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認祖歸宗
2024-09-25 22:53:40
作者: 七俏
已經是深夜,天冷的讓人站不住腳,來自西北的狂風呼嘯著,吹動著墳前的枯草,草屑漫天飛舞,遠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再這樣寂靜的夜裡顯得有幾分慎人。
夏侯淵身上穿著厚實的大氅,呆呆的蜷縮在芳姑的墳前,大口大口的喝著酒,酒這個東西,可以暖胃,卻暖不了心。
不久,夏侯淵就已經喝的酩酊大醉,一邊喝著,一邊呢喃著對著墳中的人說話:「芳姑,我找到我們的女兒了,她和你長的真像,見到她時讓我以為我又看見了你,初見你時,你就是那個樣子的。這些年來,我找了她好久,後來我跟隨曹大人南征北戰,就讓衡兒幫我繼續找下去,可是始終都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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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淵自己一個人說著,卻沒有人回答,只有風繼續的吹著,傳來有些詭異的呼嘯聲,四周靜的出奇。
「芳姑,我知道,你還是心疼我的,你捨不得讓我自己一個人,所以就把女兒送回到我的身邊,十八年年了,我終於見到我們的女兒了,這十八年來我不知道她受過多少苦,但想想也知道,從出生開始父母就不在身邊,寄人籬下的長大,又怎麼會過上好日子呢?她還那么小,就因為我們承受了那麼多,我欠她的,我會用下半生還回來的,芳姑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你在天上要保佑我們的女兒。」夏侯淵說著,時而動容,時而難過,時而激動,時而消沉。
夏侯淵輕輕拂過墓碑上「芳姑」兩個字,呢喃道:「十八年了,我只有在夢裡才能見到你,我好想你,我多想去找你。守在你的身邊,芳姑,你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的那個孩子嗎?他叫曹純,那天正是你入土為安之日,我在曹府門口第一次見到他,我在那一刻就想到了我們的女兒,我就在想若是女兒在我身邊,也該這般大了吧,現在我們的女兒也找到了,這回我的心愿終於了了。芳姑你不必擔心我了,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夏侯淵對曹純,有著像父親一般的關懷,他將對於小柒,對於芳姑的愧疚,全部補償給了曹純,換句話說,也是小柒成就了今日的曹純,讓夏侯淵將他畢生的用兵之道教授給這個孩子。
冥冥中的緣分,將他們緊緊的聯繫在一起。
「芳姑,芳姑,我好累,我的好累……」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躺在芳姑的墳前睡著了,睡得那樣安詳。
黑夜中,一道黑影閃過,乘風背起夏侯淵回到未央府,他已經習慣了,夏侯淵時不時的情緒波動,醒來後又像是沒事人一樣,處理政務。
其實,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夏侯淵也並不例外。
…………………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房間,夏侯淵緩緩的睜開眼睛。
床邊有一個女子守在自己的床前,夏侯淵定睛一看,這人就是丁夫人,丁夫人是曹操的內妹,也是先妻的妹妹,自從丁氏過世後,這位小姨子就被曹操託付給夏侯淵命其續弦,夏侯淵知道,這不過是曹操拉攏自己,抑或是檢視自己的眼線罷了。
夏侯淵表情有些僵硬,說道:「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看出夏侯淵眼神中的一些隔閡,丁夫人心中很不舒服,自從夏侯淵甦醒過來對自己就一直是這個態度,不冷不熱的,讓丁夫人覺得極為煎熬。
丁夫人心中極為委屈,他從來不曾信任過自己,沒有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妻子過,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一下,此時並不是爭論此事之事,丁夫人清楚此時如果和夏侯淵因為這件事鬧翻了,結果只能對自己不利。
丁夫人強裝出來笑容,扶著夏侯淵做到床邊,修長的手揉著夏侯淵的太陽穴,柔聲說道:「老爺又喝酒了嗎?喝太多對身子不好,臣妾幫你揉一揉,要不然頭會疼的。」動作一氣呵成,竟都看不出任何破綻。
夏侯淵雖然心中有些厭惡丁夫人,但是畢竟逢場作戲也要像一些啊,便輕聲說道:「你這樣貼心的照顧我,就是大功一件啊,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今日這麼早便來了,可是有什麼事?」夏侯淵不願意與她囉嗦,甚至覺得就連說話,也會讓他覺得彆扭,在他心裡芳姑的死與丁夫人脫不了關係。若不是她還用用處,早就已經給芳姑陪葬了!
