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巧捉鏡女2

  城外不似城內繁華，周遭野草叢生，卻別具一番景色。

  趕到那秦獻家中時，已是黃昏時分，殘輝餘霞映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獨自坐在茅廬屋外，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指了指身後的奠儀嘆氣道：「放在那處即可。」

  林遲暮瞧著原本不大的茅廬屋被塞滿了奠儀香燭，想來是把自己當做送喪之人，她俯身蹲在老者身旁，老者卻不為所動，只是直直地望著眼前的黃泥地。

  她這才注意到，老者雙眼渾濁，幾近失明。枯如瘦竹的雙手不停搓洗著盆中的草藥，聲音沙啞道「等下獻兒回來，可以少做些事。」

  說完蹭了蹭滿是泥沙的雙手苦笑道「那日黃媒婆來給獻兒說媒，說是城中柳師爺的孫兒，家底樣貌出眾。可是……」老者垂下紅腫的雙眸，竟同三歲孩童一般咧嘴哭道：「我為了一己私心，想讓獻兒多陪伴自己一點，藉口推辭了。若我沒有拒絕，獻兒此刻應在柳府做她的少奶奶……」

  聽到這裡，林遲暮心中酸楚無比，她掏出懷裡僅剩的銀兩置於老者的手中，篤定得望向天空：「不……錯的是那妖邪！」

  聽到妖邪兩個字，老者趕緊低頭搓洗起桶中的草藥，如同機械般重複念著：「不能哭……不能哭……獻兒馬上就回來了…」，此時窗外月色怡人，卻照不進老者的心裡。

  林遲暮停留了很長時間，才慢慢走出茅屋。她尋了個靜謐之處，打開畫軸，畫中漫天的桃花窸窸窣窣落下，女子靠在樹下對鏡梳妝，竹色深衣垂落在地，娟臂細捧青蓮，叫那天地失色！唯一缺憾的是女子面無五官，細看是一片模糊。左側金漆淺淺描摹著「鏡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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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聞鏡女刻骨畫皮，好取美貌之人皮囊，想來是那秦獻姿色艷人，才遭此毒手。此時她的心裡衍生了一個念想，她要把鏡女引出來。

  她圈緊拳頭連夜趕回了千漓，一通連打帶罵終於找出了前日的桃妖。

  原本準備沐浴更衣的桃妖此刻就泡在千漓湖中，湖面薄霧氤氳，他捉過石縫裡的蟾蜍就往身上搓，他這身老皮多年了，早就起了皺紋，這不得用毒物來滋潤一番，待他脫皮重生，定要迷得那些桃花美眉走不動道！

  「我愛洗澡…不會變老…」桃妖興致盎然的哼起曲子，殊不知身後有人正在逼近。

  「呱！」蟾蜍瞥見忽然湊近林遲暮的臉，拼命掙扎著從桃妖手中擠了出去。

  嗯？小蛙蛙，還敢跑？被打斷興致的桃妖陰下臉四處尋覓那隻蟾蜍，轉身直直撞上了一瞬不瞬看著他的林遲暮。羞得他趕緊捂住要害，驚得聲線尖細道「啊！色狼！」

  林遲暮一口叼著蘆葦，一手扒拉開桃妖擋住要害的手，把他從上到下大量一遍後，點頭道：「嗯，那就你了！」

  什……什麼？還未反應過來的桃妖只覺得天地旋色，自己徑直被這個身材瘦小的女人扛了起來，沿邊路上的小妖見到這一幕紛紛捧腹大笑。

  「笑什麼？」林遲暮斜目一瞪，嚇得那些小妖飛快跑回深林。

  此刻最慘的莫屬桃妖，眼中噤著淚水任由林遲暮擺弄，卻動彈不得。

  林遲暮細細的幫桃妖理齊衣擺，此衣乃是她從南極仙翁那裡求得，據說是用九彩鳳凰的羽翼同東方喜獸的絨毛交織而成，又用雲縷勾底，蜀錦鑲邊，南珠做扣，煞是好看！

  衣服雖然換上了，可怎麼看還是彆扭。林遲暮端起桃妖的臉仔細觀摩一番，眼睛忽然明亮，有了！她變出一根金絲竹筆在桃妖額前細細描摹出一多朱瑾。

  「好了！」

  一番折騰下，桃妖只得定在遠處，眼眉低垂，悅顏若九春，清雅似秋霜。

  驚艷得林遲暮連連拍手叫絕，雙指輕扣桃妖的額頭，這才恢復了知覺。嚇得他連忙跑到湖邊，對著湖面把自己的臉從上到下擺弄了一番，委屈道：「怎麼成了這幅模樣？」

  「對了！」林遲暮一拍腦門，難怪一直覺得覺得不對勁，原來是這聲音太過粗獷。說罷笑嘻嘻的衝著桃妖走去。

  桃妖嚇得雙手交叉置於胸前，「你……你想幹嘛？」不等他掙扎，原本粗獷的聲線逐漸尖細，儼然成了女人的聲音。「你……你……」桃妖委屈的別過眸子，心裡卻恨不得把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誒，」林遲暮一把勾過他的脖子，用力拍向那圓滾滾的胸脯「為民除害，可是積德之事！」

  「為民除害？」桃妖呲著牙猛的翻起白眼，自己一個妖，還要自己為民除害？懼於林遲暮的道法，還是無奈的被她拉著往九衢走去。

  一路上，林遲暮將鏡女一事同他講了個大概，意思是要用自己的美貌將那鏡女引出來，待她尋得機會一把制服。

  「我說…你為何自己不上？」桃妖忍不住心中疑惑，開口問道。

  「我？」林遲暮鄙夷的瞪了桃妖一眼，拿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胸脯上拍，「噗呲！」桃妖啞然失笑，心領神會得不再繼續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