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林遲暮回頭看著宮眷，點了點頭：「宮眷……和我一起走吧！」

  「是！」

  在去往柔然的路上，林遲暮心裡是說不出的感覺，她害怕……害怕玉衍也不再那裡，那麼……她再也想不到玉衍會在哪裡。

  林遲暮握緊了手中的瓶子，似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似得。

  「林姑娘……你看……」

  宮眷帶著林遲暮落在了大樹之上，繁茂的枝葉將她們的身影隱藏的很好。

  那群山賊不是被殺死了麼？怎麼又來了一夥……這個地方這麼招山賊麼？林遲暮拳頭一緊……

  

  這裡，可是她第一次和玉衍相遇的地方。

  「要命的把錢拿出來！」

  那霸氣的一聲吼，震得樹林裡的飛鳥都飛了起來。

  幾個婦人和老人瑟縮在一起，驚恐的看著那十幾個攔路搶劫的粗漢，哀求……

  「大爺……我們沒有錢，我們都是小老百姓……」

  「是啊，老家發大水……我們這是沒有辦法了才去投靠親戚的啊！」

  「大爺，您就放了我們吧！」最年長的老頭子將一家子護在了身後。

  「沒有錢……」那個獨眼的一腳翹在一塊大石頭上，嘴裡叼著一根草，抬手摳著鼻屎，「那就留下命！」

  獨眼一聲零下，那十幾個扛著大刀的手下就想著那幫子老弱婦孺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把包袱拿出來！」

  明晃晃的刀子在老頭子的面前晃悠著，老頭子沒轍只能將包袱遞給了那些劫匪。

  宮眷正要上前，卻被林遲暮拽住……

  「林姑娘！」宮眷皺緊了眉頭。

  「再等等……」林遲暮打量著那個老頭子，粗布麻衣，手指粗糙一看就是普通老百姓，可是他身後的那幾個婦人……不像！

  「啊……好舒服啊！」獨眼踩的那個大石頭後突然深處一雙白皙的手臂，聽聲音好像是剛睡醒，那聲音卻嚇得獨眼一腳踩空了去，險些栽倒。

  「老大！」一個劫匪趕緊過來扶住了獨眼。

  林遲暮循聲看了一過去，瞳仁驟然一緊。

  那巨石之後，不緊不慢站起來的身影……

  林遲暮睜大了眸子瞳仁顫抖著，甚至連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那個身影！刻在了自己骨髓之中的身影。

  那個緩緩站起身的修長身影不緊不慢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然後撿起自己的包袱。

  林遲暮拳頭一緊！玉衍！那修長的背影分明就是玉衍！

  正當林遲暮要一躍而下時，那身影轉過頭來……

  林遲暮一怔，僵在了樹上。

  清風帶著落葉從林遲暮和那書生的間隔卷過，聊起了林遲暮垂落額前的長髮，遮住了那雙狹長的鳳眸，似乎不忍心去看她眼裡逐漸向下沉的落寞。

  不是她的玉衍……那個人……不是。

  「林姑娘……」宮眷抬手輕輕覆在了林遲暮顫抖的手背之上，剛才自己也一瞬間將那個男子看成了玉衍他。

  那是一個看上去年齡不大的書生，樣貌到時頂尖的，尤其是那宛如凝滯一般的皮膚，陽光下竟然散發著淡淡的微光，通透晶瑩，只是……他不是玉衍。

  那清秀俊美的面頰上露出一絲差異，一雙宛如黑色寶石的眸子滴溜溜的轉著打量著那些劫匪。

  沒有金色的瞳仁，沒有臉若明媚的笑容……他，不是……

  林遲暮眸子越發的紅了，她想念……很想念玉衍的笑容，玉衍……金色的瞳仁，想念……那一聲深情的小東西。

  「林姑娘……」宮眷看著晶瑩的淚珠子順著林遲暮的睫毛砸下，握著林遲暮的收越發的用力。

  一陣清風夾雜著泥土的清新襲來，吹散了林遲暮的長髮……模糊了她的眼。

  林遲暮看著不遠處，仿佛……仿佛玉衍就站在一輛金色奢華的馬車前，宛如仙人一般降臨，墨發和寬袍隨著清風起舞……在陽光下散發著細碎光芒的碎發曖昧的糾纏在他笑容溫柔的唇角，那樣深情的看著自己……

  林遲暮咬緊了牙垂下頭，眉心已經擰成了麻花。

  許久，那書生含笑著對著獨眼劫匪開口道：「看著老爺爺身上粗布麻衣，手指粗糙……應該是個莊稼人，身上不會有多少錢的。」

  「哦？」獨眼劫匪一把推開了扶著自己的手下，惡狠狠地看著書生，「那看你細皮嫩肉衣著乾淨，你是說你有錢了？」

  「非也非也……那後面的幾個婦人雖然衣著普通，可是那皮膚手指……可不像是平常人家經常做農活的婦人。」

  書生唇角帶著一抹淺淺的淡笑，一雙深邃的瞳仁微微眯起……那神態竟和玉衍像極。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搜！」獨眼對著自己的弟兄喊完，回過頭一步一步想著書生逼近，「小子……你要是騙了本大爺，本大爺剁了你的腦袋！」

