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愛的小老頭

  從丹霞鎮歸來後，林陽不是撿廢丹就是修煉，《混天大方經》、《迷神訣》，還有武者修煉，他一樣不落。

  依照常理，修煉就要專修一法，畢竟人的精力和時間是有限的，貪多嚼不爛，因為多修而最終一無所成的例子比比皆是。

  林陽多修卻是有恃無恐，因為有九明脈在身，正常人一天的修煉速度可能不及他兩個時辰。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涉獵元修以外的修行。

  而且，多年的武學修行讓他知道，修煉元力與修煉武學一樣需要一張一弛。終日悶頭修煉元力，一來會讓身體過於疲累而受傷；二來，效率還不高。

  林陽每日在《混天大方經》、《迷神訣》和武學三者上切換修煉，既能保持著新鮮感，偶爾還能起到相互印證的作用。但是，林陽也明確知道元力修行是最重要的，他將時間和精力重點放在了《混天大方經》上。

  不過，有一件事讓林陽有些煩惱，那就是赤炎峰上的天地靈氣過於稀薄了些，不知是不是因為地火的緣故，赤炎峰上的天地靈氣遠不如丹霞派其他峰濃郁。

  起初的時候影響還不大，但隨著修煉的熟練度越來越高、修為境界的提升，林陽明顯感到赤炎峰上的天地靈氣已經跟不上他的修煉速度了，有時候修煉著修煉著，就會出現九條元脈里有元脈汲取不到天地靈氣的情況，白瞎了林陽九明脈的資質。

  

  解決此困局有三個辦法，一是服用丹藥，二是使用元石，第三個辦法則是尋一處天地靈氣濃郁的地方進行修煉。

  換一處天地靈氣濃郁的地方，這一點，林陽暫時做不到。服用丹藥，目前能用得上的丹藥是回元丹，回元丹可以快速補充元力，通常是作為應急用的。若是用來作為日常修煉所用，一般人哪有這般實力。林陽有天合葫不假，但回元丹也不能憑空變出來，得有回元丹廢丹才行，可依照現今收廢丹的產量，回元丹根本支撐不了幾天。至於元石，沒有丹自然也就沒有元石。

  林陽也想過，沒有廢丹就去丹霞鎮購買單紋丹藥，合成升級成雙紋後再賣出去。單紋與雙紋之間的價格相差極大，中間肯定是有賺頭的。

  但是，相較於廢丹，單紋丹藥的價格就太高了，以他現在的財力，還是難以承受之重。

  惆悵，是林陽當下的心境。

  好在半個月後，丹霞派的年考就要開始，外門所在的天地靈氣自然要比赤炎峰濃郁，去到了外門，林陽的修煉困境多少能有所改善。

  有天合葫在手，林陽有信心成為外門弟子，但為了能百分百地成為外門弟子，他還得做萬全的準備。如今已經順利成為元修，再呆在赤炎峰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而且還阻礙他快速強大。故而，此次他非去外門不可。

  來赤炎峰已經是兩個月了，對於經常來赤炎峰煉丹的人，林陽相對比較熟悉了。他們喜歡在哪間煉丹房煉丹，一般會呆多長時間，這些情況，林陽也常常留心。

  這天，林陽一早就守在赤炎峰路口，遠遠地觀察著前來煉丹的人，今天他有一場大膽的冒險。

  江勇是丹霞派外門弟子，凝元境二重的修為，最愛在赤炎峰最南端的煉丹房裡煉丹，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很不合群。

  林陽看到江勇又來到了赤炎峰，並進到了煉丹房中，臉上漸漸現出了喜色。江勇每次煉丹，少則兩日，多則五天，正是林陽要等的人。

  飛雲峰，丹霞派外門所在，大小高低的樓閣屋舍掩映在碧草芳樹之中，火鶴、八角鹿等性情溫順的元獸隨處可見。

  外門解惑亭，每日都會有外門前輩前來講經授法，只要是外門弟子，願意聽就可以來。

  解惑亭不大，四角高翹的亭子裡只擺著一方矮几，幾張蒲團。亭子左側立著一塊一人高的大青石，青石上以鐵線描筆法鑿出三個大字：解惑亭。

  剛剛結束的授法是關於元力修行的，聽眾寥寥。但在接下來的授法還未開始的時候，便陸陸續續地有外門弟子趕過來，解惑亭前先前還稀疏空曠的場地很快便聚滿了人，因為下一場授法的內容是煉丹，在丹霞派煉丹是主流。

