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鍾離齊

  下谷府的邊界，因為這一場突襲得以向外推進四里地。

  秉持著邊境上寸土必爭的紫玉，與離白親自帶領騎兵守著，以保護幹活人的安全。

  此時，哪怕羊肉湯的香味飄出，也沒有吸引建城牆之人的注意力。

  連剛獲得自由的苦力，也主動幫忙建城牆，一邊吸溜空氣中的羊肉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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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賣力地幹活，他們在那邊的那段時間，天天聞大夏國人的飯菜香。

  現在終於輪到他們也有得吃了，無論男女都搶著幹活兒。

  …

  馬威遠忙著帶人做善後處理，要給脫離苦海的人安排登記、安排住處、劃分土地等等事宜。

  邊境上的城牆一建好，下谷府空落的村子也該派上用場了，大片被糟踐的土地要重新耕種。

  這所有的一切，哪哪都需要人手，而這批回歸的苦力正好解了下谷府勞力不足的短處。

  馬威遠對於這些人的回歸，是求之不得。

  別看一個個瘦得皮包骨，可大多數人卻是正當年的男子，只要稍加調養就是一個個好兵。

  馬威遠看一眼雲都方向，他相信在堡主和老大的帶領下，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站在雲都的城牆上。

  大手一揮，指點江山！

  開國元勛啊！

  想想就爽到爆！

  …

  馬威遠翻著送來的花名冊，視線突然落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上。

  鍾離齊！

  「啪，這人百分百與老大有親戚關係！

  林四，去把這個叫鍾離齊的男子找來，要快。」

  馬威遠頭也不抬地喊道，手指在花名冊上一個個仔細地指過，生怕漏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哎，有些可惜了！」

  仔細看完一本花名冊，都沒再找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卻並不泄氣。

  他相信能找到一個，就能找到第二個，等穩定下來再來個尋親大會。

  總能幫這些人找到活在世上的親人，讓他們安心待在下谷府。

  …

  被林四帶過來的瘦削青年，心有忐忑地站在營帳門口深吸一口氣。

  「報告將軍，鍾離齊到！」

  年僅二十歲的鐘離齊，被壓迫得彎了腰，鬢邊出現幾絲白髮。

  那張與某人有四分相似的臉，黑黢黢的額上已現兩條抬頭紋，一眼看去更像中年人。

  本就破爛的衣衫，在打鬥中更是被扯得露出皮膚，堪比丐幫長老。

  「進來！」

  馬威遠緊緊地盯著門口，當看到鍾離齊那落魄如乞丐的樣子時，不禁為這小子掬一把同情淚，卻面不改色地道。

  「鍾離齊，何方人士，家中有什麼人一一說來。」

  「回稟將軍，小人乃雲都人士，家有父母兄長嫂嫂，侄子侄女都被北莽狗屠殺。

  二哥鍾離齊戰死沙場，北國入侵白雲國時……」

  鍾離齊仔細地訴說著家中每一個人，戰敗後皇帝拋下白雲國子民逃跑。

  等他回到雲都時，鍾離家的房子已換了主人，從打聽來的消息中得知。

  一家人全都慘死在北國入城時的那場屠殺中，連兩歲的侄子都沒逃過被殺。

  他再也沒家了，唯一的念想就是上陣殺敵，為死去的家人報仇。

  戰死沙場，一家人也能團聚於地府。

  …

  「好小子，真是你！」

  馬威遠走到鍾離齊面前，仔細地端詳著那張黑黢黢的面孔。

  「仔細一看，還真有幾分像。

  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保准讓你開心得跳起來。」馬威遠故意賣關子道。

  鍾離盛在另一個地方任職，一時半會兒別想見面，先讓這小子高興高興。

  「將軍，見誰啊！這裡還有我認識的人嗎！」鍾離齊不自信地道。

  想到某種可能的鐘離齊，搖去腦中不可能的想法。

  他現在就是一孤家寡人，哪還有什麼親人，連最喜歡的二哥都早早殉國。

  疑惑的鐘離齊，依然老實地跟在馬威遠身後，眼睛卻左右瞟向來回走動的騎兵。

  那威風的衣著和長槍，油光水滑的馬兒，連腳上的靴子都是他沒見過的樣式。

  真是哪哪都讓他羨慕，若是當時白雲國有這樣強悍的騎兵，又怎麼會讓北莽人壓著打。

  勢如破竹地敗北，皇帝是跑了，他們卻無處可去。

  雲都的許多平民百姓，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城就破了。

  聽說當天血流成河，屍體堆成一座山，還是北莽狗的大刀砍鈍了，剩下的人才留下一條命。

  卻也永遠地成了北莽人的奴隸，幹著最苦最累的活，命更是朝不保夕。

  被殺怕了的百姓，只得任北莽人宰割，稍有反抗便會被無情地砍頭。

  為了苟命，只得麻木地像傻子一樣活著。

  想到此的鐘離齊，眼眶一片血紅，捏緊拳頭。

  「將軍，小人願意當兵殺北莽人，我要為家人報仇。」

  「放心，有你當兵的時候。

  咱們大夏國的兵，與白雲國和南國都有著本質的區別，等你休養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咱們遲早會把北莽人趕出這片土地，讓所有窮苦人都有飯吃，有衣穿。」

  宣傳的話，於馬威遠來說已是張口就來。

  路過燉羊肉的大灶時，馬威遠上前撈兩大塊羊肉，不怕燙地咬一口。

  將手中的另一大塊羊肉，遞給鍾離齊道。

  「嘗嘗，北莽人的肉就是好吃，有堡主和老大在，從來就沒缺過肉吃。

  大口吃肉的就是爽，以前的好些大戶人家都沒這待遇。

  聽說，你們家以前條件不錯，也經常吃肉吧！」

  自顧自啃著羊肉的馬威遠，吃得稀哩胡嚕響，全然沒管鍾離齊的表情。

  …

  捧著一大塊熱乎乎的羊肉，正不知該如何的鐘離齊，根本沒聽到馬威遠說什麼。

  因為，此時的他，正全神貫注在手中的那塊羊肉上。

  他，已不知有多久沒吃過肉了。

  別說吃肉了，連嚼不動的黑窩頭都沒吃飽過。

  甚至可以說，自從戰敗被俘後，他們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哪怕是斷頭飯，也沒有吃一頓飽飯的說法。

  「我……我……真的可以吃嗎？」看著羊肉落淚的鐘離齊喃喃地道。

  「吃啊，給你不就是為了吃嘛！

  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別一會兒激動得暈過去。」

  馬威遠見他那傻樣，又想起當初跟著老大隱姓埋名流浪時，都是一樣的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