丁夫人沒有想到夏侯淵會如此直接了當的問,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又柔聲說道:「沒什麼事情就是想著最近老爺很少去我哪裡了,心中記掛老爺,便來看看。「
夏侯淵並不想與她再談下去,便說道:「和將士們議事的時間快到了,既然夫人無事,那就請回吧,今晚我去看你!」
丁夫人心想再不說就來不及了,若是夏侯淵今日議事的宣布了,軍令如山,無法再改,便即刻說道:「臣妾還真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夏侯淵心想,就知道你有事,忍不住要說了吧,我倒要聽聽。心中這樣想著,嘴上卻還是很寵溺的說道:「我們是夫妻,有什麼話直說就好。」
丁夫人稍作遲疑,柔聲說道:「聽聞老爺收了一個義女,賜名夏侯柒,可有此事?」
夏侯淵早就料到丁夫人此次前來便是因為此事,但他也沒打算隱瞞她,他要給小柒她應有的一切,無需藏著掖著,他坦然說道:「確有此事。」
丁夫人沒想到夏侯淵會如此直白,她猶豫一下問道:「老爺,這恐怕與禮不合,那女子並無夏侯家血統,更不是忠臣之後,貿然收為義女免不了遭群臣非議,請老爺三思。」
夏侯淵臉色一變說道:「我覺得與她十分投緣,想收為義女,這本就是我的家事,誰敢非議。還是夫人不願意,才拿其他人當藉口的!」
丁夫人立馬跪在地上,頭上滲出了絲絲冷汗,「臣妾不敢,臣妾多言了,老爺息怒!」
夏侯淵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將丁夫人扶起來,語氣有所緩和的說道:「我並未怪夫人,我知道夫人是為了我好。但是我有分寸,她這個女兒,我一定要封的,誰來勸都沒用。」
看著夏侯淵堅定的眼神,丁夫人自己清楚,只要是他做出的決定就沒有悔改的餘地,只是這個女子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夠讓夏侯淵冒天下之大不韙,認她做義女,難道她是………
丁夫人不由得心中一顫,想起了一個人,不由得心中暗道:但願不是她……
………
趙春風來到張府之時,張府已經亂成一團了,所有的侍女護院都跪在院子中,張飛現在他們的面前吼道:「小柒到底去哪裡了?你們這麼多人,看不住一個人,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將軍息怒……將軍息怒……」
聞聽此言,趙春風心中一驚,難道小柒又不見了?
趕緊走到張飛的身邊。
張飛見趙春風來了,掃了一眼面前的下人們說道:「都散了吧,若是想起關係小柒的消息,即時來告訴我。」
「諾」眾人散去,趙春風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去病怎麼了?小柒又不見了嗎?」
張飛長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趙春風緊皺眉頭說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張飛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從劉表那裡回來,小柒就不見了。」
趙春風問道:「派人去找了嗎?」
張飛說道?「找了,都找了,可是小柒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消息都沒有。」
趙春風雖然心中也極為擔心,但是此時,他也只能安慰安慰張飛了,「放心,小柒不會有事的,說不定過兩天就會回來了。」
張飛點了點頭說道:「但願如此。」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今天你怎麼來了?」
趙春風拍了拍額頭說道:「我怎麼把這事兒忘了,這兩天線人來報,說夏侯淵收養了一個女子作為義女,宴請曹操的部下,我看這是個刺探軍情的好消息,特地來向將軍稟報。」
現在的張飛已經焦頭爛額,哪有閒心管這種事情,於是推脫說道:「別來煩我,這種小事,你自己處理就好。」
趙春風看張飛的樣子,也心知肚明,張飛肯定是去不了的。趙春風搖了搖頭,趙春風突然想到那個神秘的女子,究竟時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夏侯淵破格收為義女,這背後定有隱情,以後就有好戲看了!
心中不自覺的期待這位女子的廬山真面目!
