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縱馬作亂疑心起
2024-09-25 22:52:27
作者: 七俏
洛靈和尚香到的時候眾人已經聚齊,站在一起,將狄戰的屍體團團圍住,尚香拉住洛靈的手,擠進人群中間,只見狄戰的屍體已經被白布蓋住了,看不清楚他的死相。
洛靈只是皺著眉頭看著,心裡也莫名的輕顫著。
眾人便議論紛紛起來:「我看見了,那的確是狄戰,你們是沒見到他死相那個慘啊!渾身都是血,好端端的一顆心竟然叫人剜了去,胸膛空蕩蕩的,那眼睛睜的像銅鈴一般,眼角都撕裂了,看那樣子真是可憐……」
沈胖子在一旁已經泣不成聲,雖然平時狄戰沒少欺負他,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人都是有感情的啊!看見他死了自然也會傷心些,說道:「我要看看他,我還沒見到我兄弟最後一眼呢!讓我去看看他……」說著就朝那鋪著白布的屍體撲去。
眾人趕緊攔住他說道:「平白的看他做什麼?人都說冤死的鬼魂魄都不離身的,仔細他的怨魂覆在你的身上,晚上找你來索命!」
沈胖子嚇得魂不附體,慌慌張張的身體直哆嗦,再也不敢出聲只是哭,邊哭邊說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冤死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這還用想,人好好的,怎麼會自殺,若是自殺,斷也不會自己挖去自己的心肝吧!這一看便知道是他殺……」
沈胖子似乎明白過來,哭腔著說道:「對,肯定是被人給害了!」猛地想到昨天的事便說道:「肯定是那個林康,昨天狄戰剛說要去告發他!今天狄戰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定是林康殺了他……」
還沒等他說完,眾人就忙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他偏過頭去,就看見林康緊緊的盯著狄戰的屍體,帶著面具的臉,看不清楚表情,只是那一雙本就深邃的眼睛,充斥著滿滿的震驚,放出陣陣寒氣,那目光冷的駭人,似要將生吞活剝了一般!
請記住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沈胖子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眾人也都噤了聲,不敢多言。
林康也沒有理會別人,看著狄戰的身體,心中一寒,只覺得身後陰風襲襲,冷冷的對眾人說道:「都在這裡做什麼?沒有事情要做了嗎?還是都準備領罰啊!」
聽見這話,眾人趕緊四散離開了,林康看了一眼周錦,示意他留下來。
洛靈依舊怔怔的站在那裡,看著林康,林康也似故意在迴避她的目光一樣,轉過頭去不看她。
林康這樣的神態,讓洛靈覺得他是在心虛,心中難免有些懷疑起來了,難道真的是他做的?
昨天自己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他將自己送回來的嗎?剛要上前問個清楚,尚香就趕緊拉住她說道:「趕緊走吧!」
洛靈有些不甘願的轉頭看了看林康,又看了看那人的屍體,猛地一陣冷風吹過,將那蓋在狄戰身上的白布掀開了,只見狄戰的屍體已經被凍僵,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凍成了紫青色,渾身是血,還粘著冰碴,讓人觸目驚心,胸膛上心臟的位置,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洞。
一張臉上,已經完全扭曲了,七孔流血,已經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了,洛靈只能夠看清楚他的眼睛,一雙眼睛裡充斥著極度的驚恐,又帶著滿滿的咒怨,讓人怎麼也無法忘記,以至於多年後,這雙眼睛都成為了洛靈揮之不去的夢魘,洛靈只覺得頭猛地一疼,皺起眉來,額頭上血色花印忽然閃爍了一下。
林康命人將狄戰的屍體抬走,養馬間除了這麼大的事情,林康自然難辭其咎,他被老爺叫去問話,只留下其餘等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尚香伸手拉洛靈離開,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看的,洛靈才似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身體不由控制,只是隨著尚香走了。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不好了,追風逃走了!」
養馬間眾人都已經驚慌不已,這烈馬出逃本就是件大事,若是跑了出去,傷到府中的貴人們,他們估計所有人都要去陪葬!
況且那匹馬還是大公子的「追風」,生性最為狂躁難馴,養馬間裡還沒有哪個馬倌能夠近了它的身,更別說馴服了!
若是真有什麼閃失,他們有幾個腦袋也不夠陪的啊!
