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數據重構

  「嗯？」

  男孩聞言一愣，怒罵了一聲：「狂妄！」

  他承認沐游那種無視止界的斬擊是很厲害，但他也有消除時間的能力來應對。

  

  別的不提，他只需要等對方開啟止界後，直接消除自己的時間，待十秒後再現身即可！

  消除時間的期間，他是無敵的存在，對方就算實力再強，又能奈他何？

  「那就試試吧。」

  沐游也懶得多解釋，說話間已經揚起了長刀。

  剛才不止是對方在試探他，他也在試探對方的能力，而現在，他已經基本摸清了這人的底細，不用再留手。

  「哼！」

  眼看著沐游就要動手，男孩也急忙激活了止界。

  靜止的時間中，男孩沒著急出手，而是先不斷後退，一直繞到了千米開外的一片沙岩地帶，將自身隱藏在岩石後方。

  確認自己位置足夠隱蔽後，男孩這才用念動力操控著附近的岩石起飛，換了個方向，朝遠處的沐游砸了過去。

  果然，在岩石接近到沐游身周十多米時，沐游自動恢復了行動，顯然已經開啟了止界，但一時找不到他的蹤影，只能在原地茫然徘徊。

  男孩看得暗笑，卻也不敢大意，他知道這個人有超強的視野和感知能力，急忙消除了自身時間，以免被對方察覺到位置。

  消除的時間被他設定為十秒整，這是他目前可以控制的能力上限。

  如此，等他再次現身，對方的止界時間必然已經結束，到時就是他表演的舞台！

  帶著對勝利的暢想，男孩消除了自身時間，消失無蹤。

  十秒後，他保持著離開前的動作和記憶，再次現身原地。

  「結束了……」

  男孩心想著，準備發散精神，再次開啟止界。

  卻不想一道身影鬼魅般的出現在他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按在了身後的岩壁上。

  「看來十秒鐘都是高估你了，制服你只需要零點一秒。」沐游的聲音響起。

  「咳……」

  男孩瞬間被壓制的動彈不得，窒息感瘋狂湧來。

  他心中大驚，實在沒料到對方會在他現身的一瞬間動手。

  男孩本能的想要開啟止界，但更令他驚恐的事情發生了：一股奇異的能量從沐游手上發出，籠罩了他全身。

  在這股能量的壓制下，他的時間神權竟被死死的鎖在了體內，無法向外發散，也就無法開啟止界。

  男孩瞬間明白過來，對方剛才的劍氣之所以能在止界中成型，正是因為這種能量！

  沐游用的自然是天道之力，天道理論上是凌駕於神權體系之上的力量，可以增強或限制各種神權。

  而這人從消除的時間中現身，到開啟止界，總需要一個反應時間，只要不是無縫銜接，給了沐游哪怕一絲機會，都等於對方宣告失敗。

  沒辦法，兩人的戰鬥力差距實在太大，這小屁孩除了掌握有時間神權，對付一般人看起來比較無解以外，本身的屬性和戰鬥力就是個渣。

  而沐游現在擁有堪比野人的身體屬性，還有神速這種血律，對他來說，制服對方真的只需要一瞬間。

  當然，即便沐游出現失誤，真被對方成功開啟了止界，其實也沒有用，因為他還可以回溯，等於擁有無限次試錯的機會。

  小男孩此時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對方有這種奇異能量傍身，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可笑他之前看到對方只有兩個人來，還以為已經穩操勝券……

  小男孩心中苦逼，急忙拼命踢騰掙扎，然而他這幼小的身軀實在虛弱，根本沒有力量可言，沐游掐著他的手如同鐵鉗一般不動分毫。

  小男孩只感覺痛苦感越來越強烈，小臉憋得通紅，幾乎就要當場窒息，掙扎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放開他！」

  紅袖從止界中恢復過來，看到沐游鉗制著小男孩的場景，眼睛頓時紅了，像只被激怒的母獅，朝這邊飛奔而來，半途中當先甩出了手中的死神鉤鎖。

  鎖鏈朝沐游飛襲而來，可惜還沒等接近沐游，便被一道身影攔下。

  林雪也及時回到了戰場，手中鐮刀揮舞，一道叮的脆響聲中，鎖鏈被擊飛出去。

  林雪保持著神皮，雙手橫握死神鐮刀，攔下了紅袖前方，沒有開口，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不會讓她過去。