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帳篷,大地立刻變得銀裝素裹,這場大雪下了一夜,沒有停下的跡象,整個長安城散發出冷寂淒涼之感。
遠遠的從沈府門口走來一隊人馬,那些人身穿朝服,列隊整齊,浩浩蕩蕩的走在街上。
隊伍的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馬車,裝飾華美,富麗堂皇,四周綢幕在風雪中飛起,馬車中間,一個身著紅裝,頭金冠,紅色的面紗半遮住臉,眉間的血色花印格外醒目。
那人便是小柒,夏侯淵收養的義女,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收養,有一個家,更別說是成為大將軍的女兒,這一切對於她來說都像是一場夢,好像只要一眨眼就會破碎,她不敢留戀,只是默默的,承受著這變化,無關喜樂。
夏侯淵,她感覺記憶深處隱隱的記著關於這個人的一些模糊印象,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完整。
馬車的旁邊,一位年輕的小將身著棗紅色鎧甲,頭戴紫金冠,氣宇不凡的騎在馬上。
眉眼中得意之氣,連隱藏都難!沈鵬今日終於如願以償,看著眼前被白雪覆蓋的街道,兩側圍觀的人群,他此生第一次這般風光!
禮樂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處處張燈結彩,這場景像極了張飛得勝歸朝的那天,只不過換了季節。
大雪一直在下著,街道的百姓卻並沒有離去的意思,所有人都想一睹這位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養女到底是生的什麼模樣。眼神中透露出羨慕,期待。
小柒所到之處,目光所及之人,無不驚嘆,僅僅是那一雙眼睛,就足以讓眾人沉迷於夏小柒的美貌。
四周竊竊私語,夏小柒並沒有在意,只不過這風雪太大了,她不禁收了收披風,將自己裹得更嚴實些,來抵禦這嚴寒,又命人將步輦四周的圍帳放了下來。
可不知為何,心中竟然也隱隱發冷,這樣的日子她本是應該高興的。
馬隊頂著風雪,不斷向前,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是那樣的模糊,夏小柒突然想起了張飛, 這件事來的太突然,她幾乎沒有任何一點準備,就成為了被收養為義女,她還沒有來的急向張飛說這件事情呢不知道張飛會不會怪自己。
忽然一匹棗紅色駿馬,速度極快,橫衝直撞的跑了出來,上面張飛正端坐在馬上。
遠遠的,張飛也看到了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了,心中暗道:這就是趙春風昨天說的夏侯淵收養的義女吧,張飛也是昨天才想明白,若是夏小柒真的失蹤了,她極有可能回到譙縣,所以張飛喬裝改扮,回到了這裡。
打量著步輦上的人,隔著紅紗,張飛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人是誰,只能夠看到她的剪影,但她的身影為什麼讓張飛覺得這麼熟悉呢?
想著,張飛又搖了搖頭心道:怎麼可能?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位這女子,怎麼會認識呢?現在耽誤之急是找到小柒,想著,張飛縱馬而去,正好與小柒的車隊擦肩而過。
小柒心中著急,想要叫住張飛,可是一抬頭,張飛已經不見了,不禁暗自嘆息。
走了許久,張飛忽然停住了馬,向後看去,遊街隊伍已經看不見蹤影了,張飛心中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個人就是小柒。
……
今日的夏侯府中,文武百官,皇親國戚齊聚於此,身穿盛裝,特來恭喜夏侯淵喜得義女,這夏侯淵在官渡之戰中立下奇功,深得曹操的重用,所以朝中大臣巴不得找個機會巴結呢,這下子機會終於來了。
表面平靜喜慶的氣氛,實則暗流涌動,所有人都知道,這夏侯淵的夫人可是曹操的內妹,如今突然多出來了女兒,那丁夫人怎麼可能相安無事?
一時間這位義女的身份成為朝野上下爭議的焦點,有人說她是妖精化身,迷了夏侯淵的心智;有人說她是海外仙山來的仙女,有無邊的法力,夏侯淵留下她就是想學長生不老之術;還有人說她是紅顏禍水,夏侯淵就是想假借收義女,實則是下一個金屋藏嬌罷了。
朝野上下眾說紛紜,什麼樣的說法都有,更增加了這女子的神秘之感。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眾人期待著她的出現。
此時的夏侯淵卻沒有那麼多想法,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女兒接回家中來,他就是要告知天下人,這個女兒是他認定了的,讓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只有他心中最清楚,他之所以如此獨斷專行,只是想彌補這十八年來自己身為一個父親的失職。
彌補為了自己的野心放棄生命的芳姑。
孩子,我會給你屬於你的一切,把這十八年來缺失的都補償給你。
芳姑,我們的孩子回來了,你看見了嗎?
