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敘舊……敘完了麼！」季闕虞冷笑著從大樹一躍而下，目光寒涼的看著仇不忘。

  「啊……」仇不忘邪肆的揚起唇，坐在古蹟斑斑的石座上，抬手慵懶的撐著自己的頭部，「我還以為……先到的會是玉衍呢……」

  鳳懿清咬緊了牙，季闕虞的話歷歷在耳……她拳頭緊握再緊握，既然如此……就算這次你死了！我鳳懿清也絕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想不到……你這麼惦念本殿下啊……」

  玉衍閉著眸子緩緩地向著這個方向走來，所到之處耀眼的金光……甚至奪了今晚主角的光芒——雙月！

  「你把……本殿下的小東西……藏在哪？」玉衍猛地張開眼，那漫天的殺氣直逼向仇不忘的方向，逼得鳳懿清和單書白險些站不穩被那狂風吹走。

  「呵呵……」仇不忘笑聲輕的詭異，「你的小東西……不就……在這麼！」

  

  仇不忘話音一落，只見被毒藤束縛著程十字的林織錦緩緩從石座後升了起來，那身上全是被毒藤拉割出的傷口……鮮血沁濕了她的衣裳。

  小東西……林織錦握緊了拳頭，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玉衍瞳仁狠狠一顫，纖長細密的睫毛微微眯起掩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可惡……」蛇妖正要拔劍，這次卻被如難攔住。

  「滾開！」蛇妖怒吼。

  如難緊逼著眸子，擋在蛇妖面前手心緊緊握住蛇妖的長劍，鮮血簌簌的向下落著。

  「單書白……你給我滾開！」蛇妖聲音涼了下來，那雙瞳仁驟然變成了血色。

  「殿下……由我守護！」如難張開了那雙悲傷的眸子，「魅族皇室所有的成員……由我保護。」

  「呵呵……」仇不忘輕笑了一聲，突然消失不見後在林織錦的身後再次現身，抬手輕輕箍住了林織錦的腰身，抬手扣著林織錦的下顎……讓所有人都看到林織錦的面容。

  林織錦那雙精緻的瞳仁，不受控制的看向了那個一身金色華服的男人，他的瞳仁居然是那樣的冷清……淡漠！

  是啊……林織錦突然輕笑了一聲，你在期待什麼，對他來說……你只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一個註定了要死的棋子！

  她在笑！玉衍胸口狠狠一窒，唇角雖然依舊在淺笑，可是藏在袖子裡的拳頭卻早已握的一片猩紅。

  「玉衍你以為……我會真的以為這個是林遲暮嗎？」仇不忘笑容邪佞的讓人心生寒意，他抬手輕輕覆在了林織錦心臟的位置，「這副軀殼只有這裡……才是林遲暮吧！」

  玉衍唇角提了起來：「你似乎……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笨！」

  是啊……只有那裡是遲暮！

  果然！林織錦最後一絲希望……終於破滅了！果然……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林織錦的淚水更加的瘋狂，就算……心在淌血，她的唇角依舊是上揚的。

  「是嗎……」仇不忘笑容越發的邪佞，他抬手將林織錦一邊頸脖上的長髮別開……露出了那一段雪白誘人的頸項，上面季闕虞的咬痕……已經消失不見了。

  「既然……你這麼體貼先為我送來了餐前甜點，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你敢！」蛇妖放棄了如難手中的長劍，正要點腳飛向前。

  這次……被玉衍親自抓住了手腕。

  「玉衍！」蛇妖一聲暴怒的大吼。

  「請便吧……」玉衍淺笑著開口。

  請……請便吧！林織錦的笑容居然越發的明媚。

  因為……已經被知道你的真實目的……所以，對你來說我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了，請便……請便便好！

  林織錦……這就是你以為的溫情，這就是你發誓再也不要讓他感受到孤單的玉衍！這就是……你絕望時抓住的救命稻草，原來……你抓住的根本就是水草，只是把你拖向更深的深淵而已。

  沒有怕過……我從來都沒有怕過跌落更深的深淵，從我開始復仇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萬劫不復的準備，可是……為什麼推我下去的，偏偏是你……

  給我溫暖，叫我小東西……到頭來，卻是你！

  蛇妖知道玉衍有計劃，他說……讓自己成為林織錦的盾再三的交代自己不能忘記……就是為了今天不是麼！所以……他不會讓林織錦死，可是……可是自己卻看不下去！居然……讓那個男人西吸食她的生命！

  季闕虞看著林織錦的淚水，還有她上揚的唇角，他明白……都明白，林織錦還是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玉衍，就像他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她一樣，她的瞳仁，因為玉衍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即便你不願承認……可是林織錦……你確實對玉衍……

  仇不忘抬手輕撫著林織錦的頸脖，露出了滲人的獠牙，在林織錦的耳邊低聲耳語：「你呼喊啊……試著求救……試著求饒，說不定……我會放了你！」

  「不必了……」林織錦沙啞的聲音決絕，她握緊了拳頭任由鮮血簌簌向下落，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有勇氣看著玉衍。