  紅袖看了眼後方仍在沐游手中痛苦掙扎的小男孩，大為心急，但也明白自己單獨面對這兩人，沒有任何勝算。

  短暫的思慮後，她忽然看向沐游開口：「我知道你是想找時間神骸，時間神骸是我親自埋葬的，位置只有我知道，我發誓，如果你殺了他，你永遠也別想找到時間神骸！」

  沐游看了紅袖一眼，連他要找時間神骸都知道，看來對方的能力還真是讀心……

  猶豫了一下，沐游鬆手放開了小男孩。

  本來他也沒打算真的殺了對方，畢竟還有很多事情沒問明白。

  小男孩摔落在地，終於可以呼吸，急忙大口喘氣，同時下意識又想要發動止界，但隨即又察覺，身上那股壓制的力量依舊存在。

  下意識的抬頭看向沐游。

  結果沐游正用一種冷漠的眼神看向他，小男孩心中一沉，他知道，沐游這是在警告他不要妄想逃跑，既然敢放開他，就說明對方自信有能力隨便拿捏他。

  儘管很不甘願，小男孩也只能收斂起了心思。

  「說吧，創界山在哪兒？」敲打了對方一番，沐游這才問起正事。

  小男孩有些畏懼的看了眼沐游，神色急轉了幾下，開口：

  「創界山，就在我們腳下！」

  「哦？」

  沐游和林雪都是下意識的看了眼腳下的沙土。

  「你們看不到，是因為時間不對。創界山只在夜晚時間隨機現世，而且每次只出現幾分鐘，過後又會自己神隱起來。」

  「而且，現世的創界山也只是一道海市蜃樓般的虛影，想要開啟創界山的入口，必須有兩個以上的管理員，同時通過因果線衝擊創界山的光球。」

  小男孩看向沐游道：「這也是我找你來的原因。」

  沐游摸了摸下巴，從表情上看，對方應該沒有說謊，昨晚創界山的那陣波動，也的確是在深夜傳出的……

  「管理員那麼多，為什麼一定要找我？」沐游又問。

  「呵呵，那幾個老頑固已經沒救了，我叫他們來，他們也一定不敢現身。與其跟那幾個老古板廢話，我寧願跟你們這些新生代交流，至少你們還敢冒險，而那幾個老傢伙已經連承擔風險的勇氣都沒有。」小男孩冷笑道。

  「僅僅是這樣？」沐游斜眼看向他。

  「……要回收死神神權和你的回溯道具，也是一個原因……」小男孩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說。

  沐游挑了挑眉，這個理由還算可信一些。

  「你找創界山的目的是什麼？」沐游又問。

  「當然是復活初代愚者！」小男孩毫不猶豫的說。

  「哦？怎麼復活？」沐游問出了關鍵問題。

  這次小男孩猶豫了一下，不過面對沐游威脅的眼神，也只好硬著頭皮開口：「只要進了創界山，掌握了創界山的主控室，就可以將星靈界一個紀元以內誕生過的任何生物復生。」

  「哦？這種事能做得到？」沐游有些意外。

  「當然可以，畢竟，星靈紀的生物說白了都只是創界山中的一串數據，只要還沒有被大災紀抹除，這些數據就可以恢復。只不過……」男孩說到最後頓了頓。

  沐游沒有意外，直接問：「代價是什麼？」

  如果真能隨隨便便復活前人，那對方根本用不著隱瞞，直接公開即可，相信所有人都會支持他。

  但對方卻偏偏不敢公開，那只能說明一定有某種代價，而且代價還很高昂，高到讓絕大部分人都無法接受的地步。

  「想要通過創界山復活個體，當然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而這裡的『能量』，只能是其他的數據……」男孩說。

  「需要犧牲其他人？」沐游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的，數據總量是確定的，想要復活一部分數據，就只能犧牲另一部分數據，而且，『數據』的類型需要相同，想要復活愚者，也只能犧牲愚者，同時轉化量也要保持相等……」

  「而那些初代愚者，個個都是極為強大的個體，實力基本代表了星靈界生物的頂點，他們每個人的數據量，可以抵得上萬，乃至數十萬個普通愚者……」

  「……」

  沐游聽得皺眉，他已經徹底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復活一個初代愚者，需要犧牲幾萬到幾十萬個普通愚者，而初代愚者有多少人？不用往多了算，上萬個起碼是有的吧。

  而乘以前面的比例，想要將一萬個初代愚者復活，需要犧牲的人數……

  沐游嘆息一聲。

  難怪對方不敢公布他的計劃。

  基本要將如今人類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口搭進去，才能完成的計劃，公布出來怎麼可能會被大眾接受？不被人民群眾的唾沫星子淹死就不錯了。