夏侯淵坐在主位上之上,望著門口,眼神中滿滿的柔和。
吉時將至,夏小柒卻遲遲未到。已經有人悄悄議論,這位她本就名不正言不順,若是耽誤了吉時,這可就是天意了。
這滿朝的文武百官和皇親國戚,幾乎都不看好這位養女,現如今更是懷著看熱鬧的心態冷眼旁觀。
吉時已到,而這冊封大典的主角卻還是沒有到。議論聲音越來越大,夏侯淵的臉色也越來越冷。
「柒姑娘到。」只此一聲,就讓大殿之中的聲音平息了。
所有人都向大殿的門口看去,等待著見一見這位遲來的養女的廬山真面目。
夏小柒一頭烏黑的長髮盤成雲髻,戴著金絲八寶攢珠寶冠,旁邊帶有金步搖,頭側插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帶著赤金盤螭瓔珞圈,雅觀美麗。
身著以紅黃兩色為主的金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兩袖旁繡著大朵牡丹,鮮艷無比。長長的裙擺一直延伸地面,身後數名侍女提著裙擺,陣勢浩大。
夏小柒從骨子裡透出一種流淌在血液中的王者之氣,和這一身華美莊重的禮服正好相配,渾然天成一般,這樣的裝扮,只有她的才能擔的起吧。
她每一步都走的極其平穩,聲音雖小,可在這靜的出奇的大殿中也是那麼明顯。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她面色從容,眼神中帶著堅定與自信,又隱隱露出那種遺世獨立的孤傲之氣,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和令人窒息美艷。
今日稍施淡妝,白嫩如玉的臉蛋上,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
眉心處的血色花印,在這樣的妝容下並不顯眼,反倒是渾然天成一般,簇黑彎長的眉毛,非畫似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誘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蕩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但卻又不失莊重典雅,處處透露出的貴氣。這哪裡像是個民間女子?
這一刻所有人都深深的感受到夏小柒身上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隨著小柒的腳步接近,她的面容也逐漸在眾人放大,大殿中佇立的百官竟然不再平靜,有人竊竊私語,更有許多年長一些的老部下,嘴中嘟嘟囔囔的喊著:「是芳姑娘,芳姑娘。」
夏小柒眉毛微皺,眼神中閃過疑惑,芳姑娘?什麼意思?為什麼叫我芳姑娘呢?雖然心中有疑惑,但她還是一步步的走上前去。
身邊議論的聲音也逐漸放大。
「像,太像了,這女子長的太像芳姑娘了。」
「是啊,是啊,這長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女子定是妖孽,幻化成芳姑娘的容貌來迷惑老爺的!」
「怪不得老爺非要封她為養女……」
眾人似乎想到了問題的關鍵,若是老爺把她當成芳姑娘的替代品,肯定會納為妾,這樣更加穩妥,也減少阻力。
夏侯淵若僅僅只是貪戀她的容貌,又何須大費周折將她收為養女呢,夏侯淵是何等精明之人,怎會如此魯莽行事呢?
除非,夏侯淵認定他就是自己的女兒。那有什麼樣的理由非讓她做養女不可呢?
眾人想到她的長相,似乎看明白了什麼,但都不敢肯定自己想法的真實性,怎麼可能?但從這女子的年齡,外貌,和夏侯淵收他為養女的決心上來看,她真的就是芳姑娘的女兒!
那她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嫡女,只不過顧及顏面,老爺將此女的真實身份隱瞞,只說是收義女罷了!這樣所有的疑團終究被解開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目瞪口呆的看著小柒,屏氣凝神,無人再敢言語。
這女子的身份貴重,自是不容懷疑了!
