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是麼？」玉衍對著葉閬苑露出了明媚的笑容，「找到了就好……」

  

  林遲暮迷迷糊糊就在意識逐漸的被黑暗吞噬的時候……似乎聽到了玉衍的聲音，那原本都要從扶手上墜落的手驟然一緊，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走吧！」葉閬苑連忙攙住玉衍的手臂就要挽著玉衍離開。

  可是玉衍的眸子卻在河邊搜尋林遲暮的身影，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痛苦的跪在地上的身影，身體一僵猛然從葉閬苑的臂彎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小東西……」玉衍喊了一聲就要從高坡上滑下想要林遲暮狂奔而去。

  「玉衍！」葉閬苑驚呼了一聲面色一片煞白。

  夜慕……你想要我替你守護著玉衍對吧，你不想讓玉衍知道你快要死了對吧！

  葉閬苑拳頭一緊，痛苦的尖叫了一聲：「玉衍……救我……」

  剛從高坡上滑下一般的玉衍轉過頭，只見面色慘白的葉閬苑緊捂著胸口對著自己伸出手，然後緩緩地從自己的視線中墜落！

  「閬苑！」玉衍驚呼了一聲。

  林遲暮霎時清醒！

  絕對……絕對不能讓玉衍發現自己快要死了！

  林遲暮咬緊了牙汗珠子順著面頰不住的向下墜，她拼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扣進了扶手，咬緊了牙一雙眸子憋的脹紅。

  林遲暮……竟然緩緩地站起身來，她靠在扶手上，儘管面色蒼白的毫無人色，她還是強忍著站了起來，雙腿都是顫抖的。

  玉衍回頭看了林遲暮一眼，發現林遲暮已經站起來了，而且對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再回頭看已經暈倒了的葉閬苑，咬了咬牙想著葉閬苑跑去。

  「閬苑……閬苑！」玉衍抱起了葉閬苑，深深的看了林遲暮一眼，向著醫館跑去，小東西……對不起……對不起……閬苑，我怕閬苑隨時會死……

  你和她不同，你不會有事的是不是……不會的！

  葉閬苑窩在玉衍的懷中，微微張開了通紅的眸子看著玉衍著急的面色，淚水順著眼角墜落。

  夜慕……這算是我對你的承諾吧，不要怪我……

  直到玉衍抱著葉閬苑的身影消失在林遲暮的眼帘中，林遲暮終於再也撐不住……黑暗瞬間吞噬了林遲暮所有的意識。

  那漫天的絢麗的煙火中，林遲暮的身子向後倒了去，那到大腿根部的扶手根本就擋不住林遲暮，只能任由林遲暮墜入河中，濺起了大片的水花。

  落入河水中的林遲暮眉頭一緊，那刺骨的冰涼讓她些許有了些意識，她微微張開眼……上空是微微有些扭曲的天空……扭曲的煙火。

  林遲暮張了張嘴，想要喚……玉衍。

  可是……河水瘋狂的湧入她的口腔鼻腔讓她發不出一聲來，林遲暮那雙眸子悲傷到了極致，淚水被河水包容……

  難道……今天……就要死了麼？玉衍啊……不能死在九衢啊……不然我的玉衍……該會多傷心啊！

  「碰……」

  林遲暮的後腦……狠狠地撞在了河底的石頭上。

  「呃……」林遲暮的口中冒出了一個大水泡，意識再次暈厥……那雙眸子緩緩地閉上，眼前……浮現出了玉衍燦爛的笑容，宛如青色的朝陽……明媚，美的奪人心魄！

  林遲暮的唇角緩緩的勾起……抬起手……想要去觸碰玉衍的笑臉，可是……眼前最終還是被一片黑暗所取代。

  玉衍啊……如果我今天死了，請你也不要傷心啊，忘了我吧……你的身邊有你在意的葉閬苑啊！請你答應我……為了我好好的活著，生一個……生一個和我很像……很像的女兒！

  河流啊……如果我死了，請將我帶走吧……帶到天邊的盡頭，不要讓任何人和發現我……這樣，他們只會以為我是失蹤了，就不會那麼傷心了吧！

  淚水從林遲暮緊閉的眼眸中化成水泡上升，她卻沉在了河底……順著河底的暗流……越漂越遠……

  河流再次恢復了平靜，水面只倒影著漫天絢麗的煙火還有偶爾飄過的蓮花燈。

  「咦……娘親呢？」小月亮手裡舉著兩串糖葫蘆和風車看著空空如也的河岸發出了疑惑。

  季闕虞的心一緊，目光四處尋找著，卻也不見林遲暮的蹤影。

  「爹爹……這不是你披在娘親身上的衣裳麼？」小月亮快速的跑到了河邊扶手上，上面耷拉著季闕虞的衣裳。

  季闕虞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小月亮的面前接過了衣裳，眉心越皺越緊……難道……落水了？