  「那麼……」仇不忘錮緊了林織錦的腰身。

  對……就是這樣！玉衍握緊了拳頭……吸吧！那……可是九衢皇族最純正的返祖鮮血，同樣可以讓你……

  玉衍……依舊是那樣的平靜，就是那樣的平靜竟然讓林織錦心如刀割，就算不是林遲暮……相處這麼久了，就算是主僕……也應該有感情了吧！玉衍……原來，我在你的眼裡什麼都不是是麼！

  「等等……」林織錦直愣愣的看著玉衍一字一句。

  「怎麼怕了……嗯？想要求饒了……那就喊幾聲來聽聽……讓我聽聽，如果動聽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放過你哦！」

  「我有話……對玉衍說！」林織錦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定定的看著玉衍。

  「哦？」仇不忘饒有興趣的抬起眉，「那……我就讓你死的慢一點……」

  仇不忘的獠牙狠狠的陷進了林織錦的頸脖中。

  「呃……」林織錦咬緊了下唇。

  季闕虞瞳仁一顫，他以為……林織錦會像剛才一樣害怕的渾身顫抖，可是……那雙瞳仁居然是那樣的平靜，死死的盯著玉衍。

  問什麼……林織錦微微張了張唇，居然不知道要和玉衍說什麼，說……玉衍你從來都沒有在意過我麼？說……玉衍，我現在的心……真的很痛，求你把林遲暮的心取走？說不出口……

  「呃……」鮮血從自己體內流失的聲音，林織錦再次聽到，體內的力量也一點一點在流失……

  林織錦甚至連自己的頭都支持不住！

  「玉衍……」林織錦咬緊了牙拼儘自己最後的力氣，開口，「從一開始……你答應替我重鑄肉身，就是一直計劃著今天不是不是……什麼報仇……全都是哄我的誘餌是不是……」

  玉衍扣著蛇妖的手驟然一緊，幾乎要把蛇妖手腕捏碎，他眯起了瞳仁：「嗯……」

  「是……是嗎……」林織錦終於失去了自己全部的力氣，頭……無力的垂了下來，明知道答案，可是從他嘴裡得出來的答案，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痛。

  為什麼啊……林織錦突然低笑了一聲，為什麼……好多的為什麼，這一刻林織錦終於清楚了原因，為什麼……會在那晚和季闕虞圓房時拒絕，為何……獨獨不能傷害玉衍，為什麼……呵呵……原來……

  林織錦低垂著頭，淚水不斷模糊她的眼，甚至……連張眼現在都困難，林織錦突然開口：「多傻啊……一直……呵呵……多傻啊！」

  蛇妖握緊了拳頭回頭看著玉衍，可是玉衍就是不鬆手……還不夠！現在還不夠！

  「玉衍……」

  明明已經快被吸乾……明明意識已經快要模糊了！可是林織錦卻抬起了頭，笑容是那樣的悲傷，一字一句：「我……居然……愛上你了！」

  仇不忘猛然從林織錦的頸脖拔出了獠牙，瞳仁微顫，這個女人……居然再被利用了之後……說……愛上了……

  林織錦頭驟然垂下……已經被汗濕濡的長髮簌簌的垂落了下來遮住了林織錦那一臉的悲傷。

  仇不忘看著玉衍，不可思議……他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玉衍到底有什麼力量會讓那麼多人愛上他！

  明明不該的！返祖是不能言愛的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他！每一次都是他！

  仇不忘抬手擦去了唇角的鮮血，連他……都被林織錦的話所震撼，或者……是因為吸了她的血，所以……完完全全的體會她的感情。

  仇不忘本來準備一口氣吸乾這個女人吞噬她的靈魂，可是……此刻，他卻猶豫了……

  「呃……」鮮血順著那獠牙的印子不斷往出淌著……

  玉衍整個人都僵住，這句話對玉衍的衝擊不亞於當年遲暮的死亡！居然讓玉衍那雙金色的瞳仁瞬間被紅色的藤蔓填滿！

  果然……蛇妖微微垂下了眸子，你還是……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是啊……現在……才明白，原來是……愛上了！

  原來……是愛上了！

  就算所有人都警告我……還是……愛上了！

  「呵呵……呵呵呵……」林織錦虛弱的笑出了聲，聲音居然悲傷的難以附加，「從相遇……到後來，不知不覺的……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發生了變化，看到你悲傷的樣子……我就想傾儘自己所有的溫暖包圍你，呵呵……我甚至……甚至想過乾脆放棄復仇……和你一起遠遠的逃離你的悲傷，逃離到……大地的盡頭，呵呵……呵呵……可是，原來……原來……我只是深陷在你棋盤裡一顆不知天高地厚的……棋子……」