而且芳姑娘為人和善,深的民心。
夏侯淵手下的部下都曾經受過她的恩惠。
今日又見到有著芳姑娘容貌的女子,自然是分外親切,他們眼神中閃過些許淚花。
十八年了,芳姑娘離去十八年了,但所有人都沒有忘記那個有著絕世的容貌卻心懷天下愛民如子的夫人。
她的女兒長大了,回來了,許多老臣們像看見親人一般,注視著小柒。
感受著他們眼神的變化,小柒雖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她能夠感覺到,他們的眼神從充滿敵意到變得柔和親切。這讓夏小柒覺得什麼踏實安心。
一步步走到大殿的台階之下。她抬頭看著夏侯淵,夏侯淵也站起身來凝視著她,像,真的太像了!從小柒走進的一刻,夏侯淵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為是芳姑轉世投胎又回到自己的身邊!小柒今日的穿衣打扮,舉手投足,簡直就是芳姑當年的重現。
「吉時已到,認女儀式現在開始。」侍衛的聲音響起。從大殿的兩側湧出許多府人,為首的府人手捧金盤,盤中放著金印,列隊整齊緩緩的走到夏侯淵的身邊佇立。
夏侯淵走下台階,來到小柒的面前,小柒跪在地上,夏侯淵向眾人說道:「我身下子嗣稀少,偶然識得小柒,為人謙卑恭順,深的我心,特賜名夏侯柒,收為養女,掌管我名下的金銀玉帛產業。」說著取來金印,放在夏小柒的手中。
「多謝義父。」說著小柒的頭碰了一下地面,接過金印,也就是她接管了夏侯淵的部分產業。
夏侯淵並沒有扶起她,而是從懷中拿出了那塊玉壁,那玉壁此時通體透白,光澤柔和,細膩如脂。
眾人看見著玉壁,紛紛發出讚嘆的聲音,在場的許多人都知道這玉壁的珍貴和特殊的含義。看來這女子是芳姑娘女兒的事絕對無誤。
夏侯淵將玉壁放在小柒的手中,說道:「孩子,這是父親送給你的見面禮,以後要時時刻刻放在身邊,知道嗎?」
「謝父親。」小柒接過玉壁,眼神有些遲疑,明明這是她借給沈鵬的,為什麼會到夏侯淵的手中,撫摸著上面深深淺淺的紋飾,抬起頭來,直視夏侯淵的雙眼,這一瞬間的眼中,夏侯淵就是一個慈愛的父親。
正在所有人都投去羨慕的目光之時,丁夫人卻咬牙恨齒的看著小柒,沒想到真的是她,她的命夠硬的,竟然沒有死!
如果知道那個賤女人還會留下的野種,當年就應該趕盡殺絕,也防後患!
十八年了,她一直隱隱覺得夏侯淵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看來謎底揭曉了!這十八年來他心中還一直惦記著那個死了的女人!她到底有什麼好?讓你這般放不下她!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心中可曾有過我!
丁夫人現在心中極度扭曲,當她發現自己深愛之人心中那個人從始至終都不是自己之時,她心中最後一絲理智已經崩塌。
一生的深情,敵不過一個死去的女人,換不回一份真心,這樣的打擊,想必所有人都會崩潰的。
丁夫人眼神中充滿了殺意,死死盯著小柒那張像極了芳姑的臉。這張她記恨一輩子的臉,她時時刻刻的夢魘。
現如今該來的都來了,那好,當年我是怎樣讓你的娘受盡屈辱的,就都用在你的身上,日子還長呢,我們走著瞧。進了這深府,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你母親欠我的,我要讓你都還回來!
夏侯淵將那擁有特殊意義的玉壁賜給小柒後,在場的所有老臣對小柒的身份已經心知肚明。
只不過所有人心中都存有疑問,這位名副其實的嫡長女為什麼沒有在回到夏候府,而是流落民間?是老爺為了故意為之,還是無心之失?
而且既然已經流落民間,老爺在這個時候將她認回是何用意?
眾人不禁懷疑:是不是如今丁家人對於老爺的監控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如是不是老爺想借收養義女一事,牽制一下丁家人?