  季闕虞衝到河邊鄉下看著……河面一片平靜！

  回宮了？不會啊……她不會不等我和小月亮的……

  不敢多想季闕虞躍入了水中尋找著林遲暮的身影，可是水下什麼都沒有！

  「嘩啦啦……」季闕虞浮出了水面。

  「爹爹……」小月亮緊張的看著季闕虞。

  季闕虞對著小月亮露出了笑臉，安慰道：「沒關係……娘親沒有在水底……說不定有什麼事先走了，我們先回宮去……」

  季闕虞從水中爬了上來，眸子深沉的不見底……難道是玉衍帶走了雨晴？

  總之……先回宮看看！

  季闕虞不顧自己渾身濕答答的，帶著小月亮就回到了皇宮。

  「雨晴回來了麼？」季闕虞一見宮眷就問道。

  宮眷看著渾身濕答答的季闕虞心一緊難道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宮眷面色一片慘白。

  「我問你雨晴回來了沒有！」季闕虞暴怒的一聲吼，嚇得小月亮一瑟縮。

  宮眷搖了搖頭。

  季闕虞垂眸看著用宛如寶石一般眼眸看著自己的小月亮，唇角艱難的扯出了一個笑容，對著小月亮說道：「爹爹只是太著急了而已……小月亮先自己回房間休息好不好，爹爹找到娘親就去叫小月亮。」

  「小月亮要和爹爹一起找娘親！」小月亮的面頰一片堅定。

  「好……」季闕虞點了點頭，對著宮眷開口道，「我去找一下玉衍……看看雨晴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如果沒有的話……你有沒有辦法派一些禁衛軍去宮外找找雨晴。」

  「好！宮眷這就讓禁衛軍候命！」宮眷用力的點了點頭向著禁衛軍營跑去，林姑娘是想要幹什麼……在死之前離開，不想讓所有人傷心麼……

  不對……不會是這樣的，如果真的要離開的話……林姑娘應該是等到離開九衢之後吧！

  「小月亮……我們走！」季闕虞抱起了小月亮朝著玉衍的宮中跑去。

  在魅殿門口守著等待玉衍和葉閬苑回來的如難看到了抱著小月亮想著這邊焦急跑來的季闕虞，眉頭一緊走到了台階前。

  「如難參見陛下……參見小祭司。」如難對著氣喘吁吁的季闕虞一躬身。

  「玉衍回來了沒有？」季闕虞喘著粗氣問道。

  「回陛下……玉衍祭司還未回來。」

  沒有回來……季闕虞算是鬆了一口氣，那麼……就是說雨晴可能和他在一起吧！

  季闕虞將小月亮放了下來看著如難：「那麼……我和小月亮在這裡等著玉衍可以吧！」

  如難姿態謙卑：「是……」

  季闕虞知道……林遲暮心裡的那個人，是玉衍……那眼神她對自己從未有過，季闕虞輕笑了一聲垂下頭，只要她沒有事……就算是和他在一起也沒有關係。

  「爹爹……娘親和美人叔叔在一起麼？」小月亮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是……」季闕虞抱著小月亮坐在了長廊之上，「娘親……和美人叔叔在一起，所以……我們在這裡等娘親回來好不好。」

  「好……」小月亮用力的點頭，抬手擦去了季闕虞額頭上的汗水，對季闕虞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季闕虞輕笑著抓著小月亮的手放在唇邊一吻，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住進林遲暮的心裡，他們有共同的孩子……所以，玉衍有這個信心。

  如難就站立在一旁看著這對父女，唇角不自覺的向上揚。

  多麼希望看到……祭司和閬苑祭司也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孩子。

  可是……如難轉過頭看向了天空中到現在還未絕的煙火，眸子變得悲傷……閬苑祭司卻……

  「真的沒有事麼？不用看大夫麼？」

  馬車裡，玉衍還是不放心的詢問著懷裡的葉閬苑。

  「沒有關係……有你在身邊比什麼大夫都管用。」葉閬苑甜甜的笑了笑。

  「回宮還是宣太醫來給你瞧瞧吧！」玉衍將葉閬苑再往懷裡擁了擁。

  「真的沒有事……你別擔心了！」

  葉閬苑笑容是甜到了心裡，玉衍的關心……是對我的關心！可是……葉閬苑的眸子變得有些悲傷，夜慕呢……夜慕不會有事的吧，她站起來了，她親眼看她站起來了，夜慕……原諒姐姐吧！

  葉閬苑閉上了眸子靠在玉衍的懷裡，手……緊緊環住了玉衍的腰身。

  看著葉閬苑已經沒有事了玉衍抬起頭眉心狠狠地擰在一起，小東西……

  剛才看到小東西的面色……蒼白的……讓人心疼，玉衍咬緊了牙……竟然，還對我露出了一個那樣溫柔的笑容，小東西……玉衍心裡暗暗的念著緩緩地閉上了眼眸，小東西有小月亮和，蛇妖陪著……應該會沒有事吧！

  林遲暮在河岸上的一抹笑容始終在玉衍的腦子裡揮之不去，那雙熟悉的瞳仁里……閃耀著溫柔的華光，可是……掩藏在溫柔之後的……玉衍沒有時間去看懂，只是那麼一眼……是訣別和痛苦吧，小東西，你在……和我告別吧，你眼眸後的是痛苦吧！

  對不起小東西……把原本無辜的你拖進這痛苦裡，原本……這些應該由我一人承擔的！對不起……

  玉衍的車駕一路毫無阻礙的進入了皇宮，停在了魅殿的高階之下。

  「來……」玉衍先下了車對著葉閬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走下了馬車。

  一看到玉衍的馬車，如難便轉頭對著季闕虞開口道：「祭司回來了……」

  季闕虞抱著小月亮站起了身，緊張的注視著那輛馬車……

  可是……玉衍扶著葉閬苑走下來之後，馬車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