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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喝醉了

2024-09-22 21:52:36 作者: 先生醉也

  我悶頭吃飯。

  忽然有點擔心靳安。

  寧乾洲不讓我回去,是不是他還沒解除疑心。畢竟寧乾洲很確定有人暗中幫助我,沒抓到人,他難免多疑。還在排查麼?

  思慮間,便見卜遠遊匆匆從外面進來,湊近寧乾洲。

  低聲說,「統帥,全府上下,地毯式排查,都沒有異常,也無可疑人員。」

  許是室內溫度過高,寧乾洲有幾分燥熱,他脫掉擋風外袍,鬆了松羊毛衫領口,「繼續查。」

  卜遠遊低聲,「或許那晚施小姐被人救回去以後,那人趕在我們之前離開了。」

  

  「遠遊。」寧乾洲語氣透著幾分不滿,從容平緩,「張醫生說疑似刀傷,皮外傷的程度,無需輸血。施微堅持要輸血,留下了張醫生的醫藥箱,為什麼。」

  許是寧乾洲很少對下屬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既然透露出一絲質疑,那便表示對下屬的工作能力很不滿。

  被這樣點名,卜遠遊臉色微變,急忙低下頭,「為了……救人。那人應該傷得很重,到了要輸血的地步。」

  卜遠遊仔細分析,「統帥那晚去施小姐房間的時候,那人應該還在施小姐的房內。統帥離開後,我們將施小姐所住的院落包圍,藏在施小姐房間裡的人,在重傷情況下,沒有機會逃走。」

  「凡事往長遠考慮。」寧乾洲沉吟,「考慮問題的過程要細緻、嚴謹、連貫、全面,事無巨細要落到實處。一個人的辦事能力體現在細節上。」

  卜遠遊微微汗顏,「是,多謝統帥提點。」

  「查,重點查施微的房間。」寧乾洲夾了一片龍鬚,細細咀嚼。整個人似乎陷入深度思考中,眉頭輕蹙,「挖地三尺。」

  卜遠遊領命,疾步往外走去。

  我僵坐在一旁,聽著寧乾洲對整個事件的分析。果然張醫生那晚什麼都說了,就憑張醫生對我三緘其口的態度,大概率寧乾洲給他施壓了。

  酒過三巡,桌前眾人皆有些醉了,今晚叔父給男人們準備的鹿血酒,女人們喝的葡萄酒。似乎是大補的高度數酒,勁兒很大,瞧著寧澈、寧賢風、寧瑜這幫平日裡嚴肅謹慎的男人們,狀態鬆弛了很多。

  叔父喊來了戲班唱曲兒,邊喝酒,邊看戲。

  熱熱鬧鬧過大年。

  寧乾洲沒讓我那廂的事情影響親屬們過年,甚至沒讓副統帥寧澈插手。他將『過年』跟『剿匪』分開,兩條線同時進行。按兵不動接受著眾人的敬酒,亦或沉吟獨酌。

  「誰會來救你。」寧乾洲沒看我,拎著的酒杯放下。

  「沒有人救我。」我低聲,「你多心了。」

  「誰會為了你,不要命。」寧乾洲字斟句酌,「還能突破我的層層封鎖。紀凌修?靳安?誰會九死一生來找你。」

  他三連問,透著對『未知勁敵』的偏執,畢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還讓他抓不到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他的勝負欲似乎在作祟。

  「他們都死了。」我低聲。

  「沒當你的面做這些事,便是顧全你顏面。」他說,「施微,我給足你體面。」

  我啞然失笑,「你給了我什麼?」

  沒當著我的面闖入我的房間拿人,就是顧全我顏面?給我體面?這些年,我真的好體面!

  他唇角漾起笑容,轉臉看我,「是想讓我掘了紀凌修的棺木,確認他是否死透,你才肯講實話是麼。」

  我兀然起身,帶起桌面上一片杯碗,餐盤譁然。

  抓不到人,就意味著潛在的巨大風險。

  他居然逼迫我。

  這突兀的動靜引來眾人視線,片刻噤聲。

  寧乾洲從容不迫,「坐下。」

  我青白著臉冷冷睨他,「你別逼我。」

  「說嗎。」

  我僵站在原地,「沒有人救我,那晚是我自己爬回去的,身上的傷口是被井面上的鐵皮劃傷,你真的不用如此草木皆兵。」

  寧乾洲微微側首,「派人掘了紀凌修的墳。」

  側後方的士兵領命,轉步向外走去。

  我怒不可解地抄起面前的酒杯「哐當」一聲磕碎,瞬息向著寧乾洲的頸項劃戳過去!

