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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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遲暮輕笑了一聲垂下頭，聲音低沉：「和閬苑好好的生活吧……」

  「你也是……和闕虞……一定要幸福的生活。」玉衍聲音微顫。

  「嗯……」林遲暮從玉衍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轉過身向著馬車走去，連鼻息都是顫抖的。

  玉衍就站在原地……笑容終於還是沉了下去用那種悲傷的神色注視著林遲暮踏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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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季闕虞對著玉衍緩緩一點頭，跟上了林遲暮的步子。

  小東西……玉衍握緊了拳頭，和秦唒玉在一起你會幸福的吧，畢竟……他是那麼的會疼愛人，小東西……就算此生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的心裡……也滿滿的全都是你，永遠忘不了……也不想忘！

  馬車緩緩地向著宮門外行駛，蛇妖回頭看著神情悲傷到極致的玉衍，緩緩地對著玉衍一躬身，然後向著自己的祭祀宮走去。

  天地之間，仿佛就剩下玉衍一人獨立原地，那修長飄逸的身影隱藏著數不盡的悲傷和痛苦。

  林遲暮離開九衢都城的第五日……大雨傾盆，山體滑坡堵了前方的路似乎……不想讓林遲暮離開九衢。

  無奈之下，季闕虞只好包下了一個小院子讓林遲暮小月亮和鳳懿清先住進去，等待路修通了之後然後離開。

  今天……是玉衍和葉閬苑成親的日子，林遲暮的話……似乎比往日還要多，笑容比往日也都要燦爛，可是林遲暮越是這樣季闕虞的心就越是難受。

  「嗯……今天的魚味道很不錯，是鳳懿清做的嗎？」林遲暮夾了一筷子放到了小月亮的碗裡。

  「娘親都還沒有吃……怎麼知道魚的味道不錯呢？」小月亮有些疑惑的看著林遲暮。

  林遲暮微微一怔，是啊……魚，自己都還沒有入口……

  氣氛一下子變得極其的古怪，鳳懿清垂下了眸，她知道……林遲暮是因為今天是連若殿下和閬苑殿下的婚禮才會有些失常，畢竟現在還在九衢境內，雖然在下雨……可是還是掩不住那滿街道的喜悅和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娘親說的是聞著不錯，是吧……」季闕虞笑著打圓場，將一筷頭的魚肉放入了林遲暮面前的餐盤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聲響起，鳳懿清放下了筷子，走到了窗邊將窗子關上……正要去關門。