  玉衍微微上前了一步，那一瞬間……他幾乎要放棄自己全部的計劃，只想要把那個女人深深的……深深的擁入懷中，她的傷……居然讓他痛徹心扉！

  可是玉衍卻止住了步子，強迫自己撇開了眸子……玉衍你是在幹什麼！你怎麼可以……你一定要救遲暮出來，一定要為皇兄和遲暮報仇……一定要為遲暮創造一個安寧的環境。

  四把鑰匙已經全部聚齊了！我不能在這緊要的關頭猶豫！絕對不能！

  這次雙月吞噬不了林遲暮但是飢餓了這麼久……得補充些能量！既然她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麼我就不需要消耗那麼多的靈力去反噬她的力量……

  林遲暮……玉衍是一定會救她出來的，下一個滿月，林遲暮一定讓你成為的我盛宴的主菜！

  既然讓你這麼痛苦……我就讓你去死吧！死了就不知道痛苦了！

  仇不忘扣在林織錦要緊的手驟然一緊狠狠的將她箍向自己，張口……再次咬住了林織錦的頸脖。

  林織錦已經不知到了疼痛……整個身體因為鮮血大量的流失除了冷……已經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是啊……冷！徹頭徹心的冷……冷的連那顆心都在顫抖！

  那顆……林遲暮的心！

  「可是……」林織錦蒼白乾澀的唇瓣微微動了動……

  可是……玉衍回頭看向了無力垂著頭的林織錦，手心一緊。

  「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遲暮的……」林織錦握緊了拳頭，在仇不忘就要吸乾自己最後一絲鮮血時，猛然抬起頭，吼道，「這顆心在作祟！」

  這……蛇妖瞳仁狠狠一顫！

  從林織錦身體裡居然爆發出那樣強烈的金光逼得仇不忘不住的向後退著，纏繞在林織錦右手上的毒藤，猛然的被撕碎……

  「林織錦！」蛇妖一聲驚呼甩開了玉衍的手向著林織錦飛去。

  如難轉過頭……

  晚了！還是晚了！

  蛇妖離得最近……看的最清楚，他看到林織錦的右手狠狠陷進自己的胸腔，一把……拽出了那顆已經在她體內跳動了很久的心臟。

  時間仿佛靜止了……蛇妖在那片金光中，隔著飛舞在自己眼前的長髮看到那樣堅韌的林織錦，狠狠的將那心臟丟出，向著玉衍丟去……

  心臟在飛過蛇妖身邊時……一滴鮮紅的血液在他的唇邊開了花，閃耀著金光……落在了玉衍的面前。

  玉衍渾身驟然喪失了力氣。

  她居然……居然在笑……蛇妖瞳仁劇烈的顫抖著，落在了里林織錦不遠的地方，怔怔的看著林織錦，毒藤已經緩緩從她身上褪去。

  蛇妖想要衝過去接住林織錦飄然從空中掉落後面懸崖的身子，可是……腳下卻像是灌了一樣一步都邁不動！

  讓我離開吧……這混亂的戰場……真的……不想要在帶著……林織錦緩緩閉上了眼，任由自己的身體向下墜去。

  「笙歌！」玉衍一聲吼！

  「啊——」天空中騰然出現一隻鳳凰，遮住了雙月，而後那雙凌厲的瞳仁鎖定了身體向著幽谷下墜去那抹金光，俯身急速沖了下去！

  「啊……」仇不忘從獠牙到腹部……金光霎時穿透了他的身體。

  仇不忘體內的力量隨著林織錦力量的甦醒……居然也甦醒了！

  單書白唇角邪肆的揚起。

  好強的力量……這分明！分明就是……玉衍！

  仇不忘驚恐的向後退著！

  「季闕虞……」玉衍一聲大吼，吼的額頭青筋都爆了起來！

  遲暮的仇！連澈的仇！季闕虞咬緊了牙……獲得力量就是為了今天！季闕虞雙手握緊了長劍，紅色的火光驟然將長劍包圍，寒冰將季闕虞的手和長劍凍結在一起，那條血紅色的蟒蛇化成了紅色的流煙縈繞在長劍上。

  季闕虞血色的眸子……比那紅色的月還要耀眼！

  蛇妖瞳仁一沉，血色鮮紅……他一個翻身奪過了長劍，紅月騰然直降下一束紅色的光芒直直的全都灌進了蛇妖手中的長劍內。

  「你是她的盾……可是不是替她擋劍的盾，是替她擋去死亡的盾，雙月和仇不忘對她來說是一個劫也是一個契機，仇不忘可能會吸掉她的靈魂才會停止，你一定不能讓他吸了小東西的靈魂但是必須洗乾淨鮮血一滴不剩的吸乾，這點……你要把握好，然後……一定要殺了仇不忘，藉以仇不忘永生的生命，雙月……會讓小東西有一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生命！」

  蛇妖不能動……這就是他不能去接住林織錦的原因，藉以仇不忘永生的生命，讓那個女人重生！這樣……我們的血約也就會解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