  一位瘦臉小眼睛的年輕人也跟隨著人流來到了解惑亭前，從外表上看，他是江勇無疑，但實際上，他是施展了《迷神訣》的林陽。他現在已經練成整部《迷神訣》，不單是外形，還有靈魂氣息，都與江勇一般無二，元力波動也凝元境二重，即便再熟識江勇的人，也一定發現不了任何破綻。

  不過，林陽還是很小心，從赤炎峰到飛雲峰，他一路能走小路就絕不走大路，能低頭就絕不抬頭，飛雲峰不比赤炎峰，人多不說，元力高手更不在少數，若是讓人給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林陽也存心試一試《迷神訣》的含金量，以便日後行事。

  「長老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原本吵鬧嘈雜的外門弟子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只見，解惑亭里不知何時來了一位臉上滿是皺紋的瘦小老頭。

  「又是孫長老，每次授法反反覆覆都是講《煉丹百解》這本書，我耳朵都起繭子了。」不知是誰輕輕地抱怨了一句。

  「是哪個小兔崽子又在說我呢？」孫長老年紀不小了，耳朵卻是靈光得很，別人如此小的聲音他都能聽得分明。

  「煉丹什麼最重要，那當然是基本功。煉丹的基本功是什麼，藥性、藥理和火控。」孫長老說著說著音量就上來了，他指著剛才出聲的方向，繼續說道：「你們可別小瞧了《煉丹百解》，雖說你們可能每個人人手一本，但真正讀懂讀透的，我估計百中無一。要想在煉丹一途有所成就，《煉丹百解》需得倒背如流，盡通其中含義。梅雨婷，你們想必知道吧？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三品丹師，但人家對《煉丹百解》卻是推崇備至，時常會來向我請教《煉丹百解》上的問題。」

  說到這裡，孫長老臉上現出洋洋得意的神情。

  「我信他個大頭鬼，孫長老不過二品煉丹師，能成為外門長老，全因為年紀大，資歷深，梅師姐會向他請教問題？」

  「就是，只會講一本《煉丹百解》，還天天往自己貼金，梅師姐在煉丹方面可謂是驚才絕艷，據說已經在嘗試煉製四品丹藥呢，若是真煉成了，就是四品丹師了。這樣的人物，會向一個煉了一輩子丹，才是二品丹師的人請教？再說了，內門會煉丹的長老多了去了，用得著來外門請教他麼？」

  「今日抽時間來解惑亭，本想聽聽外門前輩們在丹道方面的心得經驗，不成想又碰上老孫頭，白耽誤我功夫了。

  在林陽旁邊的兩名外門弟子用手擋著嘴巴，用弱不可聞的聲音嘀咕著。

  而解惑亭內，孫長老已經翻開《煉丹百解》開始講解了，隨著他的講解，亭外便陸續有人起身離去，不到片刻的時間，人就走了個七七八八，場中所剩之人，還不如上一場的元力授法課多。

  孫長老對此似乎早已習以為常，自顧自地講著自己對《煉丹百解》的理解。林陽原本藏在人群中，但偌大的空地上，已經只剩下十個不到的人，他想不顯眼都難。

  但是，宗門年考即將開始，他肯定是要稍稍懂一些煉丹方面的知識的，而且孫長老講解的《煉丹百解》是最基本的煉丹知識，最適合林陽這樣的丹道小白。故而，林陽只能硬著頭皮聽下去。

  孫長老不愧在《煉丹百解》淫浸大半輩子，林陽原本對煉丹一竅不通，聽完孫長老的講解後，竟然躍躍欲試地想找個丹爐來煉一爐子。

  林陽聽得很認真，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他全然沒發現，解惑亭外已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每次講到這裡，已經沒有人聽講，今日居然還剩下一個聽眾，孫長老講得格外賣力起來，講著講著，他的聲音開始抑揚頓挫起來，間或還搖起頭晃起腦來。

