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曾經

  每個孩子心裡的想法幾乎一致，都是等長大後賺錢養弟弟妹妹們，保護孤兒院，這是孩子們的初衷，是孩子們最初的夢想。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

  成年人光是活下去就異常艱難，更別說拖家帶口，還帶著一整個孤兒院。

  陳默明白，這是孩子們的夢想，笑了笑，沒有潑冷水下去。

  每個從孤兒院裡出來的孩子，都有這個打算，後來啊，被慢慢磨平了稜角，磨滅了心氣。

  陳默相信，馬成功這幾個人，當初也是懷著一腔熱血出去闖蕩，只是現實不是理想，不能變成理想世界裡一樣，按照他們的思路去走。

  陳默揉著大娃的腦袋瓜，笑道：「孤兒院有陳默哥哥，你們啊，健健康康的就夠了。」

  孩子總會長大的，陳默只希望他們能長大得慢一些，小時候的單純，在長大之後再難重現。

  大娃不停搖頭，認真道：「不行，我一定要跟陳默哥哥一起分擔！」

  說著，攥緊了拳頭，高高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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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孩子之間最大的，不然也不會叫做大娃。

  陳默有被感動到，笑道：「好好好，那你就跟陳默哥哥一起分擔，不過在此之前，要多吃點飯，不吃飯長不大，明白嗎。」

  「明白！」大娃重重點頭。

  孩子們一下子有了攀比心，都在說以後長大了要怎麼怎麼樣，要怎麼把孤兒院擴大，要怎麼養活弟弟妹妹們，要買什麼什麼東西送給弟弟妹妹們......

  陳默大笑，笑著笑著，眼眶便多了一層水霧，他在想，如果這個時候，老媽在的話那該多好。

  可惜，老媽還在醫院裡。

  下午的時候，他去過一趟醫院，幫老院長梳理身子。

  藥材還是很缺，距離老院長甦醒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

  王若雪貼心的遞過一張紙巾，她心細如髮，觀察甚微，注意到陳默的眼眶濕潤。

  陳默接過來，往臉上一抹，讓人看起來像是在擦汗，其實他是連汗和淚一起擦乾淨。

  葉靈馨說道：「陳先生，你小時候的理想，也是要長大後賺錢養活弟弟妹妹們嗎？」

  「是啊，我那時候也是這樣，心裡跟大娃他們一樣。」陳默看著大娃這些孩子們吃完了燒烤，又跑去黑熊那邊觀戰，說道：「其實當初，還有許多人的想法跟我一樣，不過最後，除了我經常回來之外，他們很少再回孤兒院，甚至有時候，過年都不回來。」

  他嘆息一聲，「有一年的除夕夜，吃年夜飯，我記得老媽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我們這些孩子以前最喜歡吃的，後來你們猜怎麼著？」

  「沒人回來？」葉靈馨順著話題往下問。

  陳默微微搖頭，「有人回來，回來了五個人，他們回來，不是吃年夜飯的，而是回來找老媽要錢的，每個人一開口就是三四千，四五千，都說遇到了困難，老媽從牙縫裡擠出的那點錢，根本就不夠他們要。」

  王若雪聽言，柳眉幾乎擰在一起，覺得這些人太過分了，「老媽給了嗎？」

  「給了。」陳默有事一聲長嘆，「當時我就在場，那錢，是我替老媽給的，老媽當時拿不出這麼多錢，他們拿了錢之後，就急匆匆的走了，連飯都不吃一口，雖然老媽嘴上說著不在意，但我知道，她心裡一定不好受，孤兒院的年夜飯，其實是最熱鬧的，比尋常人家還要熱鬧，雖然那時候有這些小傢伙在，也很熱鬧，但是我明白，老媽的心裡，很寂靜。」

  兩女聽得動容，從陳默的話語裡可以想像到當時的畫面，老院長把錢給了他們，他們拿到錢轉頭就走，老院長讓他們留下來吃口熱乎的飯再走，他們只是擺手，連話都沒說一句就出門。

  陳默說道：「後來，我找人調查過那五個人，你們猜怎麼著？」

  王若雪詢問道：「他們拿錢做壞事了？」

  陳默冷笑，「做壞事倒還好，抓進去還一了百了，他們拿錢去賭了，一個個都輸紅了眼，欠下了一屁股債，當晚拿了幾千塊錢去賭，兩個小時就輸得精光，還找賭場放高利貸的借錢，欠下了一屁股子帳。」

  「我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捏死他們，事後他們還不上錢，放高利貸的那些人就找上了老媽，幸虧當時我在孤兒院裡，不然，孤兒院都得被那些人搬空。」

  葉靈馨詢問道：「欠了多少錢。」

  陳默說道：「三百二十一萬八千，借了二十萬。」

  兩女倒吸一口冷氣，「滾了這麼多，他們是高利貸還是人命貸......」

  陳默說道：「老媽東湊湊西湊湊，連三萬塊錢都湊不齊，我那時候勸過老媽，讓她不要替那五個人還賭債，老媽說，都是她養大的娃，染了惡習，是她沒有教育好。」

  王若雪心裡很複雜，這就很難評，如果換作是她，一定會讓那五個賭徒自生自滅，不會幫忙還一分錢，可惜，她不是老院長，不理解老院長的內心感受。

  葉靈馨說道：「陳先生你最後幫忙擺平了嗎？」

  「嗯，擺平了，還了二十萬本金，那些利息我沒有給。」陳默不會當那個冤大頭，誰愛當誰當。

  陳默當時就說了一句，要麼拿著本金走人，要麼拿了五個人的命，事後護法司找上門去，高低得吃一嘴官司，賠一大筆錢。

  算來算去，都是放高利貸的虧。

  放高利貸的也沒想到陳默會這麼狠，只能答應下來。

  後來陳默聽到那五人被暴打了一頓，離開了彭城去外地討生活。

  說老院長是爛好人吧，那五個人確實是她養大的娃，看不得受苦很正常，人之常情，如果老院長沒有好心的心腸，不可能開一個孤兒院，收養那些沒人要的孤兒。

  所以說這件事很難評。

  「陳先生，你擔心大娃他們長大後，也會變成這樣？」王若雪說道。

  陳默點頭，「在外面一個人打拼不容易，你倆別看我光鮮亮麗的，有大本事在身上，其實我也是吃了很多苦，甚至還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