  「鳳懿清……」林遲暮輕喚了一聲，唇角帶著明媚的笑容，「不用關……」

  鳳懿清回頭看著季闕虞，季闕虞點了點頭，唇角上揚眸子的神色卻複雜。

  「一會兒……飯後我去找大夫來看看你的手臂，上次在老婆婆那裡包紮之後就沒有動過，也是時候換換藥了。」季闕虞夾菜給林遲暮。

  「不用了……」林遲暮左手緊扣著自己右臂上的紗布，唇角揚起，「老婆婆包紮的很好……」

  季闕虞抿了抿唇：「那……多少吃一點吧！」

  「嗯……」林遲暮垂下頭，左手握緊了筷子向嘴裡扒飯，卻是味同嚼蠟。

  「娘親飯飯不好吃麼？為什么娘親不開心……」小月亮從櫈子上跳了下來握住了林遲暮的手，「還是娘親的手疼……那小月亮給娘親呼呼……」

  「哎呀……好了好了……你說哪裡疼，本殿下給你呼呼！」

  玉衍的那句話驟然出現在林遲暮的腦海里，她輕笑了一聲，淚水順著睫毛墜落。

  「娘親……」小月亮心疼的看著林遲暮，「娘親怎麼哭了……真的很疼是麼？」

  「不是……不是……」林遲暮將小月亮擁入了懷裡，「是娘親太高興了……我的小月亮太懂事了……」

  季闕虞笑了笑扣住了林遲暮的肩胛，抬袖擦去了林遲暮面頰上的淚水輕笑：「怎麼這樣就哭了……以後我們的小月亮還會更懂事的，那你豈不是有很多眼淚要掉。」

  「呵呵……」林遲暮笑著看著季闕虞。

  季闕虞淺笑著擦去了林遲暮的淚水，捧著林遲暮的面頰唇角笑容溫軟。

  吃過飯，季闕虞將小月亮帶走，說是讓林遲暮好好的休息。

  房中，林遲暮拆開了自己手臂上的紗布……瞳仁狠狠一顫。

  果然……和預想的一樣。

  被紗布纏繞的手臂竟然是黑色的，林遲暮用肉眼都可以看到手臂上已經有了微微的裂痕，靈力太虛弱……不足以讓自己的傷口修復……照這樣下去，自己……恐怕撐不到北魏了。

  林遲暮咬緊了牙，將紗布再次纏繞上，這就是她不敢讓季闕虞請大夫的原因……

  那麼……要對季闕虞說出事實麼？林遲暮緩慢的纏繞著紗布……面頰上一片愁雲。

  「鐺鐺鐺……」

  一陣敲門聲，林遲暮一緊張用被子將自己的手臂蓋住：「誰！」

  「主子……您的藥。」鳳懿清低婉的聲音傳來。

  「放在外面吧，我一會出來喝……」林遲暮趕緊纏住紗布。

  「是！」鳳懿清將藥放在了長廊上，然後便離開了。

  林遲暮纏好紗布拉開門時鳳懿清已經不見了，林遲暮看著還氤氳著熱氣的湯藥眉頭微微一緊，喝藥……有用麼？

  她抬起頭看著漫天的大雨……今天，是連若的婚禮……可是新娘卻不是自己。

  林遲暮輕笑了一聲，端起了藥碗，晃蕩的黑褐色要玩內倒影著林遲暮略帶悲傷的笑容。

  連若……你會忘了我吧，會的吧……憑……你對葉閬苑的執著，其實……我應該欣慰了，畢竟那個說永遠不會背叛我的連若，始終愛著我一個人，從來……沒有背叛過我。

  林遲暮抬手，湯藥順著林遲暮反轉的藥碗「嘩啦啦」落了一地。

  「雨晴你在幹什麼！」

  季闕虞喊了一聲，不可思議的看著林遲暮，衝過去一把拽住了林遲暮的手腕。

  「玉衍成親而已……如果你真的捨不得……如果你真的捨不得我可以送你回去，可是你不能拿你自己的身體胡鬧啊！」季闕虞很艱難才說出這句話。

  這幾天……他知道，林遲暮的人雖然和他走了，可是心……卻一直留在玉衍那裡，一路上笑容幾乎很少，這樣的林遲暮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季闕虞的心，幾度……他都想要開口說，如果真的捨不得我送你回去，因為他不想要看著林遲暮這樣的痛苦，他不想要……看著林遲暮以這樣的狀態和自己生活一生，他想要給林遲暮的是幸福……是快樂，不是沉重的負擔！

  他死命的捏著林遲暮的手腕，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捏斷，額頭上的青筋劇烈的跳動著，本來……他是要來告訴林遲暮聶晚笑來了，如果有聶晚笑的話……他們明早就可以到九衢了，可是卻看到這樣的景象。

  林遲暮看著季闕虞脹紅的眸子，垂下了眸子：「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季闕虞的聲音有些微哽，聲音驟然的軟了下來，「我只是希望你幸福雨晴……只是要你幸福，最好……你的幸福是我給的，但是……若是給你幸福的那個人不是我也沒有關係，最主要的是你快樂，你要是真的離不開玉衍，我送你回去……你不必勉強自己和我離開，小月亮……如果你想要留在你的身邊，我會把小月亮留在你的身邊，若是你不想……我會把小月亮帶走，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她撫養成人。」

