所有人向他學習，這就夠了。」

  「與其猶豫，不如直接堵死……不愧是你，日斬。做得好。但如果你有朝一日猶豫了，失去了判斷的能力，那就把火影的位置讓給更有能力的人。」

  看著自己的老友一臉堅定的模樣，在陰影中的男人慢慢點了點頭，很是滿意的沉聲說道：

  「不要露怯，不能讓敵人有可趁之機。你來處理雲忍那邊的事情，不能讓他們短期內察覺到我們的問題。我來處理村子內的問題，製造出來旗木朔茂實際上是詐死，正在騙取其他村落信任的假象。」

  「就這麼做吧。有勞了，團藏。還有村子裡其他忍者的安撫工作我也要做一下。這是一次讓人悲傷的意外。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理應如此。你是參天的大樹，我是黑暗中的根，不要忘記我們的誓言。日斬。」

  「我從未忘記過。」

  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那似乎驟然老了十歲，但卻越發堅毅果決的老友，志村團藏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過身去，逐漸沒入陰影之中。

  只是半晌過後，木葉里某個誰也不知道的黑暗的角落裡，無窮的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問候。

  「……以這種狀態下，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吧？朔茂君。你能自殺，真的是太好了。」

  『……？』

  「不然的話，我怎麼可能沒有任何風險就這樣接觸一個頂級忍者的靈魂呢？這可比測試斷君的風險低太多了。」

  『藍染——！！！』

  「真的，真的，真的，太好了。」

  看著那被束縛在一個玻璃框體中目眥欲裂的淡藍色的靈魂碎片，藍染惣右介溫和的笑著，推了推眼鏡，一如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