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姐姐不要跟哥哥離婚好不好？

  風吹過街道，從沙沙作響的樹葉間流瀉下來的陽光，形成一片婆娑的光影。

  江夏和林煙晚一左一右的牽著林小滿的手，正如當年一起逛街的模樣。

  「抱歉，之前在看到你後，我不確信你是否也跟我一樣，所以……」林煙晚抿了抿嘴唇，目光望向別處輕聲道：「所以，我不敢跟你接觸。」

  「我知道，而且我們本來不就說好要離婚的嗎？現在這樣挺好。」對於這件事，江夏的心態出乎意料的平靜，互不打攪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嗯……」林煙晚低聲應著，但這話由江夏說出來，心裡還是有點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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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知道你也重生後，我很高興。」

  她用餘光看著江夏稍顯稚嫩的側臉，悄悄在心裡補充了一句：謝謝你當初在地震時義無反顧的撲過來救我。

  有些情不是簡簡單單的重生或者離了婚就能分割清楚的，有可能會在心底記一輩子。

  「我也是。」

  「唔……爸……媽，他們身體還好吧？」林煙晚臉色微紅。

  不管怎麼說，嫁給江夏過後，公婆對她極好，哪怕兩人結婚幾年也沒有生育，也未曾明里暗裡的對她有所苛刻。

  至於離婚，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離婚後該怎麼叫還得怎麼叫，或許，如果公婆沒有相繼離世，他們兩人也不會逐漸走到離婚那一步。

  「姐姐，爸媽身體很好喔~」林小滿蹦蹦跳跳的踩著光影玩兒，聲音軟糯可愛。

  江夏無奈笑笑：「還好，你以後……」

  他語氣一頓，深吸一口氣後緩緩道：「以後可以不用那麼叫的。」

  婚姻失敗就是失敗了，一些稱呼再掛在嘴邊，只是徒增尷尬而已，更何況兩人已經新生，沒有牽掛才能有嶄新的未來。

  林煙晚沉默了片刻後，輕輕點頭：「好，你也是。」

  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兩個人結過婚的痕跡，當初那份記憶就當做美好的念想留在心底就好。

  「對了，爸……叔叔阿姨他們……你自己千萬要注意些。」她提醒道。

  「我不會再讓悲劇發生。」江夏目光堅定，斬釘截鐵的說。

  「嗯，那就好。」

  他偏頭看了看林煙晚那張清麗精緻的臉，忽然道：「不知你有沒有發現，這個世界，跟原本的……有很大的不同。」

  「嗯，知道，在這個時代的風口，可以說到處都是機遇。」林煙晚看向他，眉眼一彎，展顏笑道：「能飛起來嗎？」

  江夏也笑了，髮絲輕揚，臉上充斥著高中生的意氣風發。

  「一飛沖天算不算？」

  「我拭目以待。」

  送到路口，江夏蹲下身摸了摸林小滿的頭：「小滿乖乖的跟姐姐回家知道嗎？」

  林小滿錯愕的抬起頭：「姐姐不是說還要帶我去遊樂園玩嗎？」

  「下次姐姐再帶你去好不好？小滿要聽醫生的話，現在先回家洗個澡，換身乾乾淨淨的衣服好好休養，手手才不會痛哦。」

  「哦。」

  她重重點頭，然後又緊緊捏住江夏的袖子不放：「哥哥不跟我一起回家嗎？」

  「小滿，哥哥還要去上學，乖啊~」林煙晚柔聲說道。

  「可是……」小姨子一臉怕怕的看著周圍，「萬一又有大黑狗跑過來咬小滿怎麼辦，小滿害怕。」

  「小滿不要怕，其實，很多狗狗還是很可愛的，剛才那隻壞狗狗只是例外，知道嗎？」江夏微笑道。

  「我……我……小滿不怕，小滿喜歡好狗狗，不喜歡壞狗狗！」她鼓起勇氣說道：「小滿先回家洗澡，下次再出去玩。」

  「真懂事！」

  江夏又一次摸摸小姨子的頭，站起身看向前妻，緩緩伸出手，臉上笑容洋溢。

  「分手快樂。」

  林煙晚愣了一下，伸出手同樣笑著說：「祝你快樂。」

  兩隻手緩緩握在一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某種徹底放下的釋然。

  隨後，江夏灑脫的轉身，轉眼消失在人群里。

  林煙晚怔怔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角突兀的、不受控制的湧出一滴清淚。

  前世就算是簽了離婚協議書，也得到民政局才能正式辦理離婚手續，可現在……

  八年夫妻，僅僅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兩個人從此就好像再無瓜葛。

  明明才有所交集的兩條線，卻在無限延伸中，彼此距離變得越來越遠。

  林小滿看了看離開的哥哥，又抬頭望著自己的姐姐，傻乎乎的問道：「姐姐，你怎麼哭了呀。」

  「瞎說，姐姐才沒有哭，姐姐只是……有沙子進眼睛了。」

  她無聲無息的拭去眼角淚水，拉著妹妹到路邊攔了輛回家的計程車。

  車上，林煙晚望著窗外出神。

  分手快樂在心裡一遍遍默念，若非內心早已不再年輕，她或許會像個小女生一樣，哭得肝腸寸斷、稀里嘩啦，來紀念自己逝去的愛情。

  似乎是察覺到姐姐的心情有些低落，林小滿抱住姐姐的胳膊，用力的往她身上蹭。

  「姐姐，是不是因為你跟哥哥離婚了，所以哥哥才不跟我們一起回家？姐姐，不要跟哥哥離婚好不好？」

  林煙晚心裡微微一抽，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繁雜的心緒終歸化成了一道濃濃的嘆息。

  「姐姐，如果是哥哥離開了你不高興的話，小滿去把哥哥找回來好不好呀？姐姐不開心，小滿也會不開心的。」林小滿雙手交叉抱胸，嘟著嘴氣鼓鼓的樣子。

  林煙晚溫柔的握住她的小手：「小滿不要擔心，姐姐沒事了。」

  「嗯！」

  「姐姐，你跟哥哥離婚了，以後我還能見到哥哥嗎？」小姨子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流露出希冀的眼神。

  「應該可以的吧……」林煙晚接著道：「小滿，姐姐跟哥哥只是同學，不是夫妻。」

  司機聞聲看了看後視鏡，小姑娘穿著附近高中的校服，怎麼張開閉口又是離婚，又是夫妻，現在的高中生玩得這麼花嗎？

  「姐姐撒謊！」

  她呼吸一滯，沒料到小孩子的心思居然如此敏感。

  「反正你回到家裡不能亂說知不知道？」

  窗外，景色飛速後退，如同一同經歷的八年婚姻，從此埋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告別過去，她忽然想起了那句歌詞，不禁輕聲唱起來。

  「你發誓你會活得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