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林悅的小小心機

  「我在看阿姨您的衣服和頭髮。」林悅也不怯生，清脆地回答，並沖她燦爛地一笑。

  她本就是個五官明麗的小姑娘，如今養了大半年，早已沒有重生前營養不良的樣子，不但一頭細軟的頭髮已烏黑髮亮，小臉蛋也白裡透紅，像個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嫩滑可愛。加上平時說話做事又透著一股聰明伶俐勁，除了林丙申那等心懷惡意的人，望京村里幾乎沒有多少人不喜歡她的。

  現在有意賣萌，大波浪女子果然也跟著笑盈盈地：「那好看嗎？」

  「好看呀！那個阿姨的衣服也好看。」林悅真心地誇讚道。

  「哎喲，這誰家的小姑娘啊，小嘴兒真甜。」大波浪女人伸手輕輕地在林悅的臉頰上掛了一下。

  林悅也不反抗，任由她占小便宜，畢竟既然自己有意要套話，那總得讓人家有點收穫不是？

  「謝謝阿姨，」林悅順口便打探，「阿姨，你們從哪裡來的呀？」

  「我們呀，是從上海來的呀。」年輕女人見林悅可愛陽光，也加入了談話。

  兩個男的見她們不出牌了，也不著急，只微笑地旁觀著。

  

  「那你們要去哪兒呀？」林悅一視同仁地沖所有人都笑了一個遍，才繼續套話。

  「我們要去廣州。」大波浪女人一邊出牌，一邊笑著反問，「小妹妹，你要去哪裡呀？」

  「好巧啊，我們也去廣州。」

  「那你們去廣州做什麼呀？」

  「我們去見爸爸的一個朋友。阿姨你們去幹嗎呀？」

  「我們啊，去進衣服。」年輕女人插話。

  「進衣服？」林悅假裝不解地眨巴著眼睛。

  先前看他們的穿著，以及行李架上那一卷捲起來的袋子，林悅就猜想他們可能是做服裝生意的，果然是同行。

  年輕女人向林悅招招手，一臉要說悄悄話的樣子。

  林悅便乖巧地湊了過去。

  「就是做衣服生意，去廣州拿衣服，然後拿回到上海賣。」年輕女人故意壓低了聲音，附耳道，「小妹妹你不要跟別人說哦。」

  「原來你們是做生意的呀，做生意我知道。」林悅一臉恍然的樣子，也配合地小小聲。

  大波浪女人頓時又笑了：「小妹妹你才幾歲呀，就曉得什麼是做生意了？」

  「阿姨，我都八歲了。我知道做生意是什麼，我們家去年還賣過年畫哩！」

  「哈，還真是做過生意的。」年輕女人笑了，「小妹妹，現在還沒放暑假，你怎麼不上學呀？」

  「我還沒上學呢？」

  「還沒上學？」年長一些的男人很好奇，插話問道，「那你普通話跟誰學的？」

  「跟我五爺爺，還有我大哥二哥學的。」林悅大大方方地道，又問大波浪女人，「阿姨，是不是賣衣服的人都像你們這麼好看啊？」

  被一個女孩一夸再夸，大波浪女人很是開心：「是啊，要不然自己都穿的不好看，別人還怎麼會來買你的衣服呢？」

  林悅嗯嗯地點頭，又問：「阿姨，賣衣服掙錢嗎？」

  「掙錢啊，不然我們這麼大老遠地跑廣州去拿衣服幹嘛呀？小妹妹你說是不是？」見林悅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再次接話。

  「能掙很多很多錢嗎？」林悅立刻一臉嚴肅。

  「能啊，能掙很多很多錢。」見她居然還問這個，另一個年輕男子也笑了。

  林悅便咬住小嘴唇，一臉糾結的樣子。

  大波浪女人不由也好奇了：「小妹妹，你在想什麼呢？」

  「阿姨您等等……」林悅說了一句，忽然扭頭就跑。

  回到座位，她低聲跟林兆文說：「五爺爺，前面有幾個人是在上海賣衣服的，我去跟他們打聽打聽行情，您幫我拿兩個雞蛋拿兩個餅下來。」

  「這麼快就交到朋友了？」林兆文眉毛微揚了一下，倒是不擔心她會被怎麼樣，依言給她拿了東西。

  林悅用紙包著雞蛋和烙餅又跑了回去，熱情地說：「阿姨，叔叔，請你們吃雞蛋和餅。」

  四個人都是一怔，大波浪女人做主推卻：「小妹妹，不用這麼客氣，你們自己吃吧，我們自己有帶吃的。」

  林悅可憐巴巴地看著大波浪女人，欲言又止。

  「怎麼了，小妹妹？」想來是從來沒見過林悅這般機靈的小女孩，大波浪女人不由摸了摸林悅小小的麻花辮，「你想說什麼？」

  「阿姨，你們能幫幫我嗎？」林悅咬了一下唇。

  大波浪女人一愣，下意識地和那個年長些的男人對視了一眼，眼神里都多了一點戒備，而後才問：「你想讓我們幫你什麼呢？」

  「阿姨可以教我怎麼做衣服的生意嗎？」林悅假裝根本沒看到她的防備，萌萌地眨巴了兩下眼睛，很熟練地讓自己看起來更無辜和可憐。

  四人大概以為她是要來討錢的，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回答，都是一愣。

  大波浪女人似乎有些愧疚自己把小姑娘想歪了，便追問：「小妹妹，你怎麼會想到要跟我們學做生意呢？」

  「因為我們家欠了好多好多的錢，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掙錢還債。」林悅小嘴微扁，眉頭皺起，一臉的憂愁，頓時跟剛才的陽光開朗的形象天差地別，很是惹人憐愛。

  「欠了好多錢？這是怎麼回事？跟阿姨說說好嗎？」年輕女人當即就受不了小女孩這么小就憂心忡忡的樣子，忙將她攬到身邊，柔聲地詢問。

  「好多錢是多少錢啊？」三十多歲的男人卻是馬上問了一句，下意識地覺得小姑娘多半沒有什麼金錢的概念，她說的好多也許並不多，甚至繞來繞去的可能還是要開口跟他們討錢，口氣便有些冷淡。

  「兩萬塊。」林悅很嚴肅地豎起兩根小手指。

  「兩萬塊？」年輕女人嚇了一跳，「小妹妹，你知道兩萬是多少錢嗎？」

  「嗯，我知道，」林悅點頭，「很多很多錢，都可以造好幾座房子了，媽媽說我們家可能要還一輩子。」

  「你們家怎麼會欠下這麼多錢的？」大波浪女人的好奇心完全吊起來了，把手裡牌都扔了，其他三人也都望著林悅，都顧不得玩牌了。

  林悅就將家裡的情況簡單但卻略為誇張地說了一下，著重體現出一家子從前如何被奶奶和大伯欺負，自家又是如何好不容易咬牙借錢造了房子，養奶奶卻逼他們家拿出一萬塊錢，不然就不告訴他們的親奶奶埋在何處，最後為了還債，父親不得不厚著臉皮去廣州找一位王叔叔幫忙找一些掙錢的門路。

  這年頭，別說鄉下人，就是城裡人要掙一萬塊也很不容易，何況前後一共是兩萬塊，還有三個小孩要養，光靠種地的話，很可能真的要還一輩子的。

  四人見她說的有條有理的，越聽越同情，聽完之後便用上海話討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