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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大戰序幕

2024-09-24 22:39:02 作者: 凶名赫赫

  張霖若這一句話如石破天驚,驚醒了眾將官,皆感牛苛之舉欠妥。

  付崇英緩過神來,連聲附和:「的確,這實在過分,讓人寒心。」

  祖大壽眉頭緊鎖,沉聲道:「若有異議,牛總兵理應以理服人,為軍隊出謀劃策,這般尖刻,豈是將領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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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恩寵斥責牛苛:「胡鬧,戰局瞬息萬變,時移世易,豈能固守成規?

  「牛總兵若胸有成竹,大可直言,怎能妄加貶損,令同僚寒心?」

  洪承疇亦皺眉不悅。

  其餘眾將則驚異地打量著溫越,至此方知其真性情。

  左顯光捋著雜亂的鬍鬚,對牛苛直言:「老馬,有話直說,這般陰陽怪氣,我可看不慣!」

  牛苛內心如墜冰窟,背脊陣陣寒意。

  滿場竟無人聲援,如千夫所指,令他沮喪至極。

  最終,牛苛將求助目光投向曹變蛟、湯通。

  曹變蛟眼神一凝,鄭重道:「馬帥言辭不當,速向平虜伯賠禮,平虜伯寬宏大量,定不會與你計較。」

  湯通連忙緩和氣氛:「對,趕緊賠禮。」

  牛苛望向薊遼總督洪承疇,卻見他面色凝重,厲聲道:「牛總兵,還不向平虜伯道歉?」

  牛苛又瞥向王恩寵,只見他一臉陰鬱。

  牛苛瞬間堆起笑容,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這嘴真沒個把門的,該罰,該罰。」

  隨即,他向溫越連鞠躬:「我這人直腸子,口不擇言,平虜伯見諒,見諒。」

  眾人見他竟能笑得出來,無不佩服其臉皮之厚,連曹變蛟等人也扭頭避開目光。

  溫越凝視他片刻,也露出微笑:「我怎會記牛帥的過呢?大家都是為了朝廷嘛。」

  二人談笑風生,仿佛之前爭執未曾發生,攜手返回沙盤。

  廳中眾人如釋重負,危機終得化解。

  溫越的怒火令他們心有餘悸。

  洪承疇正色道:「此事就此了結,再犯,本都督絕不輕饒。」

  王恩寵語氣溫和卻也冰冷:「可有爭議,但不可信口開河,若誤國事,本監軍定會上奏彈劾。」

  牛苛連連點頭:「是,洪督、監軍之言,末將銘記在心。」

  洪承疇輕笑,道:「好了,同僚間爭論正常,只要非意氣用事,皆可接受。軍情緊急,繼續討論。」

  他咳嗽一聲,看向溫越道:「方才平虜伯西進之策,還請詳細說說。」

  溫越微微點頭,和眾人商議起來。

  最後決定。

  由曹變蛟、牛苛、湯通三位總兵,麾下近五萬精兵,劍指石門山。

  他們兵分兩路,一路直取西石門,另一路沿小凌河蜿蜒前行,直至百股河邊。

  兩軍在石門山北側的河畔會師,蓄勢待發,準備一鼓作氣渡河。

  牛苛力主神機營或青牙軍提供火炮支援。

  然而情報顯示,石門山的清軍防線利用大量土袋加固,使得大炮攻擊效果有限。

  加之山勢險峻,重炮行進困難。

  考慮到山中敵軍兵力薄弱,幾鎮的車營火力已綽綽有餘。

  商討後,僅決定派遣一些神機營,輔以火箭車隨行支援。

  石門山非此次行動的主戰場,曹變蛟三位總兵的兵力足以應對。

  關鍵在於主力部隊西進,不僅要攻占清軍所占山頭,還需防範峰路山的清軍騎兵。

  為此,溫越、祖大壽、付崇英以及洪承疇帶來的京營。

  總計八萬大軍,將西向出擊!

