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懂,又要當作不懂
2024-09-24 03:15:59
作者: 酒狐
那條,約她見父母吃飯的微信。
凌昭淡漠地看著前方,扯了扯唇角,她問: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啊?
溫明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苦笑道:「那天的宴會上,我在舅舅面前說,你是我女朋友,舅舅在我父母面前提了,她們催著我請你來家裡吃飯。我以為你單身……」
氣氛突然微妙。
溫明瑞眼睛躲閃,瞥向另一側,咳了一聲。
凌昭活了兩世,懂,又要當作不懂。
她低頭看自己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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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泡透明,像金魚的眼睛。
溫明瑞垂眸看著她。
纖瘦單薄的像紙片人。
實在不像是養尊處優的闊太太。
喉結滾動一下,他低聲問:「你真的還好嗎?如果需要幫助,我會盡我所能。」
凌昭微微怔愣,看著男人真誠的臉,搖了搖頭:我當時跟你說,要是有其他人知道我被下藥,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其實我沒那麼大本事,不會害你丟了工作的。
而且他只是個醫生,跟霍奕修的權勢比起來……
她還是別連累人了。
凌昭等表姐回來,抬頭瞧著照片牆。
溫明瑞順著她的目光,一起看著那面牆,再看看她:「這上面有你認識的人?」
凌昭收回視線,搖頭,溫明瑞笑了笑,指著左上角的照片:「那是我,你沒認出來?」
凌昭再看過去,照片上的溫醫生威嚴凌厲,跟眼前溫柔謙和的溫醫生不一樣。
她指了指照片,再指溫明瑞本人。
一個實習醫生手拿著咖啡,走路吊兒郎當,看到溫明瑞立即規規矩矩,低頭檢查衣著,快速走過。
表姐在他後面,拎著咖啡小跑過來。凌昭讓她把咖啡交給溫明瑞,跟他點了點頭以示告別。
溫明瑞看著她離去的纖薄身影,目光陷入沉寂,似惋惜、似惆悵,似憐惜,又似憤怒。
但最終歸於零。
「溫醫生。」一名女醫生大步朝他走來,溫明瑞從胸口衣兜掏出金絲邊眼鏡戴上,瞬間就變成照片牆上的那個人。
……
零昭回到紫清園別墅。
屋子裡都已經清掃乾淨,沒有碎瓷片,也沒有撒了一地的茶葉末,地磚仿佛從沒濕過。
倒是淡淡的茶香味縈繞。
霍母捧著茶杯,正在跟霍奕修討論她從金店拿回來的黃金面具。
目光從茶杯上方掃向凌昭,凜冽,警告。
凌昭垂下眸子,從客廳經過。
霍奕修突然叫住她:「去哪兒了?」
凌昭沒回應,霍奕修看向表姐,表姐看了眼霍母,垂著頭不吭聲。
霍奕修感覺到不對勁,微微蹙了下眉毛,但也沒立即發作。
他站起來:「先吃晚飯。」
表姐張了張嘴,想說晚飯她還沒來得及準備,張媽就端著一鍋湯出來了。
表姐扶凌昭去餐廳,霍奕修留意到她走路比平時緩慢。
飯桌上,凌昭吃得少。
霍奕修突然問她:「參加慈善宴的拍品準備好了嗎?」
凌昭捏著筷子撥米飯,霍奕修一看她那樣子,頓了頓,說道:「明天姜尚會把東西送來,你收好,宴會當天送去就行。」
飯後,凌昭推開椅子起身,霍奕修突然掀她的裙擺,把凌昭嚇了一跳,男人一眼看到她小腿上的大水泡子,聲音冷了下來:「怎麼弄的?」
凌昭倔強壓著唇。
表姐跟張媽一個也不敢多話,都盯著地板磚縫隙。
霍母放下碗筷,冷聲道:「她給我倒茶,不小心潑自己身上了。怎麼了?」
她看著凌昭:「怎麼,在奕修面前賣慘,想告我的狀了?你也不看看,我是他媽!」
霍母猛地一拍桌,桌上筷子跟著跳動了下。
顯然,她還在為昨晚霍奕修進她房間,拂她面把凌昭帶走的事情耿耿於懷。
霍奕修眉心蹙起來,看著霍母:「下周她陪我去宴會,她傷了,還怎麼去宴會?」
「她不需要去。」霍母倨傲地仰著頭,「有文欣陪著你去就行了。」
霍奕修的氣息沉下來,看了看凌昭,似乎在考慮。
凌昭看他的神色,將裙擺扒拉下來,讓表姐攙扶著起身。
大大方方的瘸腿走路,不用裝了。
霍母把霍奕修叫到書房談話。
「聽說你在給她備孕?」
霍奕修沒承認,也沒否認。
霍母的表情嚴肅:「她不能生我們霍家的孩子。」
霍奕修坐著,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桌子,鬆弛閒適,仿佛談論的是別人家的事兒。
「為什麼?」
霍母不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還提出了其他要求:「不但她不能生我們霍家的孩子,以後任何宴會,都不許再帶她出去露面。」
霍奕修抿著薄唇,手指不再敲桌面,靜靜看著霍母,眼中漆黑一團。
霍母看他的態度,急了:「你還真想一輩子讓她做你的霍太太?」
「再過個兩三年,你會是這南城……不,是全國最富盛名的青年企業家,公司市值幾千億。我們霍家,會是金字塔尖上的家族。」
「凌昭只是個啞巴,她還怎麼做你的妻子?怎麼做我們霍家的女人?」
「那些名流權貴中,沒有誰家的妻子是個啞巴,也沒有誰家的繼承人,母親是個啞巴。」
「你父親讓你娶她,是怕她離了霍家餓死。因為當年的事,我們霍家有愧於她。她的父母不要她,我們把她養大了,對她已經仁至義盡。她該知足了,還想拖累你一輩子?」
「你父親捨得,我不捨得,我也不答應!」霍母攥緊了拳頭,態度強勢。
何止霍奕修被人笑話,她也被人指指點點,有個啞巴兒媳。
在富貴太太圈子裡,那些身份地位比她高的,笑話她時一點兒不留面子,問她怎麼跟啞巴兒媳交流的,問她會不會比劃手語,還當場讓她表演。
這些年她忍受下來,不代表一輩子都要被人笑。
霍奕修默默抬手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母親,霍母看了眼,拿起來喝了。
是涼的。
霍母天天站在講台上講課,習慣喝溫水。
霍奕修平靜的看她:「消氣了?」
霍母咚一聲,重重把茶杯放在桌上。
杯中水搖晃,氣泡都撞出來了。
「我說了那麼多,你一句都沒聽進去。是不是做了高貴霍先生,親媽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霍奕修看著杯子裡生起又破滅的氣泡,聲音沉穩:「這些年,凌昭陪在我身邊出入各種場合。在生意人眼裡,她是我的笑柄。在部分權貴眼裡,因為她的渺小,毫無用處,他們也不防備我。在公眾與政府部門眼裡,因為她,我是有情有義的誠信企業家。」
「我知道——」霍母打斷他,「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所以前兩年,我沒有讓你跟她離婚。可現在霍家不一樣了。」
「此一時彼一時。奕修,她以前跟不上你的腳步,未來也不會有那麼一天。等你站在頂端的時候,你的身邊站著的是那樣一個女人……」
霍母停下來,長長嘆口氣,無法想像那一天,一邊是高高吹捧的,背地裡儘是譏笑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