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石頭」

  鬼市之中，喧囂與靜默詭異地交織在一起。

  叫賣聲、討價還價聲、還有不知名的生物發出的怪異嘶吼，這些聲音本應組成一片嘈雜的聲浪，但不知為何，它們在顧辰耳邊卻像是隔著一層什麼，聽不真切，只余嗡嗡的迴響。

  反倒是那些來往人群的腳步聲，沉重而清晰，一下一下敲擊著他的耳膜。

  顧辰置身於這光怪陸離的鬼市，只覺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街邊那些用破布、獸皮甚至不知名生物骨骼搭建的簡陋攤位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散發著幽光的植物，散發著惡臭的不明液體，還有被關在籠子裡不斷發出哀嚎的奇形怪狀的生物……

  「喂，你能不能別像個鄉巴佬一樣，看到什麼都盯著看？」

  湘綾看著顧辰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嘲諷道。

  「別忘了我們來鬼市的目的是什麼，要是讓唐坤那傢伙跑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湘綾姑娘教訓的是，顧某謹記在心。」

  

  顧辰收回目光，笑嘻嘻地答道。

  「不過，湘綾姑娘見多識廣，不如你給我講講，這鬼市里都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好讓我長長見識，省得不小心衝撞了什麼人，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湘綾冷哼一聲，顯然對顧辰油嘴滑舌的敷衍並不滿意，但還是耐著性子。

  「這鬼市里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你最好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也不要隨便觸碰任何東西，否則惹禍上身，我可救不了你。」

  顧辰連連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但目光卻始終在那些攤位上流連忘返。

  突然，他的目光被街邊一家店鋪吸引住了。這家店鋪從外面看起來和其他店鋪沒什麼區別，但門頭上卻掛著一塊牌匾，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五個大字——【珍寶閣】。

  顧辰指著那塊牌匾。

  「湘綾姑娘，你看那家店鋪，名字倒是起得挺氣派，就是不知道裡面到底有些什麼『珍寶』？」

  湘綾順著顧辰的目光看去，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這家珍寶閣的老闆我倒是見過幾次，是個油嘴滑舌、坑蒙拐騙的傢伙，他店裡的東西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你最好別去招惹他。」

  「哦？是嗎？」

  顧辰非但沒有打消念頭，反而來了興趣。

  「我這人就喜歡見識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既然湘綾姑娘說這家店的老闆是個騙子，那我更要去見識見識了，看看他是怎麼騙人的。」

  說完，不等湘綾阻止，顧辰便徑直朝著珍寶閣走去。

  湘綾見狀，氣得直跺腳，這傢伙怎麼就這麼不聽勸呢？但她又不能真的放任顧辰一個人在鬼市里亂逛，只得恨恨地跟了上去。

  兩人走進珍寶閣，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令人精神一振。店鋪的布置倒是比外面看起來要講究得多，紅木的櫃檯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一個肥頭大耳、滿臉堆笑的胖子迎了上來，拱手笑道。

  「兩位貴客，歡迎光臨珍寶閣，不知兩位想要點什麼？本店應有盡有，保管能讓兩位滿意而歸。」

  顧辰的目光在店鋪里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一隻精緻的玉盒上，問道：「老闆，這隻玉盒裡裝的是什麼？」

  胖子笑眯眯地拿起玉盒，打開一看，頓時驚呼道：「哎呀，這不是傳說中的……」

  「傳說中的……呃……」

  胖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仔細地端詳著玉盒中的物品，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玉盒裡靜靜躺著一顆灰撲撲的石子，怎麼看都和「珍寶」二字沾不上邊。

  顧辰故作驚訝地問道：「老闆，這難道是什麼稀世珍寶？怎麼連您都認不出來了？」

  胖子乾咳一聲，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打著哈哈道。

  「這位公子真是慧眼如炬啊！這可不是一般的石頭，這可是……這可是……」

  他搜腸刮肚地想要編造出一個聽起來足夠唬人的來歷，卻發現自己肚子裡的墨水在這一刻全部蒸發殆盡。

  湘綾在一旁看著胖子那副窘迫的樣子，忍不住掩嘴輕笑。

  她早就說過這家店的老闆是個騙子，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胖子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進退兩難。

  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居然會遇到顧辰這樣的「行家」。

  「您有所不知啊！這可不是一般的石頭，這可是……」

  胖子眼珠子一轉，靈機一動。

  「這可是上古神獸，貔貅的眼珠子！」

  「貔貅的眼珠子？」顧辰故作驚訝地問道，「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這您可就有所不知了。」

  胖子見顧辰上鉤，頓時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說道。

  「這貔貅啊，可是傳說中的一種神獸，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只進不出，所以啊，這貔貅的眼珠子可是有著招財進寶的功效，只要隨身攜帶，就能財源廣進，日進斗金啊！」

  「哦？還有這種說法？」

  顧辰故作恍然大悟狀，但心中卻暗暗好笑，這胖子還真是能扯，什麼貔貅的眼珠子，他怎麼沒看出這灰撲撲的石頭和貔貅有什麼關係？

  湘綾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了，她冷哼一聲，說道：「老闆，你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就這破石頭，你還想把它說成是貔貅的眼珠子？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胖子被湘綾當面揭穿，頓時老臉一紅，但他臉皮夠厚，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他強詞奪理道。

  「這位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做生意一向童叟無欺，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貔貅眼珠子，不信你們可以拿去鑑定！」

  「鑑定？就你這種地攤貨，還用得著鑑定嗎？我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

  湘綾毫不留情地拆穿。

  「姑娘，你……」

  胖子被湘綾懟得啞口無言，氣得吹鬍子瞪眼。

  顧辰見火候差不多了，便站出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老闆，你別生氣，我這位朋友說話就是比較直，你別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