  林遲暮抬起頭看著季闕虞，回去……她肯定是回不去了！如果……讓季闕虞和小月亮離開，那麼……是不是就不用讓他們承受我離開的痛苦。

  林遲暮的拳頭一緊，這種想法在腦子裡不斷盤旋，可是……小月亮怎麼辦呢？怎麼辦……難道我要讓小月亮親眼看著我死去麼？還是……和連若一樣，讓他們以為我活著，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活著，恨我也好……至少，他們不會因為我傷心。

  「辰逸……」

  「嗯！」季闕虞應了一聲。

  「你帶著小月亮回去吧！」林遲暮鼓起了勇氣開口道。

  季闕虞握著林遲暮的手驟然一松，他沒有想到……林遲暮會這麼輕易說出口。

  「你帶著小月亮回去，我留在九衢，我想要……去找玉衍。」林遲暮一字一句。

  季闕虞的手緩緩地從林遲暮的手腕處落了下來，喉結上下的翻滾著，難受……可是心裡這個時候才像是一塊大石頭落地了：「好……」

  季闕虞喃呢著：「只要……你幸福就好。」

  「小月亮那邊……你就告訴她，等到她長到和我一樣高的時候就可以見到我了，那個時候……她就會忘了我了吧，還有凝芷……凝芷對小月亮來說就像是第二個母親，如果凝芷可以照顧小月亮的話，小月亮就不會那麼傷心了。」林遲暮就像是交代後事一樣，眸子紅了一片。

  「好……」季闕虞皺緊了眉頭眸子紅了一片。

  「對不起……」林遲暮低聲喃呢著。

  季闕虞看著林遲暮，輕輕的將她擁入了懷中，輕撫著她的後背：「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幸福就好。」

  先是葉閬苑……後是林遲暮……林遲暮啊，你讓闕虞受了多少傷啊！

  所有在你的身邊的人無一可以倖免，你給他們帶來的只有痛苦而已，只有……痛苦。

  「請你……」林遲暮抬手緊緊扣住了季闕虞背後的衣裳，一字一句，「請你一定要將小月亮好好的撫養成人。」

  「我會的……她是我的女兒，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的！」季闕虞深深將林遲暮擁入懷裡，「晚笑來了……本來以為一會就可以帶你回北魏的。」

  林遲暮咬緊了牙。

  既然要離開……那就不要擔擱了吧，季闕虞仰起頭，唇角淺淡的彎起，越留下越看到雨晴……心就會越痛，索性……直接離開吧。

  「那麼……」季闕虞緩緩開口，「我今晚就帶著小月亮離開了，就告訴小月亮……你還有事要辦，隨後就會回來，以後……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好……謝謝你！謝謝你……」林遲暮淚水決堤，沁濕了季闕虞胸前的衣裳。

  「好了……別哭了！」季闕虞輕笑著拭去了林遲暮面頰上的淚水，「要是讓小月亮看到……小月亮又該心疼了。」

  「嗯……」林遲暮用力的點了點頭。

  「如果玉衍……我是說如果……」季闕虞艱難的吞咽著口水，「如果他真的離不開閬苑，那麼……記住我和小月亮永遠等著你。」

  林遲暮閉上了眸子，淚水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住的向下掉落。

  「我不要……」小月亮跑過去躲在林遲暮的身後死死的抓著林遲暮的衣裳，「小月亮要和娘親在一起。」

  「小月亮……」季闕虞蹲在林遲暮的面前對著小月亮伸出手，「小月亮乖……娘親還有傷，你要是留在這裡會成為娘親的包袱的。」

  「就是因為娘親身上有傷所以小月亮才要照顧娘親！」小月亮一字一句。

  「你還太小……」季闕虞耐著性子哄道。

  「我不要……」小月亮乾脆將自己的腦袋偏過去不看季闕虞。

  「小月亮啊……」林遲暮分輕撫著小月亮的小腦袋，輕笑著也蹲下了身子，「小月亮也想要娘親快快的好起來對不對……」

  小月亮點了點頭：「小月亮當然想了……所以小月亮要照顧娘親。」

  「可是你要是留在娘親的身邊，娘親會擔心你的……娘親一擔心你就會照顧不好自己的，傷勢要是加重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