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林織錦端著熱茶款款踏進了大殿，身著淡白色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這……分明是……分明是暮暮的裝扮！

  看著季闕虞的反映，林織錦唇角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美的像是天界的仙子，那雙狹長的鳳眸微瞌著，細密纖長的睫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在她嬌若玉脂的臉頰上形成了一道扇影，高挺的鼻樑，精緻的薄唇有些蒼白，她微微抬起尖銳的下顎一步一步……款款而來。

  林織錦是昨晚從麒麟閣出來時看到了蘇嬤嬤，蘇嬤嬤大驚，原來林織錦現在的模樣就是蘇嬤嬤在珍寶閣見到那幅畫裡人的模樣，於是林織錦便去了珍寶閣，那幅畫上的女子就是這樣的裝扮……是這個變態男心尖上的女人。

  

  「聽說祭司自下了早朝之後就一直在這裡，說是沒有胃口連早點都沒有用，這是我專門命人熬製的開胃茶，祭司試試……」林織錦淺笑著將茶捧到了季闕虞的面前。

  季闕虞半瞌著眸子睨著林織錦，不緊不慢的接過了茶杯……放下，轉而拈住林織錦的下巴，聲音寒涼：「誰……讓你打扮成這樣子的？」

  「投祭司所好啊……」林織錦狹長的眸子低漣一笑抬起睨向了季闕虞，轉移了話題：「封后大典後天就要舉行了，祭司……就沒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嗯？」季闕虞似乎沒有料到林織錦會是這樣的回答，眸子驟然一眯眼中的危險，幾乎匯聚了世間所有的灼亮。

  「祭司封我為皇后……無非就是因為兩個原因，一個就是這樣和她一模一樣的面容，一個……就是為了銼銼魅姬貴妃的銳氣，但是……祭司為何要封我的女兒為太子，在封后大典之前祭司是不是應該給小默一個解釋呢？」

  季闕虞捏著林織錦的手驟然一緊，一把將林織錦的面頰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幾乎鼻頭相接，聲音低沉：「你很喜歡自作聰明……」

  「我們對對方來說都是有利用價值的，我要你的力量報仇，你需要從魅姬那裡拿回原本屬於你的皇權，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合作呢？」林織錦知道，整個九衢……現在基本上季闕虞就是一個空架子祭司，權利……都在魅姬那裡。

  可是林織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所以……她只能想到的是皇權！她不知道……季闕虞把她的孩子保護起來是為什麼，把她留在身邊……的真正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皇權那個東西……」季闕虞唇挑微涼，「我……根本就不在意！」

  「不管祭司在意的是什麼！」林織錦輕笑，「祭司能留我在你身邊……那就說明我對祭司來說有利用價值，不是嗎？」

  季闕虞垂眸看著林織錦的面頰，是啊……有價值，或許……當你知道你自己價值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如果我說……你的命就是你的價值……」

  「可以給祭司……」林織錦連眉頭都沒有皺。

  季闕虞瞳仁越發眯的緊。

  「當然……祭司也得給我力量讓我報仇！」

  季闕虞看著林織錦清澈堅韌的眸子，緩緩鬆開了扣著她下顎的手，開口：「皇后的位置你坐得穩坐不穩，還得看你有沒有本事，至於你的仇……我還是那句話……三個月！」

  林織錦輕笑著看著季闕虞，這次……三個月？把所有的希望都投注到這個變態男的身上是不可靠的……只要我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只要……我能將魅姬手中的權利攬到自己的手中……

  林織錦從來不是那種喜歡爭權逐利的人，但……這次為了好好的保護自己的孩子，她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雖然攬權，這種方法不及祭司開口，但是要報仇……還是可以的，林織錦必須給自己多留一條路。

  「祭司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封我的女兒……為太子？」林織錦不依不饒的問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會好好的保護你的孩子就可以了！」

  林織錦看了眼已經瞌起眸子的季闕虞，垂眸輕笑：「是！那……小默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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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四，封后大典。

  分列站在大殿兩側的百官都輕聲議論著那位未來的皇后，滿眼的譏諷和不削，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就憑生了一個孩子就想要一步登天成為九衢皇后，簡直是笑話！

  直至林織錦踏著輕巧地的步子緩緩踏上玉階出現在大殿的門口，竟讓所有人差異的說不出話來……

  林織錦在眾人的注視下，款款踏上了紅毯……

  紅色緋羅蹙金繡成的五鳳吉服，外罩長袍繡著金鳳的逶迤……長長托在身後，攢金千葉捧著牡丹首飾，頸下一朵碩大的赤金重瓣並蒂牡丹盤螭項圈在陽光的照耀下讓她整個人似被黃金鍍了淡淡一層光暈。

  說為傾國傾城也不為過，面若桃花眉如柳，比玫瑰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的珠在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

  季闕虞瞳仁的神色有些微晃……

  仿若看到了那年……身披這樣的紅色嫁衣的她。

  「臣妾……參見祭司！」林織錦在大殿的中央單膝跪拜雙手交疊著扶在右膝上，聲音柔柔媚媚霎時好聽。

  季闕虞緩過神來，輕笑著走下了白玉雕龍的階梯，抬手將林織錦扶了起來：「不必多禮，來……」

  季闕虞牽著林織錦的手，一步一步跨上了那九重高階。

  就在兩人攜手要踏上最後一層高階時……

  「臣等請祭司三思！」陳大人突然跪了下來。

  「請祭司三思！」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跪了下來，洪亮整齊的聲音就像是彩排過一般。