這件事有太多太多的疑點,一時無法揭開,現如今只能靜觀其變,看看到底老爺用意如何。
夏侯淵從諸位大臣的眼神中早就看出來他們的心思了,但他並不理會,輕輕的牽起小柒的手,柔聲說道:「來,坐在父親身邊。」
說著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兩人手牽著手走上了台階,夏侯淵坐在桌子的中間,小柒坐在桌子的側面,夏侯淵的主桌兩側分別是丁夫人和夏侯衡。
丁夫人此刻雖然表情鎮定,但那極其陰冷的眼神也足夠讓人心悸。
而夏侯衡依舊淡淡的,不悲不喜,眼睛時不時的看著小柒,閃過幾絲詫異又瞬間消失。
可小柒總覺得,這位夏侯衡好像以前認識自己一般。
夏侯淵落座後高聲說道:「今日是家宴,把大家請來一是做個見證,二來也是趁此機會和大家聚一聚,大家不要拘謹,入座,開宴。」
夏侯淵話音剛落,眾人就已經陸陸續續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府人們端著美味佳肴走來,一時間大殿中不像剛才一般嚴肅,多了幾分熱鬧。
大殿的正中央,一群身著華麗服飾的女子也跳起舞來,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
夏侯淵自始至終,眼角一直微微挑起,興奮喜悅的感情就掛在臉上。夏侯淵將面前的菜,夾給小柒,微笑的說道:「嘗一嘗府中庖廚的手藝,若是你喜歡什麼菜,儘管跟我說,我吩咐他們再去做。」
小柒自然的將菜放在嘴裡,甜甜的笑了,說道:「很好吃,府里廚子的手藝真的很好,我還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菜呢,父親,你也嘗嘗。」說著自己也夾了一些菜到夏侯淵的碗裡,動作熟練,一點點的違和感都沒有,就像是父女之間的家常便飯一樣。
在小柒眼裡從不曾把夏侯淵當成一個養父來看,他就是自己的父親,一個疼愛自己的父親。
夏侯淵品嘗著菜,心中卻泛出幾分酸澀,小柒說她從未吃過這樣的菜,這十八年來,她定是受了不少的苦。身為一個父親自己的女兒在外吃苦,心中自然難受。
「父親,你怎麼了?」看出夏侯淵有些異樣,夏小柒問道。
夏侯淵緩過神來,說道:「沒事,沒事,吃飯吧。」說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小柒說道:「你剛入府,府中不比外面,早處處謹慎,事事小心,明白嗎?」
小柒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其實不用夏侯淵提醒,小柒也知道府中的險惡,只不過不知為什麼心中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她來到這裡。
好像她本就應該屬於這裡一樣。
夏侯淵慈愛的看著小柒,心中暗暗說道:放心,我一定會護你周全。
大殿中,金碧輝煌,燈火通明,歌舞昇平,管弦齊鳴,這場盛宴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眾位大臣也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這死氣沉沉的漢府有多久沒有這般熱鬧過了。
酒過三巡,夏侯淵有些微醉,平時嚴肅刻板的臉上也露出幾分微紅,夏侯淵牽起小柒的手說道:」來,父親領你認識一下在場的眾人。」夏侯淵寬厚的手掌,流露出暖暖的熱度,這就是父親的手,小柒緊緊跟在夏侯淵的身後,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
「臣妾參加老爺。」看見夏侯淵帶著小柒走來,丁夫人雖然心中不悅,但還是一臉歡喜的迎接。
「夫人平身,何須多禮。」夏侯淵扶起丁夫人,對著小柒說道:「這位是夫人,內院之主。」夏小柒打量著面前這位女子,一身華服卻不落俗套,舉止優雅,落落大方,歲月似乎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一般。
「小柒參見夫人,小柒初到府中,很多事情都不懂,還望夫人今後能多加教誨,小柒感激不盡,敬夫人杯,若是以後小柒以後做錯了什麼,還請夫人多多教誨。」說著將手中的酒樽遞了上去。
丁夫人接過酒樽,看了夏侯淵一眼,有些遲疑,卻還是喝了下去,面露微笑的說道:「柒姑娘實在是太過客氣了,既然老爺收你為義女,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府中有何事儘管來找我就行了。「
夏侯淵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知道她不是真心的,但是她能夠顧全大局,給足小柒面子,也讓他有些欣慰。
小柒微笑的回道:「小柒在這裡先行謝過夫人了。」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她總能感覺到丁夫人隱藏在絕世面容下的敵意,看來今後這府中的生活註定不能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