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要房子要錢

  這兩位長者這一揭破往事，堂屋內外立刻響起一片不可思議的嗡嗡聲。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啊？這麼說來也沒有怎麼養過嘛！還好意思說什麼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

  「可不是？我們以前還說就是後媽也沒有這麼狠的，原來真不是自己親生的。」

  「難怪丙清和他的孩子都是高鼻樑，和幾個兄弟都不像。」

  「不是親生的又怎麼了？當年要不是我男人把這個野種撿了回來，他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見大堂爺爺和三奶奶都站出來指責自己，旁邊的小輩們也都對自己指指點點，老太太氣得跳腳尖叫。聲音高亢地一點都不像是個六十幾歲的老太太，頓時一下子將大家的議論聲給壓了下去。

  屋內瞬間一片寂靜，人人都先是看著老太太，接著又默默地看向林丙清，和他的妻兒。

  這是老太太第一次公開承認林丙清不是親生的，沒有逼迫，只是幾句指責，就把真相給勾了出來。

  喊完之後，老太太一屁股坐下來，惡狠狠地瞪著大家，一個勁地喘著粗氣。

  老太太的情緒不對！不像是被逼出來的，倒像是早就打算在今天攤牌的樣子。

  既然是有備而來，恐怕今天這一場戰有的打了。

  林悅微微皺眉，立刻想到了最關鍵的地方，迅速地環顧了一遍眾人，然後默默地站到父親的身邊，輕輕地捏了一下父親的手臂。

  朱翠雲和林培國林培軍兩兄弟也隨著靠近，無聲地支持著自己的親人。

  林丙清怔怔地望著自己叫了四十幾年媽的老太太，往事一幕幕地在心頭快速地閃現。

  曾經很多次，很多次，他都在心底深深地渴望著母親有朝一日能不再厭惡他，能真心實意地關心他。哪怕只有一回，只有一會，至少也會讓他覺得有盼頭，所以很多時候，他雖然明知結果還是吃力不討好，甚至會虧欠妻兒，依然盡心盡力地按照母親的要求去做。

  這樣的期盼，早已不止是習慣，而幾乎變成了烙印，哪怕已經知道被母親厭惡的原因，心裡頭還總想著只要這件事一天沒捅破，就總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希望……可現在，這最後一點希望，卻被這個喊了大半輩子媽的人給親手毀了。

  「宜松媳婦，既然你也承認了丙清是撿來的，那他是從哪裡撿來的？他的親生父母又是誰？」氣氛停滯了片刻後，大堂爺爺問道。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答案老太太肯定是不會輕易說的。

  林悅腦中閃念。

  果然，老太太立刻就冷笑了：「這是我家的事，我憑什麼告訴你這個隔房的？」

  「媽……」林丙修有些難堪地叫了一聲，「既然二哥真不是您親生的，那他父母是誰，您就直接說吧？」

  老太太勃然大怒：「丙修？你還是不是我親生的？你這是在為誰說話呢？啊？都說了他是野種了，野種！你還叫他二哥幹什麼，你是不是也要氣死我啊？哎喲……哎喲……」

  老太太吼著吼著就捂起胸口來，慌得林丙修忙安撫她：「媽，您消消氣，千萬別發火，身子要緊，身子要緊……」

  「媽，您就直說吧，要怎麼樣您才肯告訴我當年是怎麼回事？」林丙清聲音低啞地開口。

  老太太一聽這話，立刻就心口不疼了，她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開口承認，早就不知把臉皮扔到哪裡去了，馬上就說：「你的命是我男人救的，這救命可是個大恩，再多的錢都買不來的。」

  「得了，別拿喬了，直接說條件。」林國豪皺眉道，對這個老太太很是厭惡。

  「把這新房子給我。」老太太果然直接獅子大開口。

  「不可能！」朱翠雲再也按捺不住地急忙插口，「這房子是我們借了很多錢，辛辛苦苦才蓋起來的，憑什麼給你？」

  老太太立刻往地上吐了口濃痰：「呸！你個小賤人滾邊去，這裡還沒有你說話的份。」

  「這是我們的家，不但我媽有說話的份，就是我也有說話的份。」見老太婆居然用鄉村里最難聽的字眼罵母親，林悅小臉一沉，馬上斬釘截鐵地道：「我媽說得對，房子我們是絕不會給任何人的。」

  說著，嚴肅地看了父親一眼，提醒父親這個底線絕不能破。

  「對！這是我們的家！」林培軍也大聲地道，看著老太婆的目光里滿是恨意。

  以前他還覺得奶奶就是再不好，也還是奶奶，但從今天開始，這個老女人就只是個可惡的老太婆，他再也不會叫她奶奶了。

  林丙清抬了抬手，制止了妻兒，給了他們一個撫慰的目光，然後平靜地看著老太婆：「媽，這新房子對我們一家太重要了，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給您的，您提別的要求吧！」

  「那就給我一萬塊錢！」老太太哼了一聲。

  「一萬塊！這跟給房子有什麼兩樣？」朱翠仙早就忍了很久了，只是還有林家其他長輩在場，她一個小姨子也不好多說，但現在見老太婆明顯是在存心刁難，頓時忍不住脫口而出，「再說，你說我姐夫的命是你們家救的就是你們家救的啊？指不定是你自己死了兒子，才去偷別人家的呢……」

  「翠仙！」林丙清忙喝聲打斷。

  這話等於直接侮辱了已逝的林宜松，不免就有點過了。

  畢竟不管是外人也好，林丙清自己也好，都一直覺得林宜松對林丙清這個兒子還是很好的，只是養家餬口擔子重，有時候難免有心無力。

  朱翠仙也自知失口，便聽話地住了口，不好再說下去。

  老太太卻是逮到了機會，立刻就拍起大腿喊起了早逝的丈夫來：「哎喲，宜松啊，你可睜開眼睛看看吧，當年你好心好意地把人撿回來，卻是救了一條白眼狼啊……」

  「行了，你也別得理不饒人，」林國豪作為一村之長，再度站出來收拾場面，「丙清的小姨子雖然說話過了一點，可話糙理不糙，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全由你一個人說了算。你的親生兒子沒了，宜松就馬上抱回來一個，這事情確實是太巧合了，這裡頭的蹊蹺你總得先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