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落井下石

  經過了兩次股市暴跌，長信銀行的股價已經跌至了一千日元附近。

  這與其巔峰時期兩三萬的單株股價相比，縮水了近二三十倍。

  其實股價縮水的遠不止長銀一家，所有的金融機構股價都在跌。

  銀行、證券、不動產機構，股市破滅就是因為它們的股價暴跌而引起。

  金融業首當其衝，之後引起連鎖反應，波及到了整個股市。

  但是相比而言，長銀跌的還是比其他大銀行要多一點。

  畢竟它們拋售EIE國際的股票，已經透露出其內里的虛弱。

  然而現在經過了白川楓的一頓折騰，長銀一千日元的股價也保不住了。

  短短兩天等東證重新開盤時，這個價格已經變成了600多日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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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折了近一半的股價，長銀本就捉襟見肘的經營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本來因為壞帳問題，長銀還打算增發股票進行公開募資，以緩解內部的財政壓力。

  這下好了別說公開募股了，現有的股票都開始被股民和投資機構嫌棄。

  長銀內部就這件事也是吵得不可開交，有的想找大藏省求援，有的想和其他銀行合作。

  然而在他們還沒討論出個結果的時候，外面的媒體再次給了長銀重重一擊。

  《日經新聞》在專欄里，直接爆料了長銀常年向EIE瘋狂放貸的內幕。

  除了這些隨同報導一起被揭露的，還有EIE賄賂長銀幹部和大藏省官員喝花酒的行徑。

  面對這些指責，大藏省還沒反應，長銀就第一個跳出來否認。

  銀行行長堀江在面對記者的詢問時，想都不想就搖頭表示完全沒有這回事。

  看著電視上矢口否認的長銀高層，白川楓不自覺的冷笑一聲。

  小日子永遠一個德行，只要醜聞沒被揭開，那就一個勁的捂蓋子。

  政府如此，大型機構如此，都是一脈相承。

  「小田，約一下EIE國際的高橋治則桑吧。」

  「哈伊」小田助理立即拿起電話，開始安排相關事宜。

  針對長銀的行動，白川楓和新井裕最初制定的計劃，是在兩年內完成對長銀的合併。

  因為對方背景的特殊性，其實這個時間已經很緊了。

  當然如果長銀能主動打打配合的話，這個時間還可以再縮短。

  這不，電視上的這位堀江桑不就主動把刀子遞過來了嗎？

  長銀和EIE之間有沒有內幕交易？這個問題其實都不用問。

  就霓虹泡沫時期的那股瘋狂勁，沒有內幕交易的金融機構反而是少數。

  現在長銀信誓旦旦的否認，那麼要加速它的崩塌，當然是及時打臉了。

  想要把長銀逼入絕境，單單本身的巨額負債還不夠。

  其長期建立的「厚重大」形象依舊深入人心，因此摧毀人們對它的信心，也是必要途徑之一。

  不過打長銀的臉，再使用媒體手段可能效果就沒那麼好了。

  與之相比，當事人現身說法，才最具衝擊性。

  高橋治則啊，這位應慶男孩，他還想好好利用一下呢。

  …

  中央區某間咖啡廳，一身精英裝扮的高橋，見到包廂里正悠閒等待的白川楓，立即熱情洋溢的迎了過去。

  「白川桑，讓您久等了，真是非常抱歉。」

  年過四旬的高橋面對比他年輕了近二十歲的白川楓，態度卻說不出的恭敬與謙遜。

  廢話，能不表現的尊敬一點麼？

  這裡坐著的可是白川財閥的掌舵人，北都銀行的最高決策者。

  在其他大銀行身陷泥潭時，只有北都銀行一如既往的穩如狗。

  就在前兩天有消息透露，豐田於東南亞新一代生產線設備的籌建經費，全部由北都銀行提供貸款擔保。

  雖然兩家沒有公布具體的數字，但是外界估算，這筆貸款數目至少有5000億日元。

  在霓虹金融業全軍覆沒的情況下，北都銀行卻能輕鬆的掏出五千億，可見其實力之雄厚。

  現在EIE國際最缺的是什麼？當然是大筆資金啊。

  自從長銀放棄接管EIE後，後者於全世界的在建項目幾乎瀕臨停工。

  所以高橋治則一聽到是白川楓約見，他立即推掉手頭上的事，屁顛屁顛的趕了過來。

  見到眼前之人殷勤的模樣，白川楓微笑著點點頭，「高橋桑請坐吧。」

  「哈伊~」高橋先是欠身點頭，隨後才規規矩矩的坐下。

  「EIE國際現在的情況如何，還順利嗎？」白川楓開門見山，直接把話題放在了EIE身上。

  最近關於它的報導，媒體是爆料了一輪又一輪。

  再說了以白川楓現在的身份，已經可以無視一些所謂的客套了。

  「呃...」聽到他的問題，高橋臉色微微有些尷尬。

  不過想到這些事又不是什麼秘密，他就坦然的點點頭。

  「遇到了一些小困難，但只要籌措到足夠的資金，EIE很快就會恢復以前的利潤率。」

  說罷高橋一臉渴望的看著白川楓，那赤裸裸的眼神，就差把「借錢」兩字寫臉上了。

  「這樣啊，那真是不錯。」白川楓若無其事的稱讚了一句。

  對方打的什麼心思他清楚，但他卻完全沒有接茬的意思。

  見到如此情景，高橋不免有些失望。

  這位白川桑約他到底什麼事？既然不是準備對EIE放貸，難道是想買下自己手裡的爛攤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太好了。

  高橋已經打定主意，只要白川楓開口，不管價格多低，他都賣！

