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分歧

  「這個項目本來說好是要公開招標的，為此我們已經準備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了，現在突然又說可能會內定，我這心裡，實在是不踏實。沈董，您看，能不能設法探一下內部消息？」

  一進書房，禹成志就迫不及待地說明了來意。

  他說的是一個體育館的項目，是京都為了申奧而特批待建的重點項目之一。早在去年，國家向國際奧委會提交舉辦08年奧運會的申請時，禹成志就立志要拿下這個項目，再三申請參加招標。

  對此，林悅其實內心裡並不是太贊同。

  自家事自家知，這些年來，雖說安樂居在房地產建設上的發展很蓬勃，也積累了不少的經驗和口碑，但主要都是在商業大樓和住宅以及酒店建設等方面的經驗。對於體育館這種項目，說起來還完全是生手，更何況這個體育館還是大型體育館，將來更是要承辦奧運會的，但凡出一點差錯都會影響工程進度，甚至有損國家形象，實在是太過冒險了。

  之所以答應試一試，主要也是因為不忍心打擊禹成志的積極性，畢竟有積極性不是壞事。所以再三考慮後，她才會答應給他一個機會去嘗試，前提是他能通過自己的能力來獲取這個項目。

  所以，面對禹成志的請求，林悅當下就很理智地表態。

  「如果是已經內定，別說我不好去找許叔叔，便是去找了，許叔叔也不一定能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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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D國這次還是她家欠了許家一個大人情，她更不能為了一個不成熟的項目開口，讓自己的人情債欠的越來越多。

  見林悅一口拒絕，禹成志的眉頭頓時緊皺，似乎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暴躁，但他還是努力地平復了情緒，改而道：「那我能不能用自己的關係去打聽一下？」

  林悅的回答很簡單：「只要不賄賂，不犯法，就可以。」

  禹成志無語，神色不由更加陰沉。若非能滿足這兩個條件的辦法他都試過了，他現在也不會前來找林悅。

  林悅自然也是看出了這一點，也理解禹成志對於這個項目的用心程度，但她還是看著禹成志的眼睛，誠摯地道：「禹哥，我知道你在公司上花了很多心血，也知道你一心想把公司做強做大，這些年來你的辛苦我也都看在眼裡，對此我很感激。只是，有些扣子我們真的不能開，一旦開了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以後的事情也會越來越難掌控，保不准什麼時候就把整個公司都給卷進去，我相信那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禹成志垂眼不語，雖然沒什麼表情，但這種沒表情也恰恰說明了他對此是持著不同態度了。

  林悅見狀，心裡暗嘆了口氣，索性口氣淡淡地直言：「禹哥，你可能覺得我雖說有些眼光，這些年選的地段基本上都賺了，可終究還是太過年輕，太過膽小謹慎，不夠有魄力，但我始終覺得做生意應該要有做生意的原則，有些事情不能碰就是不能碰。這個單子，我們盡人事就好，即便是失敗了，我也不會怪你，畢竟我們在這方面的經驗目前還不夠。」

  禹成志扯了一下臉皮，笑了一下：「你是老闆，自然是你說了算。這件事我會另外再想想辦法的。」

  說著，便把話題轉移到其他的項目上來。

  林悅也給了他這個總經理一個臉面，沒有再繼續敲打，兩人便如同往日一般，正常地談起公事來，等結束後，林悅親自起身相送禹成志到前院。

  只是看著禹成志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後，林悅的眉頭便不由地蹙了起來。

  剛才兩人雖說沒有再談體育館的項目，但是禹成志的心裡卻是明顯地帶著情緒的。是不是真如王大磊主動調往上海分部前所說的那般，她對禹成志真的是太過寬容了，以至於把他的野心都當成了積極性？

  「會開完了？」沈丙清出現在女兒身邊。

  林悅點點頭。

  「那再去吃點東西吧。」

  「好。」林悅並肩和父親往餐廳走去。

  「怎麼了？不開心？」沈丙清仔細地看著女兒的神色，肯定地道。

  林悅搖了搖頭，不願意讓父親為此操心：「也不算是不開心，只是經營理念有些不同，可能以後也不會合作太久了。」

  沈丙清很是理解地拍了拍女兒的手，安慰道：「你以前不是常跟爸爸說，生意大了，這些就都是難免的嗎，畢竟人心易變啊！」

  說著，自己卻不禁勾起了另一樁心事，忍不住有些感慨。

  「就像林義軍，咋們家不說對他有多大的恩情，但總歸也是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襯了他許多，他才有能力買房又買車吧？可他到頭來卻不但暗地裡做手腳，還反過來跟我們家搶生意。其實，搶也就搶了，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不滿足給別人打工，想自己直接做代理也是人之常情，可他真不該用那些不正當的競爭手段。」

  沈丙清一邊說一邊搖頭，雖說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可他依然每次想起來就有些痛心疾首，畢竟他曾經那麼地信任林義軍，對林義軍也是非常不薄，誰想到頭來卻只換來一片怨懟。

  「爸爸，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您就別傷心了，誰的一生不會看錯幾個人呢？」林悅挽著父親的手溫言相勸，眼中卻閃過一抹冷意。

  父親仁慈，即便因背叛而傷心，到最後還是給林義軍留了條活路，把寧台湖等電器市場都讓給了林義軍，但她可沒從已經偏執的林義軍眼中看到一絲感恩。可見這人啊，一旦心理扭曲了，是很掰回來的。

  「爸爸不傷心，就是有點感慨，」沈丙清笑著搖了搖頭，「反正這件事爸爸已經仁至義盡了，心裡頭無愧就行。只是這樣的經驗教訓咱們可都得記住，你要是覺得這個禹總有了別的心思，還是早防範一些，別讓他成為第二個林義軍。」

  林悅點點頭：「爸爸放心吧，這件事我心裡有數的。」

  正如她先前所說的，她不否認禹成志這些年來對公司所做出的貢獻，畢竟當初正是因為他的經驗和管理，公司才能順順利利地渡過剛成立之初的種種難關，進入眼下的穩定發展，後來禹成志對公司也確實都非常盡心盡力。

  然而，可能也正是因為公司發展的太順利了，他那些原本已經收斂了許多的傲氣不知什麼時候又逐漸地開始冒出來，甚至更加地膨脹。這從每年的公司年會上他那不自覺流露出來的自傲上就能看出來。

  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聽聞禹成志私下放言，說什麼公司能有至今的規模都是他嘔心瀝血的結果，就好像整個公司還真的全部都是他一手創辦起來，跟她這個真正的老闆，以及跟公司那麼多兢兢業業的員工都沒什麼關係似的。

  實際上，公司這些年之所以能如此穩步發展，建成一座又一座大樓，一片又一片小區，全公司員工固然都功不可沒，但真正的根基其實都是在於那一塊塊這些大樓小區之下的地皮。

  而那些地皮，之所以沒有太大波折就拿到，大多不過是她不願露富，所以玩了一手從自個兒左口袋的東西轉到右口袋裡的小把戲。算起來，真正屬於禹成志爭取到的新地皮，頂多也就是只有百分之三十。

  只是沒想到，因此卻是讓禹成志有了錯誤的自覺，以為這些全是因為他的能力所致，反而滋長了他的野心。

  若是這一次她敲打之後，他還不肯反省，那雙方的合作恐怕真的就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