眾人聞訊一起去尋馬,而洛靈也跟著眾人一起去找,雖然不清楚事態的嚴重,可看見眾人緊張的神色,洛靈也能夠揣度一二了。
卻說張允此時正在蔡夫人處,張允是劉表的外甥,從小被寄養在劉表身邊,受蔡氏撫養長大自然是對蔡氏言聽計從,視舅母如親母一般。
今日蔡氏總是愁眉不展,張允送來了上好的補品,上前問道:「舅母最近怎麼總是悶悶不樂的?」
蔡氏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當然是可憐那小公子,小小的年紀竟然慘死在張飛的手中,真是讓人心疼。」
張允不禁皺眉道:「我那弟弟著實聰明可愛,可以前我在軍中倒是和那張飛交過幾次手,雖然他平時沉默寡言為人冷淡,但他對待手下的士兵極其寬和,可謂治軍有方,而且他從不貪私尋樂,為人剛正不阿,又怎麼會對一個孩童下手,我想這事許是有些誤會的?況且此時舅舅也正在詳查,會有一個結果的。」
見張允似乎不相信她的話,蔡夫人哭的越來越厲害了,「允兒,你是不知道,這張飛雖然和咱們家無怨無仇,但是他可是劉備的結拜三弟啊,那個劉備口蜜腹劍,蛇蠍心腸,不知道給老爺吃了什麼藥,竟然讓老爺多次提出要將這荊州讓給他,他每每表面上推脫,給自己博一個賢良的名聲,暗地裡卻迫害老爺的子嗣,想必他就是聽說老爺極為疼愛睿兒,所以才痛下殺手的。」
誰成想張允卻笑了出來,「舅母又說笑了,這劉備素來寬厚仁義,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再說了,就算是劉備想要奪權,那還有大哥哥在呢,他可是舅舅的嫡長子,人品貴重,眾望所歸,他就算是要害,也該衝著大哥哥下手,又怎麼會去動睿兒這個庶出的小兒子呢?」
提起劉琦,蔡氏的眼中划過一絲陰冷,卻又不得不陪笑著說道:「是啊,這劉琦雖然不是我的兒子,可是卻是最得老爺器重的,以後定是能成大器,不像是我那個不爭氣的琮兒,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外面給我惹事,我們娘倆每日還要看人眼色,這日子著實不好過啊。」
張允心中一驚,微微皺眉道:「舅母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府中有人對您不好?」
蔡氏無奈的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哎,允兒,一言難盡啊,只能說繼母難當,如今老爺還在,那大公子已然不把我放在眼裡,只怕若是他真的接管了荊州,我們娘倆可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張允緊皺眉頭,心中暗暗道:早就聽聞舅母與大公子不睦,可是他從小就認識大哥哥,雖然大哥哥的親母去世後對他的打擊很大,平日裡對人冷淡,性格古怪霸道了一些,可是他卻絕不是那種不孝順長輩之人,或許是他和舅母之間有些誤會,但日久見人心,想必慢慢的兩人就能冰釋前嫌。
二人閒敘了幾句,張允也有公務在身,便要離開,蔡夫人自然也出門送他。
身後一眾侍女衛兵護送著……
就在這時,從門口突然跑出一匹棗紅色駿馬,速度極快,橫衝直撞,不受控制,撞翻了很多護衛侍女後,直直的向這邊人群沖了過來。
身邊的侍女們立刻慌作一團,四散奔逃,生怕成為這馬蹄下的怨魂。
蔡夫人怔怔的看著向自己衝來的駿馬,這匹馬若是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劉琦的追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頭腦里想著,心中也不禁有些害怕,她從小就就沒有研習過武藝,也是極怕馬的,所以趕緊躲在了張允身後,頭上的金飾隨著身體的移動叮咚作響,追風聽見響動,便被這悅耳的聲音所吸引了一般,朝蔡夫人沖了過來。
追風看不得旁人,眼睛裡只有躲在張允身後的蔡夫人,直直的向她衝去。身邊的護衛都急忙防備,生怕這烈馬會傷到夫人。
但是追風實在是太過健壯,一路上踏傷了眾多護衛,而這些人久居府衙,自然知道這是劉琦的愛駒,不敢傷害它,更不敢拿用利器拼殺,所以只能步步後退。
一時間情況危機,亂作一團。
也就在這時,養馬間中的馬倌們也追尋著追風足跡來到這裡。
洛靈遠遠的看見了狂奔的追風,拼命的向前跑去,生怕他會傷到人。
可是像追風這樣的良駒平日裡都會有人嚴加看守,今天怎麼會突然就跑了出來呢?
