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投其所好
2024-09-24 17:04:26
作者: 芙蕖
這聲音說不熟悉是假的。
唐翹險些沒忍住將手中那包藥粉糊他俊臉上。
「你怎麼在這?」
「還說呢,我本是在這裡等你的,豈料你一見我就扔毒藥。」
此人不是霍轍還是誰?
他搖著頭,左手指尖躺著一些白色粉末摩搓著,「這藥怕不是能叫人瞎眼的吧?」
「不止。」她默默將藥收拾好放回袖口暗袋裡。
這可是好東西,不能浪費了。
嘴上道:「這藥沾上一丁點,便會斷子絕孫。」
霍轍笑著從腰間取了一張帕子,將手上的粉末擦掉,然後放回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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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記仇?」
她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意思很明顯。
霍轍默默將手腕一挽,指尖在刀柄上發力,那小刀便沒入了袖口裡。
若是細心觀察,會發現他收刀的動作,與唐翹如出一轍。
「我的錯。」話雖如此,他臉上卻笑著,「不如將我送給你使喚一天補過?」
「本世子還是極有用的。」
「終於不裝了?」唐翹挑眉瞅他,「霍世子不是病重得走路都大喘氣嗎?怎麼還拿得動刀?」
她也是給霍轍診脈時才意識到的。
寒毒加上九陰火毒一冷一熱,會令人筋脈承重加劇,血脈膨脹之痛不亞於削骨扒皮,幾日間便能致死了。
就算僥倖暫時活命,也該筋脈紊亂,四肢發軟躺在床上度日子,別說下地行走了,就連說話也說不明白。
可第一次見霍轍時,他一臉病入膏肓的模樣,人卻直挺挺的。
她之前以為他體內只有寒毒,便信以為真。
可看過霍轍脈象後,她才發覺,霍轍體內毒素一陰一陽行走著詭異地維持住了平衡,只要不發病時,體內脈絡便平穩如常人,心率也不受影響。
這便說明,在正常時候,他是可以如從前一樣騎馬射箭,在戰場上廝殺的。
只是體質永遠無法到達全盛時期,若遇上發病,更是萬劫不復。
霍轍揚眉淺笑,「都被殿下發覺了,再裝就沒意思了。」
兩人四目相對,有些話,幾乎就要破口而出。
唐翹微微垂眉,擦了擦自己的刀刃。
「這話倒奇怪。你救過我一次,此事一筆勾銷,我也不會揭發你。按常理來說,霍世子合該減少在本殿跟前出現的機會,怎麼竟還跟到了湖州來?若是本殿哪日心煩了一針將世子扎得半身不遂可如何是好。」
「殿下離京時說要我活著等殿下回來,可我思前想後總還是怕死。若不能待在殿下身邊,萬一病發可怎麼是好?」他語氣像問唐翹「吃了沒」一樣,一點看不出懼怕的樣子。
「再者說了,恩情這種東西,殿下怎能這樣算。」他振振有詞,掰著手指,「在梁州,我救了殿下一次。」
「回京後殿下替我行針,算是抵消舊恩。」
「京郊流寇那次我無功不算數。便又到了殿下幫我隱瞞真相的深恩。」
他微笑,像只西北雪山的狐狸,面目可善又狡猾得厲害。
「如此算來,轍還欠殿下一個人情。」他義正言辭,「為君子者,怎能不時刻感念恩情以求相報?」
他繞了許久,終於給自己尋到一個完美的藉口,「所以,轍來尋殿下,也是感恩圖報。」
唐翹好努力才忍住沒翻個白眼給他看。
京中的貴女還說他寡言少語,真是瞎了眼。
「那世子可真是君子。」
她正要轉身,霍轍忽然塞了個東西到她懷裡,「有一個地方,可以進你想去的地方。」
說罷繞過她先去探路了。
是金瘡藥。
賊名貴的那種。
「謝了。」她也不客氣,邊走邊將藥用上,而後迅速跟上他。
柳府的守衛於受傷的唐翹而言很有些難躲,可遇上霍轍,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唐翹跟在他後頭走著,一邊躲人,一邊驚訝於他對自己身體完全的掌控力,以及對敵人行為的預判。
兩人好像沒費任何功夫,便輕而易舉地又回到了之前她遇到那少年的地方。
那孩子已經不在這裡,他那機靈勁兒,大概率是逃回自己的居所了。
唐翹沒多在意,看了看前頭正在移動的霍轍,快步閃跟上去。
最終是繞過一處偏僻的矮房,抵達一棵大樹前。
這樹生得巧妙,若是足夠有力氣,是能夠從樹上跳去牆頭的。
「能爬嗎?」他駐足,玩味地看著她。
唐翹覺得自己雖然現在是假扮了男人,可到底還是個公主不是?
於是她瞥了眼一旁的牆,「請世子先在牆根便背對著,莫要轉身,否則本殿一生的清名豈非毀了?」
他眸光微閃,「行。」
堂堂定北王世子,很聽話地去牆根「面壁」了。
唐翹唇角一勾,刀子一別,往後微退兩步,助力往前起跑,雙手撐著他的肩用力一躍,再略扶牆,便踩上他的肩頭。
底下的人下意識穩住肩上的雙腳,在笑,「殿下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這叫人盡其用。」
她努力抬手,卻還差好些才能夠到上頭。
「世子,動一動手?」
「遵命,殿下。」
另一邊,刺史府內的柳成蔭跟著陪酒陪笑了許久才將朝廷來的那幾個人送走。
內院裡,聽了湖州別駕的話後,刺史和柳成蔭都是一臉的複雜。
「你是說那衛閩,或許喜歡男人?」
「正是。」別駕之前因為檢舉章甄有功,自覺有些用處,察覺到這事情後,便又連忙到刺史跟前邀功了,「之前在商宴之上,別的人衛閩都不敢興趣,唯獨對那章甄有些關注,還詢問我那是誰家的公子。」
「這幾日屬下領了好幾位美貌佳人過去,無論官宦之女,還是青樓雅曲,他都沒一個看上眼的。故而屬下猜測,他或許是……」
話不用說明白,懂的人自然懂。
柳成蔭臉色都是青的,「章甄與長公主有往來,未必就不是朝廷的人。」
別駕嚴詞道:「世上如定北王世子與王家大公子一般的天才那是鳳毛麟角,他不過一個少年,怎麼可能是朝廷的人?」
「若真是朝廷要找人提前來刺探湖州之事,怎麼可能派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何況長公主是什麼人?那是金尊玉貴的皇長女,章甄想巴結長公主,也要看長公主願不願意施捨好處。那日他被抓進衙門去,不最終還是尋的你來幫忙?」
他冷笑,「若真是長公主與他有交情,怎麼可能任由他被關那麼久。那小子,不過是個略有些的商賈家子,使計來騙你錢財的罷了。」
他不屑地瞥了眼柳成蔭,用極其倨傲的語氣說道:「你們商賈,整日疑神疑鬼,卻半點也不動腦子。」
柳成蔭想說什麼,可刺史略略抬手制止了他。
「本府心中自有決斷。你不必多言。」
他在湖州坐鎮多年,從無差錯,靠的不只是上頭的關係。
投其所好,才能拉攏人。
「那章甄身份不明,之前叫你先將他關起來以待後查,如今既然有用,明日你便將那章甄帶到刺史衙門來。只要他能討得衛閩歡心,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本府都饒他死罪。」
許是想到什麼,刺史狠狠看著他,並未掩飾語氣里的嫌惡,「先將你那怪癖收一收。章甄如今不是你想玩就能玩的了。」
柳成蔭垂眸,掩藏下眼底的陰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