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夢中吐真言

  因為怕出什麼意外，許皓然離開木屋後，並不敢走遠，就在屋子旁邊的林子裡挑選合適的枝椏，一聲聲的砍樹聲清晰入耳。

  他應該是大概知道林悅要烘內衣，特意花了好十分鐘左右才停下動作，來到門前。

  「小悅，我進來了。」

  「等一下，」林悅忙快速穿好已經有大半乾的內衣，然後裹著大衣躺到床上，「進來吧。」

  許皓然拖著幾根枝椏進來，用樹藤搭了個衣架，然後把林悅的牛仔褲和打底衫以及風衣都小心地掛了上去，再把林悅的鞋襪也放在火旁。

  

  「你也把衣服脫了吧。」

  為免許皓然尷尬，林悅特地面朝向里。

  剛才在火旁烤了一會，她的身體已經暖和了許多，現在又裹著大衣墊著墊子，總算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好。」許皓然嘴上答應，卻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又在屋裡轉了一圈，還找到了一個外壁已經燒的一片漆黑的提鍋，以及幾個瓷碗，只是卻沒有找到糧食。

  「我剛才看到旁邊有一條小溪，我先去打點水來。」

  「那你小心點。」他不提水還好，一提，林悅就覺得口乾的厲害。

  許皓然嗯了一聲，提著黑鍋和碗出去，沒過一會又提了水過來，掛在壁爐上方的鐵鉤上開始燒，之後才開始脫衣服。

  林悅惦記著他身上的傷，就囑咐他：「你先把襯衣給烘乾了，等下讓我看看你的傷。」

  「我沒事。」許皓然想起自己光大腿的樣子就有些窘迫。

  「我覺得沒事才是沒事。」林悅霸道地道。

  許皓然只覺得心中一片溫暖，不由自主地就嗯了一聲。

  不過繞是如此，脫下衣服後，還是沒有先烤自己的襯衣，而是儘量地撐開林悅的針織衫，反反覆覆地烘了起來。

  篝火熊熊，幾件濕衣服里的水分被持續蒸發著，形成了微濛濛的水汽。

  「小悅，先把衣服穿上。」許皓然將針織衫高高地舉過掛著衣服的架子，頭很規矩地扭到一邊。

  架子那頭卻無人回應。

  「小悅？」許皓然又輕喚了一聲。

  「嗯……」這一次林悅回應了，聲音卻很微弱。

  許皓然的心一緊，忙問：「小悅你怎麼了？」

  「我沒事……」林悅掙紮起身，想去接衣服，但才坐起就感覺到天旋地轉，又倒了回去，發出了噗通一聲悶響。

  「小悅！」

  許皓然頓時顧不得自己形象不雅，急忙轉過衣架，就看到林悅仰面倒在床上，一隻雪白的手臂無力地垂在床側，身上的大衣因為剛才的動作只堪堪地蓋住了雪胸，露出了同樣白嫩的肌膚，以及優美的長頸。

  「小悅！」許皓然急忙將大衣往上一提遮住部分春光，而後急聲呼喚，「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點……暈……」林悅虛弱地睜開眼，隨即就閉上，「你休息一會……就好。」

  許皓然卻是神情嚴肅，下意識地用額頭抵在林悅的額頭上，頓時一陣心悸。

  「不好，你發燒了！」

  「沒事……可能只是迷藥的副作用……」今天已經經歷了太多事，大家的狀態都已經快到極限，林悅實在不想讓他太過擔心，便忍著眩暈，想轉移他的注意力，「水燒好了嗎？我有點渴了。」

  「好了，你稍等。」見她這般樣子，許皓然只得先轉過去，把已經洗乾淨的碗又沖了沖，然後倒了少量開水，仔細地吹溫了，再過來扶起林悅餵她喝水。

  他的襯衣還沒幹，西裝褲也如此，現在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褲，林悅也還沒來得及穿針織上，這下意識地一扶，林悅的右後肩背就靠在了許皓然的左胸上。

  肌膚大面積的直接相接時，兩人情不自禁地都輕顫了一下，氣氛霎那間變得有些曖昧。

  林悅此時正發燒，身體不適，腦子又還有些糊塗，對於此時的狀態感覺還不是那麼明顯，只覺得許皓然的身體很是冰涼。

  然而對於母胎單身，從未和林悅以外的女孩有過如此親密接觸的許皓然來說，這份衝擊力就很大了。

  不過這份異樣的感覺也只有短短的霎那，隨即對林悅的擔憂就壓過了這份旖旎，因為此時林悅的體溫實在高的有些不尋常，讓他完全無暇再有其他念頭。

  「來，喝點水。」許皓然摒除雜念，細心地餵了林悅喝了小半碗熱水，而後又扶著她躺下。

  「我感覺好些了，你快去把衣服烘乾穿起來，再把傷口清理一下，別再著涼了。」林悅催他，生怕他也病倒下來。

  「好，你先睡一會。」許皓然猶豫了一下，考慮到她的身上正在出汗，便沒有幫她穿衣服，只是把針織衫放到她身邊。

  林悅聽話地閉上眼睛。

  許皓然轉回到架子後，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思忖了數秒後，他迅速把鍋里的熱水儘量地都倒在碗裡，而後套上還未完全乾的西褲和襯衣。