正在思量間,猛然看見寒光一閃,張允猛地拔出寶劍,一劍刺中追風的脖子,追風發出痛苦的哀嚎之聲,鮮血從它的頸間噴涌而出。
眾人皆傻了眼,誰都知道這可是大公子的馬,若是惹怒了劉琦,他們一眾人都得給追風陪葬,一時間氣氛緊張異常,除了追風的嚎叫之聲,就只有蕭蕭的風聲……
眼前的一幕讓洛靈心痛不已,一雙眼睛馬上就紅了起來,愣在了原地,看著追風更加瘋狂的跳躍,奔跑,打滾,嘶鳴,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洛靈的心撕裂疼,暗暗的攥緊了拳頭,說道:「不!」喊著向追風飛奔過去。
養馬間的眾人,立刻將洛靈攔住了說道:「你就消停會兒吧,還嫌不夠亂嗎?」
洛靈不停的掙扎著想擺脫眾人,可是人多勢眾,她又不能動武,一時間也無法行動。
這時張允也看見了不遠處的洛靈,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心道:這人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了。
張允並沒有理會洛靈此時的異常,只是覺得是婦人之仁,冷冷的衝著身邊的護衛說道:「你們都瞎了嗎?夫人驚嚇過度,將夫人扶進宮去,這匹馬險些傷了夫人,就地處死。」
這時,蔡夫人也聽見了馬的嘶鳴之聲,怯生生的偏頭看去,只見張允竟然傷了追風,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她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眾人聽見了張允的命令,卻都不敢上前去,張允微怒道:「還不動手,還要我教你們嗎?」張允惡狠狠的說道,說著抬起了手中的長劍,寒氣逼人。
這時,蔡夫人在身後,下意識的拽了一下張允的衣角,張允只當蔡夫人是害怕,更加憤怒。
眾人見張允下了命令,正在猶豫中,雖然心中懼怕大公子,但是現在他們畢竟聽命於張允,自然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於是紛紛拔出長劍,虎視眈眈的向追風靠近,劍上面映出一張張略帶恐懼的臉,感覺到危險在向自己靠近,追風抬起前蹄,嘶鳴起來,那種氣勢明顯鎮住了護衛們,大家一時均不敢向前。
「廢物,我讓你們殺了它,要是它不死,你們就提頭來見!」張允見此場景,極為憤怒,怒吼道。
眾人一聽,顧不得害怕,連忙朝追風沖了過去,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遠處傳來凌冽低沉的聲音。
「我看誰敢動我的追風!今日我的追風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就讓所有的人陪葬。」那聲音如同鬼魅一般,讓所有人不寒而慄。
眾人都停了下來,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只見不遠處飛來一個黑衣人,身披黑色斗篷,頭髮披散著,隨風飄灑著,稜角分明的臉上,多了些憔悴,臉上長出了淺淺的胡茬,眉眼間雖然有幾分疲憊,但還是不改明眸的光芒,此時的劉琦,頹廢中帶著幾分狂放不羈,不羈中有帶著幾分看淡世事的灑脫。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張允看見劉琦來了,瞬間心中發慌,腿竟也有些顫抖,他不是膽小之人,只是他從劉琦的眼中看見了濃濃的殺意,那眼神讓張允不寒而慄。
張允立刻說道:「大哥哥,你怎麼來了?我不知道這馬是你的,才會這般處置。」
劉琦依舊是一張冷麵,連聽都懶得聽張允說話,此時他眼中只有躺在雪地中,流淌著鮮血的追風。
一雙眼眸逐漸充血,這匹馬跟著他從小長大,是母親送給他的禮物,他沒能保護好娘親,讓她慘遭毒手,難道連一匹馬也保護不好麼?