  「就為了這種狗屁計劃，你一個人奔波了這麼多年？」沐游臉色古怪的看向男孩。

  小男孩頓時急了：「什麼叫狗屁計劃？所有身具神權和神系信仰達到3星以上的人，數據都無法被創界山直接刪除，就算想犧牲也犧牲不了，所以這套計劃只會精準的犧牲普通人類，並不會影響到愚者中現有的精英階層。」

  「愚者現在的人口太多了，而其中絕大部分普通人的存在，都是沒有意義的，只會消耗資源，卻對種族局勢提供不了任何幫助。

  將這些沒有意義的個體，濃縮為少量但足夠強大的個體，反而能將愚者的總體實力大幅抬升！」

  「而且，在愚者人口經過『壓縮』之後，也不用再擔心大災紀的問題，因為剩下的精英人口，本身就都有能力度過大災紀！而沒有了大災紀的威脅，愚者才可以將全部資源和精力調集起來，去對抗噬神獸。」

  「我的計劃或許殘酷了一些，但這才是對愚者整體來說的最優解！」

  小男孩似乎有些激動，一口氣說了許多。

  「幾個管理員說的沒錯，你確實很『極端』。」

  沐游臉色古怪的看著男孩。

  這傢伙的說法看似有理，但實際上，他將普通人的價值看得過輕了。

  普通玩家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沒用，當初人類弱小的時候，面對降維打擊一般的現世的影神，正是靠著無數玩家的齊心協力，才度過了那次危機。

  蟻多也是能咬死象的。更何況，在神性體系下，一個神明能走到的最終高度，和信仰人數直接掛鉤。

  沒有足夠的人口作為基石，人類將很難造就自己的『神』。

  對方這種犧牲大多數人，成就一部分精英的做法，短期看起來的確是將力量一波集中了，但長期來看，卻等於放棄了人類未來的潛力和可能。

  「呵呵，我就知道你們理解不了，也不指望你們理解。」

  小男孩苦笑一聲，忽然蹲坐在地上，雙臂抱在胸前，恢復了高冷的表情：「現在，我已經落在你手裡，我認栽。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我們的需求並不衝突，你我都是在拯救世界，只是所選的方式不同。我可以放棄我的計劃，暫時服從於你，但如果你們的行動最終被證明不可行，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計劃。」

  「那是我的事。」

  沐游眼角抽了抽，這小屁孩居然還反過來準備給他洗腦？

  「多說無益……時間神骸在哪兒？」沐游懶得和對方辯論是非，人類是無法互相說服的，直接看向紅袖。

  「放我們離開，我自然會告訴你！」紅袖說。

  「呵呵，那就等著吧。」

  沐游自然不可能直接放走兩人。

  先要等晚上，驗證一下兩人所說的創界山情報是否為真，再說別的。

  小男孩和紅袖也都明白沐游的意思，沒有再反抗，就地找了地方開始休息。

  接下來四人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時間緩緩推移。

  很快，夜色降臨。

  當月上高空，進入深夜時分的某一刻。

  四人前方的沙地上，一座龐大的山體虛影悄然浮現。

  山脈主體被隱藏在雲霧縹緲中，看不真切，僅能勉強辨認出一個輪廓，整幅場景，如同海市蜃樓一般在前方飄蕩。

  「咦？」沐游詫異了一下。

  不是意外這座山的出現方式，而是，這場景他還真見過。

  當初影神的幕後之人死後，留下的那張描繪創界山的畫，上面畫的也是這樣一幅雲山霧繞的場景，乍一對比，畫中的山竟和眼前山體輪廓高度相似！

  沐游很詫異，記得當時他還吐槽過那人的畫風是抽象派，畫的什么小兒塗鴉，沒想到竟然是個寫實派……

  「怎麼進去？」沐游踢了踢腳邊的男孩。

  「走到那扇門前方，然後意識里用因果線衝擊創界山光球，創界山會自動將我們接進去。」男孩指了指山脈前方，一扇半掩在雲霧中的石門。

  「那就走吧。」

  沐游隨手抓向了男孩的後衣領，提小雞一樣將他提了起來，朝前方山脈的虛影走去。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小男孩氣的臉色通紅，再次激烈掙紮起來，可惜被沐游死死鉗制著，無法掙脫。

  後方紅袖看著這一幕面露不悅，下意識想要跟過去，卻被林雪持刀攔住：「你就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