  林織錦的身子一怔。

  季闕虞轉過頭，半眯著眸子輕笑：「愛卿這是做什麼啊？」

  「祭司……此女子來歷不明，怎可坐我九衢皇后之位……母儀天下啊！」陳大人重重的一叩首，「祭司從此女子出現到封后，時間實在是太快了，臣等沒有時間細細思量……眾臣斟酌再三之後，臣等只有貌似向祭司進言，請祭司……體諒臣等的一片忠心啊！」

  「哦？」季闕虞眸子掃過了群臣。

  林織錦握緊了拳頭，從那天魅姬對自己說完那些話到現在，林織錦就知道……太平靜了，魅姬不可能沒有行動，果然……就是現在！可是……魅姬啊魅姬……你到底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還是太過自信？難道你都沒有想過……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季闕虞給你的嗎？一旦你失去了季闕虞的寵愛……你現在的權利和地位……還能持續多久？

  林織錦抬起眸子，定定的看著龍椅旁的那張鳳座，咬緊牙撩起自己長裙的下擺，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季闕虞微微側眸睨了林織錦一眼，依舊站立在原地……冷眼看著那一群所謂「忠臣」，不知道……那個女人想要怎麼樣……

  「大膽妖女！祭司還在下面……你竟敢動鳳椅的歪腦筋！」陳大人一聲厲吼。

  林織錦不緊不慢的踱著步子，走到了鳳座前……抬起宛如凝脂一般的玉手，輕輕的撫著那純金打造的椅座，轉頭輕笑著問道：「那麼……陳大人認為……誰……能動這鳳椅的……歪腦筋？」

  林織錦側眸淺笑著睨著陳大人。

  陳大人一怔，她怎麼知道自己姓什麼！

  林織錦的食指緩緩地停在鳳頭的部位，陽光從大殿外透進來那陽光映的鳳眼竟是光芒四溢。

  「陳大人……是想說，魅姬貴妃……可以座上這把椅子是嗎？」林織錦的語氣是詢問可是聲音卻是篤定。

  「魅姬貴妃才德兼備，堪稱天下女子之典範……母儀天下有何不可！」

  季闕虞冷笑了一聲，轉身踏上了最後一層階梯，低聲對林織錦說道：「這椅子……能做還是不能坐……看你自己本事！」

  說罷，季闕虞慵懶的斜靠在龍椅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林織錦藏在袖中的拳頭緊握，可面頰上的笑容確實依舊明朗，她聲音淡漠：「德才兼備……那……陳大人到是說說，魅姬貴妃如何德才兼備，如果……果真像是陳大人說的，那麼……我甘願讓出鳳位！」

  季闕虞半瞌著的眸子微微一抬。

  陳大人似乎沒有想到林織錦會突然這麼說，一時語塞，略微思索了一下，閃閃爍爍的開口：「魅姬貴妃……這些年後位一直懸空，三宮六院一直由魅姬貴妃統領，從未出過岔子，而在祭司出巡期間魅姬貴妃又幫助祭司處理我國朝政，樣樣井井有條！」

  「哦？」林織錦輕笑一聲打斷了陳大人的話，「三宮六院……從未出過岔子？如果……我記得沒有錯的話……魅姬貴妃入宮的時間應該是非常非常的久了……是嗎陳大人？」

  陳大人皺起眉似乎在思量著林織錦要說什麼：「不錯……」

  「且先不說為何後宮中除了我這個還沒坐上鳳椅的皇后之外只有魅姬貴妃一個妃嬪，如果魅姬貴妃統領三宮六院真的像魅大人的說的……從未出過岔子，那為何……到現在為止，祭司只有我兒一個皇子？」林織錦拂袖站立在季闕虞的身側，那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坦然，竟讓陳大人啞口無言。

  「這……」陳大人略微一思索，無子嗣……後宮獨大，這兩點果然是魅姬貴妃的硬傷，俗話說得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個女人為祭司誕下龍嗣，這一點上……魅姬貴妃就輸了！

  陳大人抬頭睨了林織錦一眼道：「這……臣不知！」

  「既然陳大人不知，那……我再問陳大人，牝雞司晨這個詞陳大人可曾聽過？」林織錦一雙清澈的眸子淺淡的透著笑意。

  「臣……聽過……」

  「即使如此……陳大人說，魅姬貴妃在祭司出巡期間幫助祭司處理朝政……這是在明褒暗貶嘍？」

  陳大人一怔。

  「我林織錦初進皇宮……並無建樹，唯一可提的……便是我為祭司添了第一個龍子，自古母憑子貴，這鳳椅……陳大人倒是說說，我是坐得還是坐不得？」

  陳大人緊緊的抿著唇，藏在袖中的拳頭狠狠的握緊再握緊……

  整個大殿都靜默了下來，靜的連人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到。

  良久，只聽到林織錦一聲輕笑，就見她款款的走下了九重高階，一雙用金絲銀線繁複繡織的飛鳳紅色蹬腳靴，就出現在了陳大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