  伴隨大軍的,是大量的火炮與火箭,蓄勢待發。

  至於原本駐守松山堡等地的官兵,則留守堡壘,確保後方安全。

  經過詳密的商討,定於八月六日發動對石門山的攻勢。

  當眾人告別離去,牛苛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油光滿面的臉上透出陰冷,仿佛能擠出水來。

  ……

  崇禎十四年,八月六日的黎明。

  朝霞初露,天際漸漸染上一抹粉紅。

  從黃土嶺東北方向望去,山腳下至小凌河西岸的廣闊平地,密布著如同蟻群般的人潮,那是明朝大軍的集結。

  此地地勢西北高而東南低,數條乾涸的河流自西北高地蜿蜒而下,最終匯入東側的小凌河。

  這些河流滋養了一片片灌溉便利的肥沃平川。

  石門山與小凌河之間,一條狹窄的河谷地帶顯現,可直抵錦州城東的小凌河畔。

  小凌河堡在明朝時是重要的驛站,兩岸交通繁忙,因其河段是擺渡要道,吸引眾多船家聚集,形成營地。

  如今,營地已被清軍占據。

  前方百步之外,一條深深的壕溝橫亘,切斷了山與河的聯繫。

  再往向西,地勢漸高,山嶺起伏,如同階梯般自北向南延伸,直至黃土嶺附近。

  這裡,峰路山東北的石門山。

  與往日不同,今日石門山上的清軍兵力稀少,合計不到三千名甲兵。

  當然,數千名雜役跟役在關鍵時刻也能充當戰力。

  從山巔俯瞰,只見東南平川上,明軍旗幟林立,人馬滾滾,幾乎要將山與河之間的地帶填滿。

  面對如此龐大的軍力,即便是輕視明軍戰鬥力的清軍,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明朝的主力真的要攻取石門山了嗎?

  面對如此懸殊的兵力,己方能守住這片山地嗎?

  ……

  在峰路山城之巔,皇太極緊握著千里鏡。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明朝大軍。

  那浩瀚如海的人潮,陣勢連綿,自南向北,緩緩推進。

  他特別留意到,在這龐大的軍隊後方,溫越的旗幟若隱若現。

  皇太極暗自揣測:「明軍是否真的對石門山發起了進攻?」

  但他發現,溫越及其部眾並未加入戰鬥,他們的部隊依舊駐紮在營中。

  他們是作為後備力量,還是單純觀戰?

  或許他們未參戰的原因,是戰場空間有限,無法容納更多部隊。

  在皇太極沉思的同時,清國的眾臣也緊張地關注著明軍的動態。

  這時,英額岱則放聲大笑,向皇太極恭賀:「陛下高瞻遠矚,明軍果然步入我軍設下的陷阱。」

  豪格更是欽佩地說道:「當初討論火炮營的部署時,陛下力排眾議,堅決不讓明軍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如今看來,他們已中計。

  「待青牙軍抵達河邊,想要運送重炮過河,絕非易事。

  「而我軍數百門火炮將從容布陣,屆時萬炮齊發,正在過河的青牙軍定將遭受重創,為我大清除去此大患!」

  面對眼前的局勢,皇太極心中滿是欣慰。

  經過一番精心布局,終於初見成效,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他多日來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面帶笑意地說道:「我大清以騎射立國,應當發揮自身優勢,擊其軟肋,固守山嶺終究非長久之計,唯有在曠野中自由馳騁,方能制勝!」

  山城上的清國眾臣齊聲高呼:「陛下聖明,臣等五體投地,敬佩不已!」

  ……

  當清國君臣沉浸在自己計謀得逞的喜悅中時,明朝軍隊也因清軍的中計而歡欣鼓舞。

  在曹變蛟三將大軍的後方,一座丘陵上,溫越、洪承疇、張霖若、王恩寵,以及余鎮的總兵們,正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前方的局勢。

  張霖若緊握著千里鏡,反覆觀察。

  良久之後,他放聲大笑:「平虜伯的計策果然高明,清軍已落入我們的圈套!」

  他身後幾將也在附和。

  不過,洪承疇卻嚴肅道:「此計只能暫時迷惑建虜,待我軍西進,清軍很快就會醒悟,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時機稍縱即逝。」

  此次明軍的策略,是曹變蛟三人之軍先期奪取石門山和小凌河西岸的河谷地帶。

  隨後,大軍擺出進軍渡河的姿態,以吸引駐紮在錦州城下的清軍主力的注意。

  緊接著,眾軍又趁機西進,清軍定會陷入短暫的混亂。

  失去女兒河,對清軍來說是無法忍受的。

  必然會調派主力進行救援。

  待清軍主力離開後,曹變蛟等人即可趁機渡過小凌河,與錦州城內的守達築等人會合。

  從目前的情況看,清軍的反應都在明軍的預料之中。

  就在前幾天,牛苛、湯通等人的大營已經移至黃土嶺東側,營造出明軍主力密集駐紮在石門山下的假象。

  清軍的判斷失誤,也在情理之中。

  ……

  在石門山的險峻地勢前,明軍的龐大陣容正步步逼近。

  而山上的清軍早已嚴陣以待,雙方的對峙充滿了未知。

  對於普通士兵而言,高層之間的戰略博弈如同雲裡霧裡,難以參透。

  對明軍來說,攻克石門山意味著重大勝利;