  寧乾洲敏捷扼住我手腕,往下用力一按,我被迫坐回了位子上,另一隻手掀起桌面上滾燙的湯碗潑向他的臉!

  再次被寧乾洲的大掌預判方位猛然攥住手腕,悍然按了下去。他一隻大手攥住我兩支手腕,像是輕而易舉攥住了我命脈。

  我看向領命去執行的士兵,怒喝,「你敢!」

  那名士兵怔了一下,猶豫停了步子,看向寧乾洲。

  這邊譁然的動靜驚動眾人,寧澈和寧賢風等人鬆弛的狀態驟然緊繃起來,猛地從位子上站起來,圍聚而來。

  門口的士兵手按在了槍套上。

  寧乾洲滴水未沾,只是衣袍上濺了湯汁,他慢條斯理用另一隻手拿手帕擦拭緞面污漬,「不礙事,散了。」

  眾人散去。

  「說嗎。」他挺沉得住氣。

  我「呵」笑一聲,「寧乾洲,你也等不了了,是嗎?」

  等了四年,我等他死,他等我服軟。

  彼此互相折磨,互相消磨。

  如今,他也等不起了。我隨時會病亡,而他的耐心,也逐漸消磨殆盡。

  畢竟我會為了一個「未知勁敵」向他服軟,又能為了那人自捅刀子。

  見此情景,他也換策略了。

  在我病死前,他多少要套出點有用情報。否則,我驟然撒手人寰,他在我身上投入的心思就收不回本錢了。

  只是我沒想到,那麼多活人他不利用,偏偏用紀凌修拿捏我,連亡故之人的墳墓都不放過。

  明知道紀凌修是我的底線!

  真卑鄙!

  「你敢碰紀凌修的墳墓一杯土。」我釋然冷笑,「我敢豁出一切跟你拼命!」

  「豁出一切指什麼。」寧乾洲不露山水,視線落在酒杯中,「你等我病亡不頂用,美人計不好使。」他笑了聲,黑色手帕擦拭唇角,「要找幫手?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利用那個男人來對付我。」

  「施微。」他轉臉看我,「你房間裡的那個男人是誰。」

  話題再度繞回來。

  他微醺的眼眸壓著蔚藍風情,唇角帶笑。蒼白如玉的皮膚在燈下仿佛會發光,這種長相優越的書生氣男人,卻生在權力漩渦的中心,常年的爾虞我詐生生將他漂亮的容顏覆蓋了一層陰鬱肅穆之氣。

  雖是笑著的,卻分外違和。

  十分恐怖。

  「你多心了。」我垂下眼帘,「沒有這樣的人物,該死的,不該死的,都被你殺光了。」

  適逢外面放煙花,五彩斑斕的絢麗煙火衝上天闕,光影閃爍劈入室內。

  「看煙花嗎。」他忽然問我。

  不等我回答,他單手扼住我一雙手腕,起身往外走去。像是被手銬鎖住,全然掙不脫。

  我覺得他有些醉了,都說寧乾洲酒量很好,在外應酬從未喝醉過。可今夜,叔父準備的大補的鹿血酒,寧澈那幫子酒場老手子,都步履蹣跚,可見酒勁兒有多大。

  寧乾洲腳步微微虛浮,還算穩健。

  堂親們聚集在湖邊仰望蒼穹,漫天星火閃耀,寧乾洲徑直扼住我手腕往觀星亭走去,穿過湖邊時,眾人紛紛讓開兩條道。

  不知情的,還以為他牽著我去搞浪漫。

  實則,是扼住階下囚去誅心。

  我不想跟他獨處,趁機製造混亂,倉皇抓住叔母,「他喝醉了,叔母,我不去,我不去,你跟他說說……」

  叔母膽怯看了眼寧乾洲,不敢幫我,溫言勸我,「你今日不是為了取悅乾洲,打扮這樣好看麼?有什麼想不通的呢?」

  她悄然斷開衣袖。

  寧乾洲不容拒絕,猛然將我一扯。我借力掙開一隻手,一把抓住站在一旁的寧澈腰部,急忙用臂膀攬住他的腰,緊緊抱住,自然而然將手搭向他腰際,「澈哥哥,救我!我不去!」

  寧澈臉色微變,飛快看了眼寧乾洲。

  寧乾洲眉目微抬。

  寧澈臉色瞬白,一把推開我,我的手覆在寧澈腰間槍套扣子上,幾乎在他推我的一瞬間,我順勢借力抽出他腰間配槍。

  轉身瞄準了寧乾洲!毫不猶豫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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