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只要小東西不再守著那所謂的玉衍，只要小東西……可以放得下，無論什麼……他都願意做。

  真的是……好久都沒有見到過小東西如此燦爛的笑容了，好久……好久……

  他最想要記住……就是這樣的笑容，就是小東西眸子裡……最為清澈的笑容。

  「劼華會騎馬嗎？」一邊走林遲暮一邊笑盈盈的問道。

  「啊……會一點點。」玉衍笑的很含蓄。

  「那……我把血櫻殺讓給你，它是一匹很乖很乖的馬兒，不會傷人的。」林遲暮問道。

  「嗯？」玉衍錯愕的看著林遲暮，「那怎麼可以……秦姑娘折煞劼華了。」

  「算作是……」林遲暮輕笑著看著玉衍，「算作是昨晚，你替我解脫……我對你的報答。」

  解脫……玉衍抬眸看著一臉笑意的林遲暮，唇角也緩緩地勾了起來，真的……解脫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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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就多謝秦姑娘了……」玉衍緩緩地對著林遲暮躬下身，一雙眸子裡全是溫柔的笑意，可是他卻看不見……現在正在注視著他的林遲暮，那雙笑意盈盈的眸子裡竟然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那就走吧！」林遲暮轉身率先向著前方走去。

  玉衍直起身，輕笑著跟上了林遲暮的步伐。

  那天，只有林遲暮和玉衍，兩個人騎著馬在草原上漫步，血櫻殺是個有靈性的馬兒，它似乎明白林遲暮的意思一般，竟然將兩人帶到了那一片花海。

  玉衍握著韁繩的手微微一緊，這裡……

  是以前玉衍最喜歡的地方，放眼望去……那一片五彩繽紛的花海望不到頭，這裡……曾被玉衍成為花園，這是自己以前經常來的一個地方，唯一……只帶小東西來過，她……還記得啊！

  曾經在這裡……小東西那麼堅定的告訴自己，對她來說……報仇比一切都重要！

  那花田的中央……是一棵枝葉茂密的參天大樹，遠遠望去……獨自一個聳立在這花田內，那麼的高大……那麼耀眼。

  林遲暮從馬背上躍了下來，輕笑著回頭，看著玉衍那一頭宛如綢緞一般的墨發飄散在空氣中，遮住了他微微有些溫潤的眸子，曖昧的糾纏在他的唇角，這樣美的畫面……讓林遲暮的整顆心都暖了起來。

  「我們走過去吧……目的地就是那棵樹！」林遲暮仰著頭看著玉衍。

  「好……」玉衍點了點頭，對林遲暮露出了明媚的笑意。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及膝的花田。

  陽光從東方升起，將溫暖的金色光芒灑向了著柔軟的一片，為林遲暮和玉衍兩個人周身披上了一層金紗……

  花瓣上晶瑩的露珠在陽光照射下閃耀著奪目絢麗的光芒，映照的這裡宛如光芒的仙境一樣。

  一陣風起……凌亂了林遲暮的長髮，漫天……全都是五彩繽紛的花瓣，林遲暮抬手將遮擋在眼前的長髮壓下，轉頭看著玉衍。

  玉衍負手而立含笑看著林遲暮，一雙眸子在這初升的朝陽下……像是變成了金色。

  林遲暮壓著頭髮的手一緊，那雙金色的瞳仁和玉衍的身影似乎在她的眼前緩緩重合，都是那樣溫柔到讓人溺死在裡面的眼神，眼底里……都是這樣深沉的悲傷，為什麼……自己第一眼沒有認出來他！

  玉衍……為什麼那麼傻，被我那樣傷害了之後，還要這樣拼盡全力的保護我……真的……不恨我麼？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玉衍抿著唇溫柔的笑著，深深的注視著林遲暮，她輕笑了一聲，將眸子彎成小月牙，想這樣掩住自己眼眸里的悲傷，她想要讓玉衍……記住自己最開心的樣子，所以……一定不能掉眼淚。

  林遲暮轉過頭，淚水卻再次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眼淚都咽回去，任由風將自己的淚水風乾，臉頰上有些疼。

  林遲暮站在樹下，仰頭看著……之前都是玉衍抱著自己點腳就上去了，可是現在……

  她轉過頭看著玉衍：「你能上去嗎？」

  玉衍有些為難，現在的劼華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文弱書生，而且……自己魂魄也是不完整的魂魄，沒有辦法用靈力。這個……恐怕有點有心無力。

  林遲暮對玉衍伸出了手。

  「嗯？」

  「我帶你上去。」

  玉衍有些詫異，小東西……似乎不會武功，也沒有靈力吧……她要怎麼帶我上去？

  雖然疑惑玉衍還是握住了林遲暮的小手。

  林遲暮垂眸看著玉衍的手，用力的握緊……然後猛地一點腳。

  玉衍差異的看著自己離開了地面，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穩穩的坐在經常坐的那根粗枝上了。