他快步走向追風,伸手感受著追風微弱的心跳,漸漸握緊了拳頭,陰冷的說道:「是你傷了它?」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讓在場所有人心中狂顫,說著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張允,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張允立刻向後退去,身子發軟,心虛的說道:「大哥哥息怒,這馬方才差點傷了 舅母,我為了救舅母,才出此下策,實在是無奈之舉啊,請大哥哥恕罪啊……」
劉琦一雙眼眸中布滿了寒意,冷冷的看著蔡氏說道:「又是你!你到底要做什麼?是將這裡的人趕盡殺絕你才能消停嗎?」
蔡夫人沒想到劉琦為了一匹馬竟然和自己針鋒相對,此時自然是不能和他硬碰硬,「琦兒,你在說些什麼啊?是你的馬差點傷了我,怎麼反倒成了我的錯?娘親知道你傷心,可也不能這樣說我啊!」
「住口!」劉琦眼中冒出火光,「我的娘親早就死了,你這個惡婦,竟然還在這裡隨便認兒子,真是無恥!」
「大哥哥!」張允見劉琦對蔡夫人的態度不好,變了臉色道:「大哥哥,你這是怎麼跟舅母說話呢?他可是你的長輩!」
劉琦暗暗地咬了咬牙,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張允,心中嘆息著這孩子又被這個惡毒的女人蒙蔽了。
眾人見劉琦來了,嚇得全身瑟瑟發抖,那些按著洛靈的人也鬆開了手,低著頭,規規矩矩的退到一旁站著。
洛靈看著半跪在地上,陪在追風旁邊的劉琦,一顆心似停止了跳動一般,明明才幾日不見,卻像相隔幾世般遙遠,劉琦那陰冷如霜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眸子似乎能夠攝去心魄一般。
劉琦身體挺拔,單膝跪在地上,此時正輕輕撫著追風的鬃毛,看著追風傷口處流淌出的鮮血,染在劉琦的手心上,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心疼,眸子卻越來越陰冷,緩緩的低下頭,貼在追風的耳邊深沉的說道:「等我,我會幫你報仇。」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說著赤手空拳的緩緩起身,給人強大的壓迫感,身上散發出低沉的陰氣,攝人心魄,所有人不自覺的感到心慌,天色似又陰沉了幾分,使周圍瞬間沉寂,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或是呆立或是顫抖,亦或是緊張的忘記了呼吸。
突然所有人只覺得一陣黑影飄過,還沒有看清是什麼情況,就看見劉琦瞬間移動到張允的面前,一眨眼的功夫,誰都沒有看清他是怎樣過來的。
他直勾勾看著蔡夫人冷冷的說道:「若是我的追風有事,我饒不了你!」
張允顫巍巍說道:「大哥哥,這追風受傷怨不得別人,若是要怪,就怪養馬間的人看管不嚴,才會釀成這樣的災禍。」
說著又轉身對養馬間的那群人說道:「說你們誰負責看管追風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平時和善的夫人,竟然回這般生氣,眾人不禁嚇得不敢說話了。
這時候不管是誰承認都難逃一死啊,誰敢承認啊!可是不說出個人來,總歸是躲不過比劫的,沈胖子便回頭向眾人使眼色,所有人也都會意,齊齊的指著洛靈說道:「是她……就是她……看管追風的……!」
說來也是好笑,他們連洛靈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拿她當起了替死鬼!
方才洛靈還看著劉琦出神,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如此誣陷於她,心中一驚,不由得有些怨氣,但是她也知人性本就如此,都為自保罷了,她又如何去怪呢?。
聽到眾人指證,劉琦和蔡夫人也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去,當他們看見洛靈之時,二人不禁都大吃一驚。
劉琦此時已經處於出神的狀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洛靈,連眨都不眨一下。是自己又產生幻覺了嗎?她……她是芳姑,沒錯,是她!就是她!那身形,步態,眼神,還有那眉間的血色花印!和父親房中畫像的樣子一模一樣,尋了她這麼久,竟然在府中又遇見了……
只是,若是芳姑的話,最起碼也要四五十歲了,可是眼前這個女人不過二十,怎麼會是芳姑呢?那他又是誰呢?
一時間沒有思量她怎麼會無端出現在這裡……
蔡夫人心頭微顫,那個芳姑明明已經讓她派人殺死了,這時竟看見了一個如此相像的人,不由得心中大駭,一雙玉手微微的顫抖著……
一時間,劉琦和蔡夫人上下打量著洛靈,沒有說話,而洛靈心中自然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這樣看著自己。
洛靈來不及想其他的事情,便已經走到了追風的跟前,撫摸著追風的鬃毛說道:「我覺得你現在不應該想著如何報仇,還是趕緊把馬救活要緊。」
洛靈的聲音幽幽傳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女人是瘋了嗎?她難道沒有看見劉琦那要吃人的架勢嗎?
