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辭別

  不久之後，蘇晴麗就回來了，說林丙清堅持不讓他們家出住招待所的錢，她也只好隨他們了，然後又嘮叨說：「爸，您說這鄉下人和鄉下人之間，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你瞧瞧這林家父女的待人處事，進退得體，又善解人意，這才是真正的淳樸厚道，尤其是小悅這孩子，我是真心地喜歡。」

  蘇媽媽立刻給女兒使了個眼色：「你少說兩句。」

  蘇晴麗聳了一下肩：「我又沒有特指誰誰。」

  「你不特指難道爸爸就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了？」蘇父很不贊同地教育女兒，「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做人要有寬容之心，你小叔他們也不過一年才來兩三趟，你就連幾天的時間都不能忍嗎？」

  「好好好，爸爸您就別念了，」蘇晴麗趕緊打住父親的話頭，「反正我就是喜歡小悅，小弟，這次咱們可要留他們多玩幾天。」

  「留！姐明天偷偷地去把後面幾天的房錢給交了，他們自己的日子也才剛過的好一點呢，這一趟出來花銷可不低。」

  

  「行，姐知道了，明兒再帶小悅去買兩身好看的衣服，多可愛的一個小姑娘，不好好打扮實在是太可惜了……」

  蘇父插了一句：「小麗，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沒事的爸，晚上我就趕篇稿子出來，正好是現成的題材，回頭稿子一交，主任保管准我假。而且臭小子那邊反正也有他爺爺奶奶接送，我正好落個輕鬆。」

  「你是程俊的愛人，這稿子你來寫，合適嗎？」蘇父微微搖頭。

  「怎麼不合適啦？這做好事難道還得掖著藏著啊？」蘇晴麗故意地一臉不服。

  「你呀，就是不肯低調。」蘇媽媽笑著點了一下女兒的額頭。

  蘇晴麗不以為然：「人家沒政績的都挖空心思要給自己掙光環呢，我們家老程就是太低調了所以現在還是個區副局。」

  「程俊年紀輕輕地就做到了這個位置已經很不錯了，」蘇父臉色頓時一沉，「小麗，做人心不能太野了，要適可而止，別給程俊太大壓力。」

  「爸爸，在你們眼裡，老程是還可以了，可在他們家……」蘇晴麗的笑容也沒了。

  「小麗啊，你爸爸說得對，咱不要和別人比，不是有句話叫『人比人，氣死人』嗎？重要的是讓自己的心先放寬，你看，我和你爸爸一輩子都不爭不搶的，現在不也是過的挺好的嗎？」蘇媽媽柔聲勸導，「你和你大姐啊，就是都吃虧在太好強了。」

  「我跟大姐可不好比，她現在的地位可比我高多多了……」蘇晴麗撇了撇嘴。

  見蘇晴麗還有點不服地要繼續辯解，蘇樂生當機立斷地拄著拐杖來拉她：「好了，姐，你趕緊寫你的稿子去，明天還要早點去接人過來吃早飯呢？對了，到時候你給小悅多拍幾張照片吧？」

  「好啊，回頭我也跟小悅合影一張。」

  看著姐弟倆上樓，蘇父搖搖頭：「還是太年輕啊！以後只怕有的苦頭吃。」

  就在蘇家兄妹商量要讓林悅父女多玩幾天的時候，招待所離，林丙清也在跟女兒商量同樣的事情。

  「囡囡啊，沒想到你蘇叔叔家是這樣的高門之第，今天我們家是高攀了。」從蘇家人的熱情中清醒過來之後，林丙清覺得有些不安。

  「爸爸是這麼想的，雖然你蘇叔叔一家確實都是好人，一點都不嫌棄我們是鄉下人，可我們卻不能失了分寸。要不，明天還是一早就走，別再麻煩人家了。爸爸怕他們到時候又給我們回禮什麼的，那我們這人情就白還了，又會欠下去。」

  林悅雖然覺得這人情是有來有往的，但現下自家的條件還不夠，確實容易讓父親產生愧疚感，想了想，便道：「也行，那我們就早點告辭，這裡離百貨大樓也不遠，我們就走著去，正好看看西湖的景色。」

  林丙清頓時高興了：「就是，這樣我們自己也有時間好好地轉轉，回頭就坐夜班車回去，夜裡人少，就不會那麼擠了。」

  父女倆商量了一會，便去跟服務員要了紙筆，由林丙清執筆，一筆一划地寫了一封聲情並茂的感謝信。信的最後面，林悅還用卡通素描的方式，畫了自己和父親笑眯眯揮手告別的樣子。

  次日，天剛蒙蒙亮，父女倆便起來了，打完一套五禽戲，又梳洗完，又灌了一壺開水，就帶著極簡單的行李悄悄地退房走了。

  就在父女倆離開半個小時後，蘇晴麗便過來了，聽說父女倆已經走人了，只留下了一份信，不由地跺了一下腳，趕緊跑向西湖邊找人，可哪裡找得到，只好回去把這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了家裡人。

  看完了信，蘇媽媽嘆息道：「這父女倆心思太重了，就怕欠我們家人情呢？」

  「不歡迎的非要死皮賴臉，歡迎的卻總想著怕麻煩我們。」蘇晴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很不高興地念叨，「他們這還是第一次來杭城呢？也不知道會不會迷路？」

  「小悅是個機靈的孩子，嘴巴又甜，有她在，肯定不會迷路的。」蘇樂生卻沒有姐姐這麼失落，「而且我看這樣他們反而還自在些，就隨他們吧。爸，回頭我把字帖給他們寄過去就是了。」

  「以後多多寫信，也是一樣的。」蘇父點點頭，手裡還拿著那封信。這字也就罷了，一看就是沒念過幾年書的，能寫的這麼順暢已經不容易了，倒是這小畫挺有趣的，應該是小女孩畫的，便道，「再給那孩子添上一本素描本吧，這孩子畫畫可能有點兒天分，以後寫信的時候，讓她畫兩幅。」

  見父親這是想指導林悅的意思，蘇樂生頓時十分歡喜：「哎！爸，我知道了！」

  蘇晴麗忙道：「小弟啊，你別急，索性我再去給小悅買兩套衣裳，再一塊寄過去。」

  「姐，人家就是怕我們還禮呢，你要是送衣服，他們心裡就更過不去了。」

  蘇晴麗卻道：「過不去才好，有來有往的，以後我反而能多見見小悅這孩子。」

  「姐，我也想多見見啊，可人家來一趟哪有那麼容易？」

  蘇媽媽笑道：「就讓她買吧，你姐一直很遺憾計劃生育了不能再生一個呢，今天見了小悅那孩子也算是補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