  現在的EIE別說掙錢了，不虧個底朝天，那就謝天謝地了。

  「長銀那裡已經完全放棄對EIE的支持了嗎？」

  聽到白川楓打聽長銀的情況，高橋眼睛一亮。

  「哈伊，20%的持股已經全部被市場消化，現在EIE是完完全全的自由身。」

  會錯意的高橋，還以為白川楓在了解EIE背後的資本。

  因而他還特地點了一句，EIE現在完全是無主之物。

  就等著別人接盤...哦不，是接手了。

  然而白川楓接下來的話，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沒了長銀的支持，EIE以後的情況不會太妙。」

  「呃」高橋臉上一僵，這...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啊。

  不過話題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高橋也索性開門見山。

  他雙手交叉胳膊平放在桌面上，眼神認真的直視著白川楓。

  「白川桑，EIE大多數項目都已經接近尾聲了。

  只要再融資最後一次，這些項目就可以正式完工，並且開始盈利。

  長銀放棄我們絕對是它損失，所以您可否考慮一下EIE？

  請放心，無論是利息，還是EIE的股份都好商量。

  我們只差臨門一腳，成功就在眼前！」

  不得不說高橋不愧是應慶的畢業生，即使到了這步田地他依舊沒有放棄掙扎。

  見到任何希望，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面對他渴望的眼神，白川楓卻神情淡然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在這期間，高橋的眼神一直緊隨著他，不放過任何一個瞬間。

  「EIE的資金問題並不是一點辦法沒有。」

  「白川桑！...」高橋激動的差點站起來。

  「高橋桑請先稍安勿躁，倒是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白川楓目光迴轉，靜靜的注視著他。

  「您請說~」高橋端正姿勢，態度越發恭敬。

  「《日經新聞》上所報導的，關於EIE和長銀及大藏省官員的消息，是否為真？」

  咯噔，高橋身體下意識的挺直，同時目光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白川楓。

  「白川桑，您怎麼會關心這個問題？」

  EIE有沒有賄賂長銀及大藏省的人？當然有！但這個問題能光明正大說出來嗎？

  白川楓表示能！他就這麼不加掩飾的問出來了。

  面對高橋警惕的眼神，白川楓卻笑了起來。

  「東京信用合作社和安全信用合作社所在的信用二組，正在選拔理事長一職。

  對於這個職位，高橋桑感興趣嗎？」

  信用二組？理事長？高橋治則先是一愣，隨後立即反應過來。

  這兩家金融機構雖然實力不如大銀行，但加起來的也不比一般的中型銀行差啊。

  如果自己擔任它的理事長，那麼EIE的資金缺額豈不是...

  高橋滾了滾喉嚨，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白川桑，您...」高橋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顯然白川楓暗示這個職位，說明他一定有把握，那麼自己需要付出什麼呢？

  是EIE的股份嗎？還是...

  「長信銀行的堀江桑太不夠誠實了，在大眾面前公然用謊言隱瞞自己所做的事。

  這可不是一位銀行頭取該有的表現吶，您說是吧，高橋桑？」

  高橋治則身體一震，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對面的白川楓，眼神震驚。

  長信銀行？白川財閥？高橋突然有些不敢細想。

  然而面對他不安的眼神，白川楓卻似說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話。

  「高橋桑如果對信用二組的理事長感興趣，不妨聯繫我，這是我的名片。」

  白川楓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往前推了推，就準備起身離開這裡。

  「白川桑！」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高橋治則就出聲叫住了他。

  面對白川楓回望的眼神，高橋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很感興趣。」

  白川楓笑了。

  ...

  8月，霓虹政府就最近的金融形勢及經濟環境，舉行國會議事。

  在這次大會上，面對經濟研究小組的詰問。

  EIE的社長高橋直言不諱的道出了，集團內部和長銀之間的各種事實真相。

  什麼賄賂、返點、超額接待等等，一件不落的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都抖了出來。

  看著國會上一副豁出去樣子的高橋，以及下方臉色鐵青的堀江，座位席上白川楓嘴角微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