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共探未來

  「是，」林悅老老實實地點頭，「這是大勢所趨，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是無法和時代的大潮相抗衡的，所能做的只能是儘量護住我們自己身邊的東西而已。」

  「唉……」林丙清長嘆了一聲，「這可不行啊，土地是我們農民的根，外面的世界就是變的再快，這根也不留丟啊，否則，萬一發生個什麼事，那可就連吃的都沒有了。這地一旦荒廢了，重新再養起來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啊，唉……」

  林悅也嘆息：「其實道理大家也都是懂的，只是將來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靠地吃飯確實掙不到什麼錢，所以年輕一輩基本上都選擇了外出打工或者做生意，也就顧不上土地了。」

  想當年，村裡的老人們也都是和爸爸一樣擔憂，可是他們卻左右不了自己的孩子，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一家家地蓋新房買汽車，自己家卻窩在又黑又舊的老屋子裡。所以，開放的經濟社會下，許多矛盾都是難免的，再加上村裡的班子也都要政績，又不都是全心全意為村民著想的，很多事情也就無法阻止地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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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爸爸也能理解，」林丙清嘆道，「想當年爸爸小的時候，常常餓肚子、挨凍，那個時候就常想，要是將來天天都能吃飽飯，都能穿的暖暖就好了。可後來吃是能吃飽了，還娶了你媽，又有了你們兄妹三個，按理說該很幸福了吧？可卻又發現光吃飽穿暖還不夠，總想著怎麼才能讓你們吃的好一點，穿的好一點，最重要的是，爸爸自己沒讀幾年書，總不能再耽誤了你們幾個，沒想到爸爸最後還是那麼沒出息……」

  「爸爸，您不要這樣自責……」林悅頓時鼻子都酸了，忙抱住他的胳膊，心疼地勸慰。

  林丙清拍了拍女兒的手，柔聲道：「爸爸不是自責，爸爸的意思是爸爸今天才發現，原來爸爸一直以來的目光都這麼短淺，總是自顧自眼前，以為只要把土地侍弄地更好日子總能慢慢過好的，卻沒想過除了種地，還有別的能過的更好的法子。」

  林悅抽了抽鼻子：「爸爸，這不怪您，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想的那麼遠呢，而且現在諮詢也不發達，連外面的世界是怎樣子的我們都沒法知道，您哪裡想得到那麼多。」

  林丙清搖搖頭：「其實也沒那麼封閉，只是沒有那個心罷了。你看我們村也不是沒有富戶，就好像有拖拉機的那個叔叔，他不就是靠著干運輸，先蓋起第一棟紅磚房嗎？」

  「沒關係的爸爸，您現在明白也不晚啊，而且我覺得老天爺讓我做了那個夢，就是來拯救我們家的，以前錯過的機會，現在補上就是了。」林悅不想讓氣氛繼續沉重，便振起精神來揚起笑臉，甜甜地跟父親撒嬌，好減輕父親的愧疚感。

  「對了，爸爸，之前忘了跟您說了，接下來很多價格都會有大變動，所以磚頭啊鋼筋什麼的，我們家最好能早點準備。」

  其實，要不是擔心風頭太過引人懷疑，以後名聲也不好，父親的為人品性也肯定不願意她做這個，她還真想趁這個機會多囤積一些緊要物資呢！

  「好，爸爸記住了。」林丙清點點頭，徵詢女兒道，「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生意好？」

  「先賣衣服和飾品，慢慢積累資金吧！然後再一邊打探行情一邊找機會。」這個事情林悅早就想過了，當下張口就來，「烏縣現在還沒發展起來，所以有些東西最好是能去杭城這樣的大城市看，等我們了解了杭城的情況，再去廣州進貨。」

  「廣州？這麼遠？」林丙清嚇了一跳，「那可是要坐好幾天火車的，不能像上次一樣，在近一點的地方進貨嗎？」

  「越近越沒有利潤啊爸爸，比起這個時候的很多生意，我們先前賣掛曆可能說純粹就是辛苦錢。要還是這樣干，將來我們家頂多就是沒那麼窮而已，離衣食無憂讀書看病都有保障的日子還遠著呢？廣州就不一樣了，那邊離香港近，有很多資源優勢的。而且也正是離的遠，敢去那邊進貨的人少，我們回來才賣的起價格，競爭的人才會少。」

  林悅一一分析給父親聽，至於此時的廣州治安很混亂這件事，還是火車上再說吧，否則爸爸鐵定是不肯讓她出門冒險的。

  林丙清皺眉道：「爸爸的地是可以少種點，租點給別人種，可你下半年就要讀書了，總不能還到處跑？」

  「哎喲我的爸爸哎，您還真想讓我規規矩矩地上學啊？」林悅忍不住拍了一下腦袋。

  「可你畢竟才八歲啊，總要上學的，不然爸爸都會被別人的唾沫給淹死了。」林丙清抬手摸摸女兒的頭髮，有點無奈的開玩笑。

  「這個事情很簡單的爸爸，我早就想過了，現在的小學課業對我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我肯定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的，到時候我就說大哥和二哥平時都已經教給我了，老師要不信，就讓他們考考我。所以，到時候學費咱們家可以照樣交，上學就不必天天去了，期中考試期末考試什麼的參加一下就行，要不回頭就直接跳級。」林悅抿嘴偷笑，「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博個小天才的名聲呢？」

  「囡囡啊，這學還是要上的，」林丙清也笑了，但還是別有擔心，「你看你，雖然思想比爸爸還成熟，可總還是個孩子，這段時間你幾乎連一起玩的小朋友都沒有了，爸爸實在很擔心你這樣長大，將來會孤單的。」

  林悅想了想，退而求其次地道：「這樣吧，爸爸，等新的生意有點基礎之後，到時候我再一個月去上一周課好了，我也會主動地多交幾個朋友，怎麼樣？」

  「這樣啊……」

  林丙清還在思考，林悅已搖起他的手臂來：「好啦，爸爸，別想那麼多了，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呢，到時再說好不好？哎呀，幾點了。我還得去五爺爺那裡讀書了。爸爸，我先回去了啊！」

  看著小女兒像只伶俐活潑的小鹿般飛快跑遠，林丙清不禁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而後獨自爬上了小山，環顧著這個自小生長的地方，不僅陷入了沉思。

  這麼多祖祖輩輩辛辛苦苦開闢出來又培育出來的土地，將來絕對不能就那樣毀了。

  就像女兒說的，有些事情不知道還罷了，既然知道了總應該做些什麼？

  還有，女兒雖然不肯多說夢裡頭她自己的事情，可他這個當父親的又怎麼聽不出來他的寶貝上輩子一定是吃了很多苦的，這輩子怎麼也不能真的讓她一個小女孩來挑起一家的重擔。養家餬口，本來就該是父母的責任，真要事事都依靠女兒，他還有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