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耳光

  警局，探視室內。

  短髮凌亂一臉憔悴的許萱姣一看到蘇飛雪，一張姣好的面容就猙獰了起來。

  「你來幹什麼？」

  蘇飛雪直接走過去，突然掄起手臂，使出平生從未有過的勁狠狠地扇了許萱姣一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中，許萱姣重重地偏過頭去，只覺得滿眼都是金星，耳朵也嗡嗡作響，好幾秒後才反應了過來，頓時瘋一般地想向蘇飛雪撲去。

  身後的兩個女警連忙抓住了她。

  林悅也下意識地往蘇飛雪面前一攔。

  

  蘇飛雪有些氣喘地拉住林悅的手，沖她微微搖頭，然後將她撥到一邊，目光直直地盯著許萱姣道：「這一巴掌，是我替你爸打的。我是你的繼母，你不認我，沒關係，可你做那些事的時候，有想過你爸爸嗎？想過他知道這些以後會有多傷心嗎？」

  「是你！都是你搶走了我爸！要不是你，我媽不會死！我不直接殺了你已經算輕了！」許萱姣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想要掙脫出來找蘇飛雪算帳，雙手卻被兩個女警牢牢拉住。

  「啪！」蘇飛雪換了左臂，又給了她一個耳光，憤怒地第一次說了很粗俗的話，「放你媽的屁！別把什麼髒水都潑到我身上來，我認識雲睿的時候，你媽都已經死了好幾年了！」

  許萱姣根本不信：「你胡說！」

  「究竟是我胡說，還是你外婆胡說？」蘇飛雪喘著氣瞪著她，而後忽然笑了起來，「這個問題，你不妨問問你外婆，問問她，你因為她的謊言恨了我這麼多年，卻最終把自己送到了監獄裡頭，她有沒有後悔當初騙你？」

  許萱姣掙扎的動作突然停住，隨即拼命地搖頭：「不會的，外婆她不會騙我的。」

  蘇飛雪慢慢地恢復了平靜：「究竟有沒有，你外婆自己最清楚。」

  說著，直接轉身對林悅道，「走吧，我已經沒什麼話跟她說了。」

  林悅點點頭，瞟了一眼還處在極度震驚中的許萱姣，跟在蘇飛雪身後離開。

  「你回來！你給我說清楚，蘇飛雪，你給我回來！」身後傳來許萱姣驚慌無比的聲音，「我要見我爸，我要見我爸！蘇飛雪，你告訴我爸……」

  哐當！

  鐵門重重地關上，將許萱姣刺耳的聲音濾去了一大半。

  蘇飛雪脊背筆挺一步步堅定地往前走去，直到走出了警局，被西斜的陽光照射著，她才突然流下淚來，一邊流淚卻又一邊不停地笑。

  這麼多年了！她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差點還被害了性命，最終竟然只是因為丈夫前岳母的一個謊言，真的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笑著笑著，蘇飛雪突然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好在林悅見機的快，趕緊先一步抵住了她的身體，在外面等候的范向秋和藍光也忙沖了上來。

  「快送醫院！」

  半個多小時後，蘇飛雪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林悅就坐在身邊，眼淚忽然又流了下來：「對不起……」

  她低低地道，而後又說了一遍。

  「對不起，我到現在才知道一個人的偏執，會對其他人造成多大的傷害，以前是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林悅嘆著氣點點頭，握住她因打著點滴而顯得冰涼的手：「我知道，您是害怕，害怕皓然愛上別的女人後就不要你這個母親了，所以您才會費盡心思地想分開我們。」

  「是……」蘇飛雪這一刻盡顯脆弱，「我自小好強，當初和皓然他爸爸也是自由戀愛才結的婚，我原本以為我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沒想到幸福卻那麼短暫……」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管曾經經歷過什麼，最重要的都是現在和未來。」林悅柔聲道，「而且你現在和許叔叔也算是苦盡甘來，還有皓然，他也是明白你的。」

  「可有些東西終究是無法彌補了……」蘇飛雪喃喃地道，想著自己已經逝去的青春，想著清冷的兒子和自己之間如今也是尊敬有餘親近卻遠不足，想著自己曾經的夢想，終究還是意難平。

  林悅靜靜地陪著，沒有再說太多安慰的話。

  這個將來很有可能成為她婆婆的女人，雖然今日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可她的骨子裡終究還是好強要面子的，以後平靜了不一定就不會覺得今日在小輩面前丟了臉，她還是少說為妙。

  畢竟這婆媳之間的相處是一門大學問，一味地天真可是不行的。

  就在林悅有點兒尷尬的時候，蘇晴麗突然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看到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的蘇飛雪，顧不得跟林悅打招呼，就趕緊衝到床邊擔心地握住了她的手。

  「大姐，你怎麼樣了？」

  「你怎麼來了？」蘇飛雪一愣。

  「我剛下飛機，正準備去看姐夫呢，就聽林悅說你暈倒了。」

  「我沒事。」蘇飛雪對妹妹笑了笑，從前她總嫌自己的妹妹太煩，每次見面都要嘮叨她老半天，好像她做什麼都不對，但現在看著親妹妹那毫無掩飾的擔憂，心中忽然感覺到了濃濃的暖意。

  「蘇阿姨，晴麗阿姨，你們先聊，我去上個洗手間。」林悅找個藉口走了出來，就看到許皓然正腳步匆匆地從走廊那頭走過來。

  「小悅，我媽怎麼樣了？」

  林悅安撫道：「你別急，醫生說主要是情緒太激動的問題，現在應該沒有大礙了，現在晴麗阿姨剛剛趕到，正在裡面陪著她呢。」

  「晴麗阿姨來了我就放心了。」

  許皓然舒了口氣，走過去從門口的窗戶上看了一眼，發現母親正抱著小姨在哭，想了一下，又退了回來。

  林悅聽著裡頭的哭聲，想著許萱姣因為區區一個謊言竟然記恨二十幾年，忍不住搖了搖頭，把這件事告訴了許皓然。

  許皓然卻是毫不同情：「這件事固然起因是她外婆，可她給我媽媽下藥卻是近幾年的事，這麼大的一個人了，連最基本的是非判斷都沒有，現在落到這個地步，也是她自己罪有應得。」

  林悅點點頭，很是贊同：「是啊，小時候年紀小不懂事，被矇騙也就罷了，長大後總應該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更何況還是下毒害人，這是本質上的問題，怪不了別人。」

  許皓然點頭。

  「對了，等會給阿姨好好地做一套全面的檢查，畢竟上回的檢查到現在也有一段日子了，然後再趁這個機會讓她好好養一養。」

  「我想把我媽轉到爸的那邊再檢查。」

  「哦，對，這樣更方便。」林悅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什麼人留意，便悄悄地爺爺找來周爺爺的事情說了。

  許皓然聽的眼睛大亮：「要是沒了這個掣肘，那楚家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林悅道：「能不能成現在還不好說，得等明天才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