  兩個時辰之後，整本的《煉丹百解》被孫長老從頭講到了尾，原本一個時辰的授法時間硬生生地翻了倍，而且，孫長老似乎還意猶未盡。

  林陽聽了兩個時辰，一動未動，屁股也有些發麻了，在孫長老停下後，他起得身來，才赫然發現整個場地只剩下了他一個人，這實在太打眼了，他心呼不妙，當下就準備撤離。

  「年輕人，過來聊聊。」孫長老竟然喊住了林陽，招手讓他去解惑亭內。

  林陽心中暗暗叫苦，外門長老有請，他哪裡敢不從，只得硬著頭皮進到了解惑亭內。

  「你叫什麼名字？」孫長老滿臉笑容地看著林陽。

  「晚輩江勇，見過孫長老。」林陽恭恭敬敬地拱手回應。

  「江勇，江勇？」孫長老輕聲念叨著，隨後說道：「外門什麼時候出了你這麼一位丹道天才？」

  林陽心中冷汗連連，他不知道自己何時出成了丹道天才。

  「來，江勇，坐坐坐，不要拘著。」孫長老熱情地請林陽落座。

  林陽推辭不過，只得在孫長老對面坐了下來。

  「江勇，儘管你在煉丹方面天賦異稟，但切記丹道一途基本功最為重要，《煉丹百解》要讀懂悟透，切記不要好高騖遠，百尺高樓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只有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未來才能走得更高。梅雨婷知道吧？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十分裡邊至少有八分是因為讀懂悟透了《煉丹百解》。當然，她能夠讀懂悟透《煉丹百解》，就是因為我的指點迷津。」孫長老說到這裡，把眼看向了林陽，眼神中分明帶著期望。

  林陽見過梅雨婷，還被梅雨婷救過一次，同時也深深地感受過梅雨婷的輕視。故而，對於孫長老反覆提及、外門弟子們敬仰萬分的梅雨婷，林陽並未有多大的觸動。

  但是，孫長老表現出來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林陽只得應付地回答道：「晚輩若是在《煉丹百解》方面有不解之處，還請孫長老不吝賜教。」

  「唉。」孫長老聞言，抑制不住激動地擺擺手，笑道：「傳道授業乃是我輩分內之事，尤其是你這種丹道天才，我必然會傾囊相授的。」

  「江勇在此先謝過孫長老。」林陽再次對孫長老拱手行了一禮後，歉意地說道：「孫長老，我今日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辦，就不再叨擾您了。」

  「不叨擾，不叨擾。若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你還可以繼續跟我聊聊的，剛才有什麼不懂的，現在就可以問我，我立馬為你解惑，耽誤不了多大的功夫。」孫長老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認真聽完自己授課的人，顯然不願意放林陽離去。

  「孫長老，江勇承蒙您的厚愛，但今日我實在有重要的事情，現在就要走了，改日我再恭聽孫長老教誨！」林陽把話說完，緩緩起了身，擺明了非走不可的態度。

  「唉。真是可惜了，我今日才有空閒的，實在太可惜了，江勇，若是換了別的時間，我還不一定有空的。「孫長老還想試著挽留一下。

  只是，林陽態度很是堅決，孫長老才不得不放棄。

  「那你就先去辦事吧。」孫長老滿臉的可惜之色，繼續說道：「我的住處你是知道的，若真有什麼著急緊要的問題，可以去我的住處找我。但雞毛蒜皮的事就別往我哪裡跑了，我忙得很呢，這都是看在你小子跟我投緣的份上。」

  「孫長老厚愛，江勇省得！」林陽有些哭笑不得，但好在終於可以離開了。

  在孫長老戀戀不捨地眼神中，林陽走出了解惑亭，準備立馬回赤炎峰。

  只是，孫長老突然又開口了：「江勇，你等一下。」

  林陽心裡一個咯噔，他緩緩回過頭去，只見孫長老已經從解惑亭里小跑了出來，手裡拿著那本他作為講義的《煉丹百解》。

  「這本書就送你了，每一頁都有我的精心筆注。當年，梅雨婷求我要，我都沒捨得給她，這次算便宜你了！」孫長老裝出一副肉疼的模樣。

  林陽嘴角露出了真誠的笑容，因為他覺得眼前的小老頭是真的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