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黑鐵木匣
2024-09-24 17:04:31
作者: 芙蕖
柳府內院的圍牆修得極高,唐翹費勁夠上來後觀察好周圍環境,確認無危險後,將手遞給底下的人。
「上來。」
烏雲微散了些許,有月光自雲層露出來。
「殿下拉得住我嗎?」他仰頭看著她,眼裡融了皎月的光,在笑,「我可不如殿下身子輕盈。」
「大不了一起往下掉。」她看了看圍牆內巡邏的護衛,再次往下夠手,「快點。」
霍轍看著她的手,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後他微微伸手搭上去,借牆使力,右手便扒到了圍牆上頭。
許是在軍中多年的遠古,他臂力十分驚人,幾乎沒怎麼費勁,他人便躍到了牆頭上來。
唐翹的手都沒吃上力。
也就是說,他壓根不需要借力就可以上來的。
看了看這牆的高度,她又看了看自己被霍轍迅速放開的手,「嘶」了一聲,看向霍轍的眼神亮得很,「世子收徒弟嗎?我這裡有個好苗子,年紀不大,世子幫我調教調教?或者,歸佑有空嗎?」
霍轍看她一眼,「歸佑沒空。」
然後縱身一躍,穩穩到達了地面。
「行罷。」
唐翹也不惱,她不過隨口一問罷了。
緊隨其後下來,便依著之前那少年所說的,往左邊的廂房走。
霍轍垂眸,攤開右手掌心,隨即又緩緩屈指合上。
「快跟上來呀。」前頭的人在催。
他將手負在身後,「來了。」
約莫是門口的守衛已經夠多了,到了內院來幾乎看不見什麼人。
一入廂房,唐翹眸光微異。
她往床榻邊上的花瓶走了上去,抬手放在花瓶後微微摸索,便抽出了一把短刀。
霍轍狐疑,「你來過?」
唐翹將那刀拿在手裡掂了掂,「明月清輝西南角的院落,與此處裝潢,一模一樣。」
她將刀扔給霍轍,繞過落地罩轉到書架那頭,手指在各處暗格間滑動。
「之前那少年說,柳成蔭的把柄是在……」
「找到了。」她眉眼微挑,在右下角處果然抽出一個鑲嵌在牆體裡的小匣子來。
「竟然還是黑鐵木做的匣子。」她晃了晃那鎖,乃是罕見的銅魚鎖。
霍轍走上來,目光朝那玩意看過去。
「少年?」他緩緩摸了摸那匣子上的鎖,心不在焉,「殿下認識了新友?」
「你問這個做什麼。」她一門心思在如何打開那把鎖上,左瞧瞧右看看皆不得其法,煩躁地掏出自己的小刀來,打算撬鎖。
「手不要了?」霍轍從她手裡將那匣子拿了起來,尋常的刀斧很難劃開黑帖木,即便是一點點的鑽,也得許久。
緩緩轉了一圈,不知哪根手指動了些什麼,那鎖「啪」地一聲便開了。
唐翹驚訝之餘,敏銳地發現他從手心裡縮回了一根極細長的銀絲。
從前也不是沒接觸過能以細絲撬開鎖的人,只是這麼快的,她兩世來,還是頭一回見。
「定北王爺連這個都教?」
他將匣子遞到她跟前,「想不想學?」
唐翹接過來,半信半疑:「我想學你就能教?」
他勾唇,「心情好就教。」
她將匣子放在桌案上,「那我考慮考慮。」
霍轍垂眉淺笑。
「你慢慢看。」他抬腳開了門出去,閒庭信步,跟在自家院子裡玩似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他幹嘛去了,於是專心看起匣子裡頭放置著的幾十張文書來。
十里荷坊,唐沁亦還未眠。
她料到這幾日湖州不會安穩,正興致勃勃地等著底下的人來跟她匯報消息。
「長公主去鄧家找王束?」她放下手中的書冊,看向底下那內侍,「找完之後呢?她去了何處?」
「長公主徑直返回王氏別院了,王束則快馬趕去了明月清輝。」
「明月清輝,」這名字,在湖州可是響噹噹的,雖然只是個青樓,可卻是連刺史都格外關照的地方,「王束可不是那麼好指使的,明月清輝里,能有什麼人值得他跑這一趟?」
「今日柳成蔭在明月清輝宴請各地富商,除此之外,並無什麼特殊之處。」
「不對。」倚在軟榻上的唐沁輕搖頭,「一定還有什麼人在裡面。難道是謝荊?」
王謝兩家是世交,若是謝荊在裡頭遇到什麼不測,王束絕不可能見死不救。
「應該不是。今日衛閩和謝荊一行人自上馬縣返回後不久,便又被刺史邀至刺史府飲宴,直至夜半時分才離去。」
唐沁微微坐正了身子,「你說,刺史才返回不久便又邀請了朝中派來的官員飲宴喝酒?而謝荊等人,也應邀參加了?」
下屬有些雲裡霧裡,「可這些官場上的飲宴,本就是尋常。也並無規矩說明朝廷下放的欽差不能與地方官飲宴。」
「飲宴自然沒有不妥,但這時間上……」她沉思道:「很是不對。」
按理說刺史若要邀請官員吃酒喝茶,必定是回來之前就已經安排了,哪還用得著等人都回去了再請出來?未免勞累人。
若非是安排不妥當,那便只能是今夜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令刺史不得不借用飲宴的名頭將幾人視線支開,以免橫生枝節。
而衛閩和謝荊那二人居然半點反應沒有的就赴約了,更是叫她疑惑之處。
謝荊便罷了,那個衛閩可不是省油的,再加上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對刺史所為竟都沒有絲毫覺得不對?
未免太不正常。
來前她特意打聽過,此次派來湖州的官員,除了謝荊這個吉祥物,幾乎沒有誰是沒點子閱歷和能耐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朝廷來的人,也想要掩飾什麼東西。
於是兩幫人馬,才有了如此和睦的一面。
想及此,唐沁眼神微眯,「讓胡十二去走一遭,今日受柳成蔭所邀的人中,有沒有多人,或者……有沒有少了誰。」
明月清輝,王束的人幾乎將樓翻遍,也沒有找到那人。
「王大公子,這樓也查過了,鄧小公子人也不見了,許是已經歸家。」
到了眼下霓裳若還不明白,也不配當這個管事了。
王束大張旗鼓尋那麼久,怎麼可能只是為了一個鄧長尋。
想及樓內還有幾位自家公子的貴客沒走,霓裳眼神微冷,「公子所有地方都翻遍了,難道真要將明月清輝倒過來搜個夠嗎?即便是官府搜查樓里尚且都要一個理由一份官府手書,王大公子不能單憑找人這一點就如此蠻橫無禮罷?」
若是可以,王束倒真想立馬就離開這個鬼地方,若知曉自己要遇上這樣的爛事,他寧願自己當初直接入京了。
可眼下長公主還未尋到,他要是真放棄了尋找,王家這十幾年在外掙下來的功績,也就可以拋之腦後了。
他冷聲,看著眼前的女子,「霓裳管事,你確定,明月清輝真的找遍了嗎?」
霓裳眸光微閃,面色卻半點沒變,篤定道:「公子與下屬方才三雙眼睛都看了個遍,可看到還有什麼地方霓裳不曾帶你們去過?」
王束本就是詐一詐她,霓裳眼神中的心虛稍縱即逝,尋常人根本無從察覺。
奈何王束最大的本事便是察言觀色,以彼避之短攻其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