  「小悅，我出去打點水，馬上回來。」

  林悅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許皓然提著鍋走到小溪邊，脫下襯衣利用樹枝一勾，就把兩隻袖子都撕了下來，而後穿上變成背心的襯衣，拎了一鍋涼水回去。

  到了小屋，他立刻先把一隻袖子浸濕敷在林悅的額頭上，另一隻袖子同樣打濕，而後不斷地擦著林悅的臉和脖頸，以及肩膀手臂。等到覺得鍋里的水沒那麼涼了，又立刻出去換了一鍋。

  就這樣，他反覆地給林悅擦著身，自己卻連一口水都顧不上喝，更別提處理一身的傷口。

  然而，林悅的情況卻不樂觀，體溫非但沒有降低，反而還高了起來，人也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最後甚至開始說起了囈語。

  「爸爸……我好難受……」迷迷糊糊中，林悅仿佛回到了幼年，身體一不舒服就只會和父親撒嬌，雙腳也亂蹬著開始踢身上蓋著的大衣，露出了一雙白生生的小腿，同時還把蓋在胸口的大衣往下扯。

  許皓然急忙按住她的手，同時將頭扭到一邊不敢多看：「乖，別亂動。」

  「熱……」林悅卻嬌里嬌氣地嘟噥著，執意要把蓋在身上的累贅去掉。

  「乖，等會就不熱了。」

  許皓然怕壓的用力會傷到她，又不敢讓她真把大衣踢掉，還要儘量地遮住她的春光，以及設法再用濕布給她降溫，沒一會，自己就反而急地出了一身汗。

  林悅鬧了一陣，忽然不知夢到了什麼，聲音開始哽咽。

  「爸……對不起……媽……對不起……寶寶……對不起……」

  寶寶對不起？許皓然擦拭的手停頓了一下，有些疑惑，小悅這是夢到了誰？為什麼會叫對方寶寶？

  只是，心中雖然疑惑，卻也無處可問，只能一邊擦拭，一邊輕拍她的手柔聲安慰。

  林悅哽咽了一會，夢境似乎又變了。

  「爸，您放心，這一世我一定要變得強大再強大，再也不讓任何人能欺負我們……爸，我們現在有錢了……再也不要擔心過苦日子了……」

  「爸，您別愁，就算我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喜歡的人，我一個人也能過的很好……將來的事您就更別擔心了，我有這麼多錢，還怕老來沒人照顧嗎？再說，我還有哥哥們呢……皓然嗎？」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許皓然的動作再度頓住，耳朵不自覺地豎起，林悅卻是遲遲地沒有再說話，足足安靜了幾分鐘後，夢囈這才重新響起。

  這一次，卻是許皓然從未聽過的溫柔。

  「皓然……你別擔心……我會沒事的……你別忘了處理自己的傷口……」

  「小悅……」許皓然的心陡然深深地悸動，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目光緊緊地盯著林悅，以為她終於清醒了。

  只是，林悅卻依然雙眸緊閉，睫如蝴蝶安靜地停著。

  「你瘦了……以後要多吃點，多睡些……太瘦了就不好看了……」一會後，林悅又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

  許皓然頓覺得鼻尖酸楚異常，眼眶也不斷地發熱發紅，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她額頭輕吻了一記，而後抵著她的額頭不斷輕輕廝磨。

  「放心，我會讓自己胖起來的……」

  可以了，只要知道她還這麼牽掛他，這些年，他的相思就沒有白熬。

  「不行……一胖毀所有，太胖了也不好看……」

  許皓然忍不住莞爾，柔聲道：「好，那我就不胖也不瘦。」

  林悅在夢中嘻嘻地笑了兩聲。

  聽到她的笑聲，許皓然只覺得自己都快要化成繞指柔了，而後心中忽然一動，低聲詢問：「小悅，你喜歡我嗎？」

  林悅溢出一聲嘆息：「喜歡。」

  許皓然頓時心跳如雷，卻又努力克制，生怕心跳太急都會破壞這一刻的歡喜，他壓抑著，再問：「為什麼喜歡？」

  林悅再次嘆息：「你這麼好看，對我又這麼好，還這麼懂我，我怎能不喜歡？」

  許皓然的心再次悸動，無法抑制地再次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並問出最重要的那句話：「那你以前一直裝作不在意，是因為我的母親嗎？」

  夢裡的林悅似乎在思考，半響後，許皓然才聽到她有些含糊的回答。

  「不是……我只是怕你的喜歡只是一時的喜歡，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就不喜歡了，我……我不想再受傷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了……」許皓然忍不住將林悅抱在了懷裡，低沉卻堅定地許諾，「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停頓片刻，他又加上了一句：「小悅，相信我，我對你的喜歡，絕不只是一時的，而是這一世我都只會喜歡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