  「啊……這個角度看去風景果然是最好的！」林遲暮笑著晃悠著自己的雙腿，回頭看著玉衍，「你說呢？」

  「啊……嗯！是……很美。」玉衍唇角勾了起來，陽光像似在他的唇角起舞一樣。

  「難怪玉衍會那麼喜歡這個地方……」林遲暮看向了遠處已經升起的太陽。

  玉衍的手心一緊，也看向了遠處……是啊，很美……這裡的確很美。

  「劼華啊……」林遲暮輕喚了一聲。

  「嗯，我在……」

  「如果，你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生命，你最想做什麼呢？」

  林遲暮此話一出，讓玉衍瞳仁微微的一顫，只是一瞬間……玉衍的唇角便再次笑開來：「最想……最想和自己在意的人在一起。」

  「在一起會做些什麼呢？」林遲暮回過頭看著玉衍。

  「什麼都不做……」玉衍垂下了纖長細密的睫毛，唇角的弧度溫柔，「只要在一起就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啊……

  林遲暮輕笑了一聲，耍賴皮似得將頭枕在了玉衍的腿上。

  「秦姑娘……」玉衍瞳仁一顫。

  「我昨天晚上沒有聽到你的笛聲沒有睡好……現在好睏，你讓我睡一會……不要叫醒我！」林遲暮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就枕在玉衍的腿上閉上了眼睛。

  玉衍眸子霎時被霧氣氤氳，他抬手……想要去撫摸林遲暮的面頰，可是……他不能，他是劼華不是玉衍，怎麼可以……

  玉衍抬起眼眸不去看林遲暮，他從懷裡抽出了笛子，放在了唇邊，輕輕的吹奏了起來。

  玉衍啊……多想依偎在你的懷裡，讓你緊緊地抱著我，但是……這樣就夠了吧，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和你分開，我怕……我怕再這樣看著你，我會忍不住哭出來，我怕……我怕我忍不住就會拆穿你，怕你……會突然離我而去……

  淚水沁了出來，順著林遲暮的鼻樑跌落沒進了玉衍的衣裳里。

  「劼華……你有在意的人麼？」林遲暮低聲問道。

  玉衍的笛聲戛然而止，頓了良久，開口道：「嗯……有在意的人。」

  「如果你在意的人就要離開……你能為他做什麼呢？」

  玉衍垂眸看著林遲暮，將她的淚痕全收眼底，他知道讓林遲暮在昨天晚上的訣別後就將自己全部拋在腦後似乎不太可能，他輕笑著開口道：「忘記他……」

  林遲暮手心一緊。

  「只有忘記了……才能讓他放心的離開，忘記了……才不會痛，忘記了他……你才能記起如何去笑。」玉衍輕聲低語。

  「那……你要怎麼忘記？」林遲暮再次開口。

  「去找更重要的更在意的東西……」

  「那麼……如果他在你的心中就是最重要的呢？」

  在你心中就是最重要的……玉衍身體微微的一僵：「你……不是有小月亮他麼，。對你來說……才應該是最重要的。」

  林遲暮緊閉著眸子笑了一聲，笑的有些酸澀……淚水似乎更加的多了。

  「如果那一個母親來說，小月亮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單拿我來說……他重要到，我可以用我的一切來換。」林遲暮的淚水沁濕了玉衍的衣裳。

  玉衍喉頭哽咽的疼脹難忍，他咬緊了牙輕笑了一聲：「那麼你就一個母親的身份……好好的活著，為了……你的孩子，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孩子。」

  「劼華……」

  「嗯！」玉衍應聲。

  「在我徹底的忘記玉衍之前……你能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麼？」林遲暮張開了一雙猩紅的眸子，瞳仁裡帶著微微的顫抖，那害怕的微光像是水草將玉衍死死纏住。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玉衍揚起了唇，終於鼓起了勇氣，輕撫著林遲暮的長髮，喃呢道，「一直都在……」

  「那……」林遲暮的淚水今日似乎怎麼止都止不住，她坐起身看著玉衍，聲音顫抖的厲害，「你能……再……再當一次玉衍麼？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玉衍心疼的看著林遲暮，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握著，沉重的連呼吸都疼。

  小東西……我該怎麼安撫你，該怎麼……驅走你的痛苦，晶瑩的淚珠順著玉衍的睫毛墜落了下來，玉衍抬手動作輕柔的將林遲暮擁入了懷中，緊緊地擁住……

  最後一次，最後……讓自己放縱一次！

  「玉衍……」林遲暮咬緊了牙，環住玉衍的腰身，什麼都說不出口……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這樣緊緊的相擁著。

  玉衍輕撫著林遲暮的長髮，嗅著她長發上熟悉的氣息……想念，多麼想念小東西，恐怕只有玉衍自己知道，相見……不能相認，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看著她痛苦，自己卻只能靜靜的看著……這對玉衍來說是多大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