  「不要啊……」

  「夫人！」

  「唉唉……別……別！」

  「不要搶啊！這可是我的的全部家當啊！」

  那歇斯底里哭天搶地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生疼。

  「老大……果然好多金銀首飾！您看……」一個劫匪捧著包袱跑過來對著獨眼獻媚。

  獨眼看著那些金銀首飾滿臉的貪慾，轉過頭對著書生說道：「小子……眼光不錯啊！」

  書生唇角緩緩勾起：「可是這些首飾……你卻搶不得！」

  「這天下還沒有老子強不了的東西！」獨眼叫囂。

  「你們敢搶我們……你們知道我們是誰麼！我們可是新上任知縣家裡的四房姨太！你們搶了我們我們讓老爺來收拾了你們！」

  果然，書生唇角的笑容越發的明理：「我說了……這首飾搶不得！」

  「奶－奶－的，老子今天讓你看看搶得搶不得！來人……把這些人全都給老子宰了！」獨眼抱緊了懷裡的包袱狠狠的開口道。

  林遲暮突然抬起一雙通紅的眸子，開口道：「宮眷！」

  「是！」

  宮眷一躍而下，書生只覺得自己耳側一陣風過，那些劫匪竟然全都倒地不起，只有一個一襲白衣的女子手執長劍將老頭護在了身後。

  書生緊抱著懷裡的包袱似乎有些差異的長大眼看著宮眷。

  「多謝女俠救命之恩！多謝女俠救命之恩！」老頭連忙道謝。

  「多謝女俠啊……」那群婦人也跟著老頭一起道謝。

  宮眷有些不耐煩的轉過頭開口道：「你們快走吧！」

  「是是是！多謝女俠……多謝女俠！」

  一群人連說著多謝，抱緊了自己的包袱逃走了。

  林遲暮這才不緊不慢的從樹上躍了下來。

  「玉衍……」

  因為有一個書生在場，宮眷便對林遲暮改了稱呼。

  背影……真的很像！林遲暮看著書生前面的那顆大石頭，唇角緩緩的勾起了，曾經……自己就是躲在這顆大石頭後發射暗器，還以為是自己殺了所有的土匪，後來才知道是笙歌做的。

  林遲暮抬手輕輕的扶著那顆石頭，微紅眸子裡有了些霧氣……

  曾經還以為玉衍是個千金大小姐，只不過是銀針扎了手就說自己受傷了，那個時候……他喚自己……小東西。

  「小姐……」書生那乾淨溫潤的嗓音響起，這才讓林遲暮抬了頭。

  那是一雙溫柔似水的瞳仁，和玉衍……一樣的溫柔，就連這聲音……也是溫柔的。

  林遲暮垂眸輕笑了一聲，自己太過想念玉衍了。

  「你怎麼還沒有走……」林遲暮漫不經心的開口。

  「我在等人。」書生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林遲暮抬起頭，打量著這個笑容乾淨明媚的男子，笑容竟然有些悲涼：「等人啊……能等到麼？」

  「不等怎麼知道等不到……」

  書生淺淺的笑了，笑的一雙眼眸彎成了月牙的形狀，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落在了他的面頰之上，讓那笑容顯得越發的燦爛，溫柔的化不開。

  不等怎麼知道等不到……是啊不等等看怎麼知道自己等不到呢，如果是玉衍和我的話，那麼……沒有什麼地方比這個地方更加會值得我珍惜，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玉衍……那麼你呢？對你來說……是這樣麼？

  「宮眷……」林遲暮緩緩張口，「我們……在這裡等。」

  「玉衍！這裡……」宮眷眉頭一緊，這荒郊野外的……在這裡等？

  「沒有什麼地方比這個地方更加值得我珍視，我想……對玉衍來說也是這樣吧！」林遲暮勾起唇。

  如難說過如果是珍視的地方一定會出現，白天應該是看不到的……所以只能等到晚上，玉衍被打散的魂魄……一定是金色的碎光，就算不是金色的……只要是他，我就都知道！

  「既然都是等人……那就一起吧。」書生熱情的從包袱里掏出了寬布鋪在地上，邀請道，「兩位小姐坐吧。」

  林遲暮對著書生笑了笑便讓宮眷過來三人一起坐了下來。

  書生像是會變魔法一樣從包袱里又掏出了幾樣精緻的點心和水壺茶杯。

  林遲暮輕笑著看著書生掏出來的兩個杯子，眉頭一緊：「這……應該是你為等待的人準備的吧，被我們吃了不太好吧。」

  「也不知道我等的人什麼時候來，再等下去這茶該變味道了……而且，依我看……小姐更需要這杯茶。」說著書生便為林遲暮和宮眷斟上了茶。

  霎時，那茶花的香氣就撲了過來竄進了林遲暮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