這時候多言難道不是找死嗎?真是可惜了她這一副精緻的模樣了,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替洛靈擔心著,也懷著看戲的心理,想要看她如何受罰……
洛靈並沒有理會別人,從懷裡拿出止血的藥來,這藥是她入府時,從利刃殿拿來的藥,對止血有奇效,本來是想放在身邊有備無患的,卻沒想到今日遇見這樣的事情,正好派上用場,將藥塗在追風的傷口之上,追風與洛靈相處過,早就把他當做是自己的主人,也就乖乖聽話,任由她擺弄著,不似先前那樣狂躁了。
拉起裙擺,雙手一用力,「嘶」的一聲,從裙擺上扯下來一塊布條,綁在在追風的傷口處,又撫了撫它的鬃毛,頭抵在它的額頭上說道:「放心吧,你會沒事的。」眼神中充滿了疼愛和不舍。
劉琦緩緩的走到洛靈的身後,洛靈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劉琦投來的滾燙的眼神,她現在一心都在追風的身上,雖然追風身上的傷口並不深,但也處於要害部位,況且天氣寒冷,加重傷情,若再不救治一定會有生命危險。
洛靈站起身來,轉身對身後的人說道:「都愣著幹什麼,趕緊找大夫來診治啊。」
護衛們還沒有從緊張的氣氛中緩過來,一時間竟然沒有一個人動彈。聽見洛靈的話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駭的看著洛靈,只等著劉琦發作。
洛靈見眾人都不理他,咬了咬牙轉身側目,與劉琦四目相對,忽然兩人的心都狠狠的抖了一下,此時洛靈也顧不得許多了,努力和往常說話一樣,平靜的說道:「你。」小手指了指劉琦,「就說你呢,這是你的馬吧,快過來幫個忙,把它送去就醫。」
這再平常不過的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微微顫抖,她竟然敢這樣和劉琦說話!放眼大漢朝,還沒有一個人敢指著劉琦的鼻子對他大喊大叫的,洛靈可是第一人了。
眾人把目光投向劉琦,只見他並沒有生氣,眼神中竟然多了幾分柔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琦依舊看著洛靈,不說話,一雙眼睛似要說些什麼,卻又全部咽到心裡了,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卻不知從何說起。
縱有千言萬語,但這裡人那麼多,也不能說什麼,劉琦點了點頭。
這時身後傳來馬蹄聲,一隊人馬遠遠趕來,眾人回頭看去,領頭的人正是侍衛統領伊籍。
遠遠的就看見了這畫面,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也暗暗察覺氣氛有些異常。
他的眼神先定格在躺在地上的馬,這不是劉琦的愛騎追風嗎?怎會有人敢傷它,是不要命了嗎?他再將目光投在劉琦的身上,以他對劉琦的了解,此時他一定已經手刃了兇手,可是劉琦竟然如此平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睛緊緊盯著面前的女子。
這……這竟然是……是……芳姑!
怎麼可能!即使她還活著,又怎麼可能輕易的混進府中呢?