  對堅守山嶺的清軍而言,亦是如此。

  在一座烽火台之上,滿洲正白旗的巴牙喇纛章京阿格吉堪伱,目光冷峻地注視著山下逐漸逼近的明軍。

  阿濟格郡王的陣亡,如同重錘砸在他的心上。

  而因護衛不利受到的皇太極的責罰,更是讓他痛心疾首。

  儘管巴牙喇纛章京的頭銜依舊在身,但一等參將的實權卻被剝奪。

  這對於年僅而立之年,正春風得意的阿格吉堪伱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更讓他沮喪的是,他隱約知曉石門山的守衛,即便固若金湯,最終也難逃撤退的命運。

  這時,身旁的朝鮮參將目睹明軍的浩大聲勢,山野間儘是明軍。

  他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顫抖著詢問:「面對如此眾多的明軍,我們能守得住嗎?

  「阿濟格纛章京,是否應派兵向大汗求援?」

  阿格吉堪伱正滿腹怒火,聞言立即將怒氣轉移到了朝鮮參將身上。

  他毫不留情地揮鞭抽打,一邊打一邊斥責:「你的任務就是守山,你這個朝鮮奴才,多說什麼!」

  朝鮮參將猝不及防,只能在烽火台上四處逃竄,一邊躲避鞭打,一邊內心滿是委屈。

  他本是出於好意提出建議,卻沒想到換來這般待遇,心中滿是不平。

  在烽火台上,除了阿格吉堪伱與朝鮮參將,還有其他正白旗的將官和朝鮮國的將領。

  當阿格吉堪伱鞭打朝鮮參將的場景上演時,滿洲的官員們只是在暗自竊笑。

  而朝鮮將領們的臉上則顯露出深深的羞辱。

  看到自己的同僚,一個堂堂參將,竟如奴僕般遭受鞭笞,他們心中對這些「胡狗」——滿洲人的憤恨與鄙視愈發強烈。

  這些滿洲人,表面上人模人樣,實則喜怒無常,如同野獸。

  在場的朝鮮將領們,雖有兔死狐悲之感,對眼前的不公感到悲憤,卻不敢出聲。

  連上司都被如此對待,他們這些下屬更是不敢妄動,只能感嘆身為奴才的不易,尤其是作為滿洲人的奴才,更是難上加難。

  「那些該死的南蠻,又開始使用灰彈和毒彈了。」

  鑲白旗的甲喇章京查顏,憤怒地盯著山下的明軍。

  在查顏身後,站著眾多旗中的勇士,他們的心中同樣充滿不安。

  每個人的身旁,都擺放著一桶桶水,水中浸泡著大量的布條。

  這是清軍應對明軍灰彈和毒彈的唯一辦法,雖然可以減輕傷害,但無法完全避免事後留下的後遺症。

  想起那些中毒彈和灰彈的勇士,至今仍飽受傷痛和病痛折磨,眾人不禁心生寒意。

  在清軍的緊張注視下,明軍神機營的炮手們終於動作。

  他們不慌不忙地使用方器與圓器,精確測量雙方的距離,調整炮管的仰角,為即將開始的炮擊做足準備。

  查顏猛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所有人,立刻用濕布蒙住口鼻!」

  由於吼聲過於響亮,他的大餅臉仿佛都要擠成一團,這副猙獰的模樣足以嚇哭孩童。

  在吼聲中,他身旁的親兵迅速遞給他一條濕布,同時不忘自己也趕緊蒙上,以防止吸入毒氣。

  「嗵!」

  隨著低沉的炮聲響起,一里多外的丘嶺上騰起一股白煙,一顆毒彈呼嘯著飛向清軍陣地。

  仿佛是炮聲的前奏,緊接著「轟隆隆」的炮聲不斷。

  不僅是這裡的明軍炮陣,石門山其他幾處神機營的臼炮陣地也接連開火。

  山腳下,大團的濃煙與火光沖天而起。

  炮彈的尖嘯聲此起彼伏,戰場上的緊張氣氛達到了頂點。

  與此同時,在小凌河西岸,也有龐大陣容正沿著山與河之間的平谷地帶緊張行進。

  戰車作為掩護,為軍士們提供了移動的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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