不!他不是!不過是長得相像而已。
一時間,他隱約的覺得,在這個女子的身上藏著一個陰謀,不禁皺了皺眉頭,但如今一定要終止眼前的亂像。
伊籍翻身下馬,直接走到劉琦的跟前拍了拍劉琦的肩膀,劉琦看了看頭,冷峻的臉上布滿了疲憊,伊籍投去一個眼神,讓他放心,轉身對身後的侍從說道:「快將追風送到醫師哪裡去。」
侍從們不敢怠慢,立刻找來了馬車將追風送走,洛靈也不放心的跟了上去,與劉琦擦肩而過的瞬間,感受到劉琦灼熱的目光,她也只低著頭,冷著臉,就當作沒有看見,只當做劉琦是因為恨自己才會這樣。
劉琦的目光,也跟著洛靈遠去,一旁的伊籍見此情景,走上前去,攥住劉琦的手臂,沉聲說道:「來日方長!」
劉琦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我有分寸,我只是去看看「追風」,在別人的手裡,我不放心。」
伊籍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戳破他罷了,點了點頭,任劉琦離去。
伊籍又偏頭看了看受了驚嚇的蔡夫人,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神讓蔡夫人閃過一絲熟悉和安心,伊籍柔聲說道:「夫人放心,臣會處理好一切的,夫人安心離去便是。」
蔡夫人點了點頭,忙了這麼許久,又驚又怕的,特別是張允方才險些因自己而喪命,心中有些不安,命侍女們見到這般場景,趕緊過來攙扶住蔡夫人,蔡夫人轉身對張允說道:「今天多虧你即時救我,否則,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
張允的面孔柔和了許多說道:「保護舅母是我的分內之事,不敢居功,只要舅母安然無恙便好。」
蔡夫人心中早就合計著利用這件事讓張允和劉琦反目,卻不想到半路殺出這個小姑娘,他這張臉長得和年輕時候的芳姑實在是太像了,她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看來要重新規劃了:「你來我宮中吧,我給你上些藥。」
張允本來推脫說不去,可是又禁不住蔡夫人一再邀請,只能「勉強」答應,兩人辭別了伊籍,向蔡夫人的住處走去。
醫師對追風的傷口進行處理後,又替追風包紮好傷口對劉琦說道:「大公子放心吧,好在這傷口並不深,追風又身強體健,休息兩日也就好了,大公子不必擔心,只是微臣有一事不明,這追風這等良駒,為何會無故發狂呢?」
聽了醫師的話,劉琦也鬆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道:「它在大漠中馳騁慣了,一時受不了這深宅大院的束縛,才會這般狂躁的。」說著他頓了頓,看了看站在一旁有些木訥的洛靈,別有深意的說道:「它本就不屬於這裡,當然時時刻刻想著出去,這馬就和人一樣,總有屬於自己的一方土地,這皇宮不是適合所有人的……!」
洛靈心中一驚,眸子也暗了暗,微微低下頭,看不清楚她此時的表情。
醫師不知劉琦為何意,只是說道:「大公子所言極是,微臣受教了,微臣告退。」
說著轉身退去,劉琦也不去看他,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洛靈,洛靈微微皺起了眉毛說道:「既然追風已經沒事了,我就回去了……」
一旁跟來的沈胖子不悅的吼道:「大膽!你算是什麼東西,敢在大公子面前自稱「我!」該稱「奴婢!」不知道嗎?沒人教過你嗎?」沈胖子一邊罵著,一邊打量著劉琦的臉色,只見劉琦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了,只當是洛靈惹惱了劉琦,怕劉琦生氣,會牽連到自己,便更加變本加厲的訓斥洛靈。
「你這小蹄子,是聾了嗎?還是沒聽見我說話?嘴硬是吧!我看你還嘴不嘴硬了!」說著一巴掌打了過去,那一巴掌用盡了十足十的力度,「啪!」的一聲,紅紅的五個指印清晰的印在了洛靈的臉上,洛靈冷不防的嘴角滲出血來,眉間的血色花印泛起紅色的光亮。
暗暗的握緊雙手,剛要發作,只聽見沈胖子慘叫一聲,狠狠地砸在地上。
洛靈看去,只見劉琦一腳踢在了沈胖子的心口處,沈胖子吐出了一口鮮血,躺在地上疼痛扭曲著身體,發出陣陣慘叫。
洛靈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劉琦就已經一腳直接將沈胖子踢到門外,皺著眉頭冷冷的說道:「你算是什麼東西!我的人你也敢動!」
洛靈不禁心中一驚,眉心處的亮光也暗了下去。
說著看了看洛靈,走到她的身側,柔聲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傷到?讓我看看……」說著一隻手向洛靈的臉上拂去……
兩人這副情景,屋中的人自然也都識趣的退了出去,只留洛靈和劉琦兩人。
看著劉琦眼神中滿滿的擔憂,洛靈有些不解,向後退了兩步,避開劉琦的手,和劉琦保持一定的距離說道:「多謝大公子關心,我沒事了。」
劉琦的一隻手懸在空中,也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柔聲說道:「你叫什麼名字?」語氣中帶著幾分惆悵和哀傷。
「洛靈。」
「你和芳姑是什麼關係?」
「芳姑?芳姑是誰?我不認識。」
劉琦搖了搖頭,激動的說道:「不可能!我絕對不會認錯!這世上我唯獨不會認錯的人就是你。」
洛靈搖了搖頭說道:「你真的認錯人了,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